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跳上房顶,片刻之后,耳旁突然想起一个声音,东方辞陡然一惊,慌忙转身。
千琴瞬间闪身移动到窗边,满脸警惕。
窗户缓缓打开,一个锦袍玉带的身影出现,而后是一个俊俏男人的笑脸。
正是三皇子。
东方辞缓缓松了口气,她正是虚弱的时候,若是有人突然行刺,怕是难以抵挡。
没有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老管家眸子里划过一抹警惕的光芒瞬间消失。
“小辞儿,我来看你了。”他声音清亮,带着一点讨好,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狼狈。
东方辞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这是我千辛万苦收集的证据,关于五年前天荡山断崖的事,想跟你说清楚。”
东方辞冷着脸:“宫中的时候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件事我自己会查,不劳烦三皇子。”
素来冰冷的男人,哪里用这般柔和的声音,这般讨好的笑容去跟一个人说话。
如今,他自认为已经如此低声下气,却仍换不来东方辞一个好脸色,心中一沉。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证据,我没有修饰什么,你若不相信这个结果,可以去查实,这些会少去你很多麻烦。”
东方辞继续冷着脸:“不需要。”
“你真的要跟我生分吗?”三皇子的笑脸一点一点的沉下来。
他堂堂七尺男儿,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东方辞挑眉:“我们什么时候不生分吗?”
“我们连……”
“闭嘴吧。”
东方辞不想让他提起那一夜曾经,她觉得那是她唯一一次放纵和给自己的留念。
绝情的话说了不知多少次,他却当作没听到一般。
这让东方辞很无奈,却又始终狠不下心来完全与他决裂。
想了想她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三皇子跳下窗,站在东方辞身旁,充满怜惜的看着她道:“每次喝酒之后都会这么疼吗?”
东方辞闭目不语。
“小辞儿,纵然你不愿看到我查出来的证据,但你是不是忘记了,河南府的时候,你欠我一个解释。”三皇子轻轻拿起东方辞的手。
她的手绵软无力,她甚至感觉不到触碰。
只是冰冰凉凉宛若有冰点落在受伤的感觉。
东方辞将手抽回,“我现在不想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三皇子似乎要确认什么,目光柔情又执着。
东方辞不敢去看少年痴情的眸子,点点头道:“皇甫赟,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从来都只是朋友。”
“嘴硬的女人。”三皇子捏着东方辞的下巴,看着蜜色小脸上坚毅的神情。
知道在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这一瞬间,温暖和煦的少年仿佛变了人似的,恢复一身冷傲的表情,将手中一叠纸张放在东方辞手中:“不管你接受不接受,这里面都是事实,有空看一看,或许你能改变一下那该死的性子。”
东方辞冷笑:“事实如何,性子是改不了的。”
“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总会查清楚,东方辞,等我一切都查明,你再敢拒绝我,我绝对……”
东方辞抬头:“嗯?”
目光邪肆,满脸不置可否。
“吃了你。”三皇子恶狠狠的表情做了许久,终是沙哑的说出这三个字。
东方辞脸色一黑:“滚。”
顿了顿东方辞又道:“滚出我家,这里不欢迎你。”
三皇子忌惮的看了一眼千琴和门外虎视眈眈的零陵还有树梢上的叶离渊,冷声道:“东方辞,我皇甫赟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我一直不想逼迫你心中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无法对我敞开心扉,更不接受我的好意和帮忙,但是你记着,任何一个人的等待和沉默都是有限度的,若你一直这样,别怪我用些非常手段。”
如此强硬的三皇子,东方辞第一次看到。
不由瘪了瘪嘴,悲凉笑道:“或许等我死了,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好意。”
说罢,东方辞朝零陵道:“把他赶出去。”
话音落,零陵的长枪毫无顾忌的从窗口直直朝三皇子面门刺来。
三皇子一个闪身,辗转腾挪间从房门飘了出去。
“这院子,我想来就来,你封闭自己的心,却阻止不了我,小辞儿。”宛若一阵风,又像是浪荡风流的公子,更像是求之不得的采花大盗,他就这么流里流气的走了。
东方辞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纳闷道:“他受了什么刺激?”
原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很简单,最开始是朋友,后来的他追求,她不答应,他也不敢强求。
怎么现在突然油腻急切起来了。
琢磨不透。
“难道是我娶了他妹妹,他受刺激了?”想到这里,东方辞点点头,这个原因给三皇子带来的震撼肯定不小。
应该是这样。
零陵回来,良久语出惊人道:“许是不能人道急的吧。”
东方辞顿时瞪大了双眼。
尚未走远的三皇子脚下一个踉跄,直接从房顶跌落下去。
东方辞捏着下巴思忖是不是该给他解毒了,不然始终封着他,倒像是自己在宣誓专属一样。
这可不行。
看了看手中一册的证据,东方辞懒懒的实在不想翻开。
目光流转间,看到站在角落晃晃悠悠的老管家。
“你怎么还在这里?”东方辞诧异,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老管家嘴唇嗫嚅两下,似乎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东方辞拍了拍额头,道:“以后你和夫人就住在我的院子里,有什么需要让堂叔去操持,最近外面有些乱,家里的也不让人省心,冬离院清静些,也免得闲杂人等找你们的闲事。”
老管家愕然。
刚刚进门的堂叔突然一愣,问道:“少爷,这是为何?”
东方辞想了想,认真道:“老管家和他的夫人让我看着亲切,这里空荡荡的就陪着我吧。”
堂叔默然:“是。”
而后看向老管家道:“爹,你和娘就在这里住下吧,平时没什么拘束的,少爷人很好,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老管家点点头,堂叔扶着他下去了。
不知为何,东方辞察觉堂叔叫老管家爹的时候,表情格外古怪。
让她琢磨不透。
但是不管如何,堂叔是从小陪着她长大的,堂叔对父亲的忠心,对东方府的忠心,她没有任何怀疑。
转身的老管家,扫了一眼东方辞手中的证据,看着东方辞深思倦怠的样子若有所思。
离开的步子越发蹒跚了。
又休息了会儿,东方辞这才感觉身体有了些力气。
月上柳梢,星光密布,璀璨而又夺目。
苗槑披星戴月而归,回来之后便给东方辞把脉,喂药,忙的脚不沾地。
“皇上怎么样了?”
苗槑挑眉:“还是那样,总之不会死。”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道:“把这个吃了。”
东方辞不疑有他,直接吞下。
苗槑气息似乎有些低沉,他有些虚弱道:“为了你,我也会全力救他。”
子母蛊,从来都是非死即伤。
“别太大压力。”东方辞倒是看得开,这一世是上天恩赐,能活多久就看天意吧。
苗槑沉默。
堂叔敲了敲门道:“少爷,李昆玉递了名帖要见您。”
“他来还递什么名帖。”东方辞咕哝一句,让他进来。
“这时候登门,想来是有什么要事吧。”苗槑随口一说,自顾自去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