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烟花繁盛,炮仗响彻整个京城,皇帝长女嫡公主订婚,驸马是新科状元,三甲榜首,郎才女貌自然是一段令人艳羡的佳话。
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都议论纷纷。
注定是不眠之夜。
后宫清心观,柔妃手持拂尘,面色凝重没脾气的在二皇子悲伤抽打几下。
一身清心不入凡尘的道家清雅装束,却满脸戾气与愤怒,柔妃脸上再没有妩媚惑人的艳色,而是狰狞的双眼含煞。
“我再警告你,不要去动东方辞,你偏不听,为什么?谁教你的?”
“母妃,我,我只是看不惯东方辞那小人得志,趾高气昂的样子,您不知道他……”
“他怎么了?旁的不说,就凭他那一张脸,足以撼动整个皇宫。”
柔妃扔下拂尘,清心观里香烟袅袅,处处彩幡飘扬,叮铃的清脆铃声,衬托的庄严道观略显柔和。
她狼狈坐在蒲团上,满脸失意道:“我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将整个东方一族从雷州弄过来,就是想看看他在皇帝心中的份量,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不管何时,皇帝首先维护的都是他吗?”
二皇子一脸委屈,讷讷不语。
“我费尽心里的拉拢东方家三房老爷,就是为了日后更方便的拉拢东方辞,你倒好,偏要去招惹,现在结果如何?”
二皇子头垂的更低了。
今日他本来胸有成竹的,却没想到东方辞先是冒出来一个文坛泰斗的老师,还有一个老当益壮的卞士杰,这些刁民,坏他好事。
柔妃看着儿子虽然满脸歉疚,眼底却透着浓浓的不服和不甘。
她不由揉了揉额头。
她现在充分理解一个词,叫恨铁不成钢。
“你起来,答应我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可再与东方辞交恶。”
二皇子点点头。
“听到了吗?”柔美的声音陡然拔高几度,门外的宫女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儿子知道了。”二皇子连忙点头。
可他心中仍是抗拒,东方辞算什么东西,竟然让他一个皇子吃这么大一个亏,他不服,他不忿,他更不明白。
为什么东方辞可以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混的风生水起。
几乎到了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地步。
“还好皇上对我们母子还念了点旧情,没有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处罚你,从今日起,不管行刑部查出什么,你都不要插手,那些被抓住收尾的官儿们是他们做事不干净,我们与东方辞的关系,还可以慢慢拟补……”
想到这里,她顿了顿:“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东方辞真正的成为太子的人。”
二皇子委屈的坐在柔妃身旁的蒲团之上,没什么精神却神情格外阴冷。
宛若想着什么坏念头的毒蛇。
片刻之后,宫女被交了进去,手持一封手书,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皇后寝宫,昭阳宫。
皇后正高兴,丰盛的菜肴摆在她面前,她畅快的斟了杯酒。
“娘娘,虽然依旧让东方辞得逞,娶了公主殿下,但是今日一战,二皇子的嫡系却折损很多,我们什么都没做,无端便成了最大的赢家,不知道柔妃那里会不会生气打人呢。”伊晴一边给皇后布菜,一边分析道。
皇后瞥了她一眼道:“别乱说。”
说罢,她板着脸严肃不到一瞬间,便也自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伊晴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次柔妃怕是要气的跳脚。”皇后抿了口酒,被皇帝警告不许在宴上乱说的她,终于心里升起诡异的畅快。
心头轻松许多。
“是啊,这些年柔妃在宫里嚣张跋扈,从来不将您这位正宫皇后放在眼里,现在被放在冷宫,儿子又不争气,她不跳脚才怪呢,最好啊,她气上心头,一个受不了,直接病倒才好呢。”
见伊晴说话越来越没有规矩,皇后虽然开心,却嘱咐不要再说。
伊晴见好就收,哄的皇后开心,她便不在多言。
“皇后娘娘,清心观派宫女来送信了,娘娘要不要看。”
皇后挑眉,主仆两人的笑闹瞬间一收,对视一眼。
“准没好事。”伊晴提醒。
皇后却道:“将信拿过来吧。”
看了信,皇后放下手中杯盏,盛装打扮一番,带着伊晴往清心观而去。
皇后与柔妃,这两个曾经的姐妹,在观中不知说了什么悄悄话,密谋了许久。
宫中的事虽然皇后并没有掩饰什么,但却没有人注意她的异常举动。
宫外各大府邸炸开了锅一般。
并不丰盛的晚餐,就着天上时不时盛开的烟花,讲故事般将今天在宫中发生的一切讲给家人听。
心惊肉跳的订婚宴,让他们有种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兴奋。
男人们大多在谈论东方辞的影响力。
一方风起,八方云动。
护着她的人除了他们不敢明着议论的皇帝,还有多少人。
女子们则是兴致勃勃的谈论东方辞盎然立于大殿正中,多么的英勇帅气。
俘获了她们的心。
当此时,夜幕黑沉,西市不起眼的街巷中,一处破落的茶摊方桌旁,坐着两个睿智而又气势温雅浑厚的老人。
风远修与朱老对面而坐,两个人熟悉的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
朱老抿了口茶,叹道:“上次与风老先生喝茶,还是二十年前,如今您请我喝茶,到让我惶恐了。”
“请你喝茶,又不是找茬,何必惶恐。”风远修云淡风轻的看了一眼天空悄然绽放的烟花,眼中划过一抹怅然。
为朱老斟了杯茶,缓缓递过去。
“你便是找茬,这茶我也接着。”朱老双手捧着,极其郑重又像是承诺。
风远修笑了笑道:“帮我引荐太子,我愿意为太子殿下授课。”
“什么?”朱老惊讶,手中的茶差点拿不稳。
“您说什么?”他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风远修叹道:“弟子胡来,我身为人家师父,总要帮她兜着点。”
他这一句,像是解释,又像是无奈叹息。
朱老更惊讶了。
风远修辞官多年,一心教书育人,且学子遍布天下,朝中大多官员都听过他讲学,可以算的上他的弟子,他的影响力,就算不依附太子,无论是在朝廷还是百姓心中,都有难以想象的影响力。
而他,如今却为了一个东方辞,十五岁不到的少年,宁愿违背曾经发下的宏愿,愿意到东宫讲学。
熟知风远修脾气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东方辞此人,在他心中的份量。
凝视风远修良久,在他不容置疑的目光中,朱老点点头。
“好!”
这一个字,他回答的很是复杂。
高兴,惊讶,感慨还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