“可是,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他知道自己迟早要走的,只是舍不得的东方辞才会蹉跎到现在。
原本与暮云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多天,他还是没有起身,北疆的战事更是刻不容缓。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他还是放不下东方辞。
东方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有家人,有关心我的朋友,还有皇帝的宠爱,不必为我担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昨日你中毒我却没在你身边,你在京城的日子,还不如在河南府快活,不如……。”他实在是担心自己打仗回来,发现东方辞已经香消玉殒,或者爱上了别的男人。
自己这个堂堂正正的未婚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想将东方辞弄到河南府父母身边。
“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谁能在我身上讨到好处。”东方辞听出他话中意思,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态度坚决。
她虽然不想赶人,但战长安真的该走了。
每个人肩上都有责任,他们都不是可以任性的人。
战长安长叹一声,良久他道:“我有一方护甲,你穿在身上,就算明刀暗剑,也能护你平安。”
边说他边解开自己的衣服,将外衫里面的护甲拿下来。
这护甲轻薄柔软,像是一条条金丝编织而成的,一看就非凡品。
东方辞摇头:“你上战场更需要这个。”
东宫受伤是中毒,东方辞觉得自己学艺不精,可在内力和剑术上,还从来没有受过太大的伤,倒是中毒比较多,这护甲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用。
战长安银色的面具泛着柔和的光芒,他见东方辞不收,邪邪笑道:“你若不要这护甲,就吻我一下,我不逼你。”
东方辞瞪大眼睛。
这算是什么威胁?
然而见战长安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双手往自己身边凑,东方辞连忙将护甲拿在手中:“谢谢,谢谢哈。”
她很有诚意的感激。
战长安却心中苦涩,一个吻而已,她都不愿意给。
“不出意外皇帝下午便会下旨调我去北疆,辞儿,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不送送我吗?”
自从在河南府跟踪东方辞之后,他中规中矩,从来不曾逾越半步,而现在,竟也学会撒娇邀功了。
“我明天去送你。”东方辞当即承诺。
战长安却站起身来,“现在就送吧。”
东方辞一愣,想着明天他们走的时候肯定人很多,她刚中毒,不好出现在人前。
战长安让她现在送,怕是也担心自己明天尴尬。
于是站起身来,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毕竟休息了一晚上,又有苗槑调理身体,站起来走几步还是可以的。
于是她站起身来,笑着顺从道:“好。”
然而,东方辞刚刚站起来,还没有站稳,一个宽厚的身影便压在她身上,双臂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
“嗯……”东方辞有些僵硬。
“辞儿,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好舍不得你……”战长安的力道有些大,紧紧地抱着她,却并没有让她感觉有什么不适之处。
男人声音颤抖,充满了担忧和不舍,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想到这个男人等了她十五年,等她长大,又全心全意的保护她,此一去战场狼烟,何等凶险,便是战神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她便释然了,他是她表哥,亲戚告别抱一抱又没什么,不过是有些西式了而已,从前随着领导到处出国翻译,这些基本礼节她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凝重道:“活着回来。”
轻柔的话,美妙的声音落在战长安耳畔,他浑身一震,颇为感动,低头重重吻在东方辞额头。
东方辞一愣,长叹一声,却并没有躲避。
“这天下最难测最血腥的便是战争,刀枪无眼,表哥,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嗯……”长长叹了口气。
战长安松开了她,两人相视一笑。
东方辞觉得,这就是亲人的感觉,血脉相连,到哪儿都是一家人。
“啪嗒!”门口响起一个药包落地的声音。
东方辞歪头看去,只见三皇子震惊愤怒地看着两人。
战长安的手此时仍搭在东方辞肩头,从三皇子的角度看过去,有些暧昧。
“你们在干什么?”三皇子咬牙切齿。
东方辞皱眉:“告别。”
不知为何,东方辞不想让他误会,话音落她又立刻后悔。
本就是要赶他走的,误会不误会的有什么关系。
脸色微冷,她又道:“三殿下何必露出捉奸在床的表情,我与谁告别跟您又有什么关系?”
三皇子脸上闪过一抹心痛,可却不敢对东方辞发作,见战长安衣衫不整,这又犯了他的忌讳。
愤怒之下,他当即猛地朝战长安抓去。
战长安并不怕他,两人瞬间打在了一起。
“你为何衣衫不整,你想干什么?”
“她是我的未婚妻,你有什么立场指责我?”战长安当仁不让,论嚣张,他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一想到自己走了之后,皇甫赟这小子还在东方辞身边徘徊,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若不来你是不是要用强了,你不要脸。”
东方辞扶额。
好好的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
男人的想法真的有些奇怪。
而且这两人对骂好幼稚。
她上前两步道:“别打了,表哥还要上战场,你是存心找不痛快吗?”
“我管他上哪儿。”三皇子似乎发了狠。
他天赋异禀,从小练武资质很好,可再好的资质,也毕竟比战长安小了十多岁,内力浑厚经验不足。
两人可谓不相上下。
总不能让两人在她院子里打起来,于是她跳到两人的战圈,想凭借自己的内力分开两人。
她刚加入战斗,挥了两拳,三皇子便立刻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忌惮东方辞的身体状况,如此关键时期,他不能让她有任何不适和损伤。
他不动手了,战长安却没有收手,结结实实的在他身上打了几拳,这才觉得没意思结束战斗。
这一刻,东方辞颇觉三皇子懂分寸。
略略欣慰。
“这次我让着你,你给我等着,等你打仗归来,我们再打过。”说罢,三皇子气恼的走了。
东方辞看了看地上的药包,歉然对战长安道:“他在熟人面前总是这么任性的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将药包捡起来,毫不客气的放在桌子上,收为己用。
这是他欠她的。
战场看着这样的东方辞,觉得自己比三皇子在她心中的位置差太多了。
东方辞对三皇子毫不迟疑的指责何尝不是一种袒护。
就像三皇子是她家的孩子一般,说着他任性,其实是将他当做了自己人。
而他呢?战长安不由苦涩的想。
这一刻东方辞已经将他当作外人了吧。
他比三皇子究竟差在哪儿了,难道是年龄吗?
他摸了摸有些硬茬的下巴,暗自神伤。
东方辞却看了一眼护甲,笑了笑道:“表哥你先回去,晚上我提前给你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