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昆玉退这东方辞往教坊司去,到了教坊司的时候,已经是要午饭了。
此时,也正是女子们开始接客的时候。
东方辞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是毕竟一会儿要见的人是妙妙,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畏怯的。
倒不是说怕了妙妙,只是觉得,最初对她的愧疚,让她纵然后来知道了她图谋不轨,也很难真的恨她。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被父亲利用的可怜女子罢了。
奢华无比的教坊司门前,处处挂彩披绿,花枝招展的彩灯和无数彩带漂浮在门头之外,上面各类盛开的鲜花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去处。
门口规规矩矩并不妖艳站着的女子们,虽然妩媚,却并不是那等死皮赖脸伸手拉客的低贱之人。
“几位少爷这么早便来了,里面请。”
女子们很是熟稔的与李昆玉打招呼。
那表情就像是众人经常来一般。
“去,把你们掌柜叫来。”李昆玉二话没说,抬头挺胸,很是霸道的说着。
女子眸中狐疑,疑惑问道:“这位公子唤掌柜何事?”
一般来此的,要么是与姑娘谈诗论词风花雪月的,要么就是来快活的。
来找掌柜的绝不是易于之辈。
于是女子心生警惕。
李昆玉看出女子的心思,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我们不是来找事的,这位……”
李昆玉指着坐在轮椅上的东方辞。
“……是鼎鼎大名的新科状元东方辞,也就是如今的驸马爷,他在河南府与妙妙姑娘有一段露水情缘,因此想再见妙妙一面。”
东方辞皱了皱眉头,狠狠的瞪向李昆玉:“李兄你害我?”
她只是拗不过李昆玉又没有零陵千琴在身边,只能任由他摆布,而他却打着自己的旗号,胡作非为。
虽然东方辞没有太过生气,但仍是觉得刚刚成了驸马,又来逛烟花之地,着实对不起公主。
李昆玉道:“贤弟,我这是为你好。”
他眼中露出狡黠的笑容,那完全是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孔立无奈摇头:“你是只顾自己开心吧。”
“嘿嘿!”
经李昆玉这么一句话说完,在场所有人看向东方辞的眼神都投来无比复杂的光芒。
“这就是新科状元啊,好瘦弱,让人好想怜爱啊。”
“他就是在河南府敢与三皇子抢女人的东方辞?”
“哇,霸气,帅气。”
“又黑又弱,你是从哪儿看出他帅气的,切。”
女子们议论纷纷,男子们则是鄙夷东方辞的花心。
“有了公主还在外面寻花问柳,呸,浪荡公子。”
在这一声声的议论和惊呼声中,东方辞被李昆玉推进了教坊司。
这教坊司的装饰不愧是京城烟花之首,盛大而又华丽,让人忍不住感慨它的繁盛。
坐在正中间的圆桌前,东方辞感慨连桌子上的茶盏都是价值不菲的玉器。
一个略微臃肿的男人,身穿商人圆领袍子,头戴平定四方帽,大腹便便,看起来约有四五十岁的年纪,却没有一丝胡须,光洁的下巴光泽水润,保养的极好。
“袁怀见过李二公子,孔公子,还有东方老爷。”
男人微微躬身,依次行礼,他的称呼却将东方辞和孔立等人的身份拉开了距离。
东方辞一跃成为老爷,总觉得从辈分上,比两位公子高上了一些。
东方辞本就因为孔立而不高兴心情更加脸色难看。
“袁怀,莫玄妙呢?”既然背了黑锅,东方辞便也不想逗留太久,成为众人观看的焦点。
袁怀笑了笑道:“人都说少年多情,在下以前不明白,现在看到东方老爷总算是稍有领悟。”
“废话少说。”东方辞心底里隐隐升起一股怒气。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东方老爷的称呼。
“昨日才将莫玄妙姑娘从监牢里接出来,她身上虽然没有伤痕,但监牢是个什么地方,还需好好调养才是,您若想见她,十日之后,请晚间来参加她的挂牌大礼。”
东方辞摇摇头:“不是我要见她,是我的这位朋友要见,放心,只是见一面,不做什么,不会让你为难的。”
袁怀暧昧的笑了笑道:“若届时东方老爷忍不住,这不是让我损失惨重吗?”
东方辞皱眉,清澈的眸子满是不悦:“你能不能不要叫我老爷?我很老吗?”
今日有人称她状元公,有人称他驸马爷,还有人称她大人,却唯独老爷让她心里不爽。
总觉得这两个字所肩负的责任太重。
袁怀一愣,不知道她为何突然生气。
“噗……”李昆玉笑出声来,
虽然此时尚早,可是这教坊司里已经有客人来此消遣,听到这动静,纷纷看过来。
察觉东方辞如此小孩子脾气,又见袁怀吃瘪,不由也笑出了声来。
袁怀陡然傲了起来,他凝眉断然道:“没有调教好谁都不能见莫玄妙姑娘。”
“为何?”
“这是规矩。”
“哦!”东方辞轻轻点点头道:“有饭吗?”
“什么?”袁怀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本官饿了,有饭吗?”
“有!”
“上菜。”东方辞淡淡说道。
这样跳脱而又前后不相接的两句话,让在场所有人一愣。
李昆玉失望道:“你不看了吗?”
看不成热闹,让他很是失落。
袁怀安排好了饭菜,东方辞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儿腰牌,放在桌子上,缓缓道:“现在可以让妙妙姑娘出来了吗?”
袁怀惊讶万分的看着桌子上的腰牌,浑身一震,连忙点头:“请稍等。”
四周和楼上围观的众人同时狐疑起来。
李昆玉看着那腰牌问:“这是什么?”
东方辞默默收回了腰牌,淡淡一笑道:“没什么。”
“我发现你越来越神秘了。”李昆玉好奇的看着东方辞。
孔立却惊讶不已道:“皇帝竟然给了你如朕亲临的金牌?”
东方辞摇摇头道:“不是皇帝给的,是我父亲给我的。”
“无双国士?”
东方辞点点头。
实际上,不仅仅是这金牌,就连这教坊司,也曾是父亲名下之物。
这些是昨日深夜,有人将这些告诉她的,她之所以顺着李昆玉来到这里,也是为了看看,当年父亲为什么要出资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