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颤抖的香肩是忍不住的抽笑。
丝毫没有一点才女端庄的样子,像是被吓坏了一般。
张蓁蓁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想笑,难以控制的想笑。
明明方才惊惧不已,她觉得人生灰暗,再无依靠,还不如死了干净,而事情慢慢发展到现在,却让她哭笑不得。
想东方辞一个女子,竟然如此不知羞的在至高无上的皇帝面前一脸严肃的要自宫。
她哪来的可以自宫的东西。
“呜呜呜……”笑,她笑的声音都变了强调,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搐。
东方辞装作满脸悲悯,自嘲与失意的拍了拍张蓁蓁的背,眼中的歉然内疚让坚毅的少年看起来颓废了不少。
这一幅鹣鲽情深的模样,看在众人眼里,让人心酸又羡慕。
只有高公公,嘴角和眼角同时不自然的抽了抽,满头黑线,宛若发了病一般,看着眼前诡异相拥的女子。
最终还是皇帝妥协。
见了东方辞那决然要自宫的场面,皇帝突然觉得,没了张蓁蓁,自己的女儿真的嫁给了东方辞,成为怨偶的结局更多些。
“朕,准了。”
皇帝说出这三个字之后,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与少年人的对峙他算是赢了还是输了呢?
这算不算赔了女儿又折兵。
长长一叹,皇帝补充道:“成婚之后,第一个孩子必须是宁儿生。”
东方辞点头:“宁儿钟灵可爱,哪个男子不喜欢,等我们成婚后,我一定好好待她。”
看着东方辞神色淡然的表情,皇帝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古怪离奇。
方才她不是还奋力抵触吗,怎么现在反而如此积极起来。
皇帝心中郁闷。
与东方辞的谈话累的他身心俱疲,他缓缓站起身来,坐上步辇,临走时对东方辞吩咐道:“库房已经准备好了丰厚的聘礼,这几日你便准备入宫求婚吧。”
东方辞扶着张蓁蓁起身,恭敬行礼:“是。”
见东方辞恭敬,皇帝总算是耸了耸心神,似乎有什么不放心,他不耐烦道:“至于如何让求婚名正言顺,你便自己安排吧,切记,朕的女儿不可背负无端骂名,明白吗?”
东方辞点点头。
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喃喃道:“也就是说,渣男的名头只能我自己背着了?”
“渣男?”张蓁蓁一怔,咀嚼着这两个字。
东方辞歉然自嘲道:“可不是渣男吗,我一介草民,一边想与你白头到老,一边又觊觎迎娶公主所带来的好处,不是渣男是什么,不,我就是个渣滓。”
猛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东方辞满脸歉意。
这巴掌声和两人的说话声,传入还没有走远的皇帝与高公公耳中,两人同时转身看过来。
却见张蓁蓁连忙抓住东方辞的手,面色同样歉然道:“是我连累了你,本来你什么都不需要背负的。”
是她,一介女子需要靠着东方辞为父报仇,同时又需要靠着东方辞才能安稳的渡过余生。
她第一次如此鄙视自己的心机。
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东方辞一样,纵然身为女子也要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来。
相互安慰的两个人,丝毫没有情人该有的样子,反而是相互体谅客气的不像未婚夫妻。
皇上微微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东方辞自嘲道:“还真是应了从前那句话,我真觉得我便是李缘铭之妻,终究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回到宫中,养心殿内,皇帝仿佛被卸去了全身的力气,躺在床上浑身冷热交替,是真的发病了。
宫中太医几乎全部被叫了过去却束手无策。
而后皇帝宣旨,让小白带苗槑入宫,为皇上诊治。
文武百官不知道皇帝的病情为何突然严重,便将罪名全都归结于东方辞白日的闯宫行为之上。
开始了大肆讨伐。
折子不要钱似的往宫中送去。
皇帝身体疲乏,虽然疼痛无力,脑袋却万分清醒。
他问一旁急出汗水的高瑜:“李缘铭之妻是什么人?”
这问题问的高瑜哑口无言,他皱眉思索半晌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不由尴尬摇摇头。
“东方辞明明是男子,朕亲眼见过他裹着伤口躺在床上的样子,那是实实在在的男子身量,他为何自称是李缘铭之妻?”
皇帝虚弱的声音,几乎是执着的说出这句话,没有让疼痛打断这流畅的声音。
高公公满脸问号,见皇帝执着的在意东方辞男子的身份,不由心中一跳道:“许是什么典故呢。”
“什么典故?”皇帝执着的问。
高公公哪里知道,也只能摇摇头。
太医跪了一地,见高公公目光扫过来,也同时摇了摇头。
正在为皇帝施针的苗槑长叹一声,心中生出一抹悲凉之感。
皇帝问:“苗先生,你知道缘故?”
苗槑点点头,心中苦涩道:“传言李缘铭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喜欢结交风雅,吟诗作对,经常外出朋友家做客,他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妻子独自一人在家寂寞难耐,一来二去便与邻居好上了,邻居是个独夫,死了妻子无儿无女,经常隔墙垂涎李缘铭之妻的美貌,两人偷情之后一发不可收拾,那时候文人喜欢戴绿色的帽子,显得很有朝气,于是,李妻计上心头,每每丈夫离家,她便戴上丈夫的帽子,召那独夫来家中偷欢。”
皇帝凝眉听着,初次听苗槑温润中正的声音说如此多的话,却讲的是这等风流事。
太医院所有人尽数愕然。
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大抵这样的事终有暴露的一天,一日李缘铭外出,因遗忘了随身之物便回家取,正巧碰到妻子正与男人偷情,一怒之下愤怒休妻,从此以后,凡是背着丈夫偷汉子的女子便被称为李缘铭之妻,还有个说法,也有将这种行为称之为给某某某戴绿帽子,臣想,说这话的人许是觉得背叛了爱人,才会如此形容自己。”
这个故事,整个大盛朝,也只有当东方辞身边的人才知道。
而世上能以此时自称的,也只有东方辞一人。
苗槑之所以没有点明东方辞的姓名,是这屋里人多,恐生出什么闲话来。
高公公哭笑不得:“这不是妻子背着夫君偷情的才会被如此形容吗,她是“男子”为何也如此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