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中,富贵与奢华,权力与财力的双重彰显之下,显得二皇子府中宛若九重天宫一般,令人只能瞻仰,不敢靠近。
无数官员和谋士聚集在水榭中,气氛沉闷。
“殿下,内官说皇帝病了,可却能从里面传出圣旨来,皇上这明显是躲着我们,不想定东方辞的罪,我们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
“是啊,今日高公公特意出来告诉我们,说皇帝已经将东方辞搁置查办,也算是处置了。”
“这算什么处置,她那实打实的新科状元郎还在那儿竖着呢,有这层身份在,谁真的敢将他当白身。”
“不仅如此,还有考核诸位皇子的身份,只这一条便足可以国之客卿自称,我们更是谁也动不了她。”
“高公公的徒弟亲自服侍在东方辞身边,这是太子殿下都没有的尊贵和体面,皇上究竟要做什么?”
无数人,脑中有无数的疑惑。
而说众人说出来之后,大家只得出一个结论。
明明大好的局势,仅仅两天便不温不火起来,让他们这些撸起袖子随时准备赤膊上阵的朝臣们,像是挥拳打在棉花上,说不出的无力与郁闷。
二皇子坐在首位,毫无坐姿的挠头,一脸郁闷憋屈:“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谁能想出办法来,彻底打垮东方辞。”
顿了顿他似乎脾气上来,暴怒道:“听说昨夜太子和三皇子,甚至宁公主都在东方府,他现在定然已经是太子的人了,本王不管你们想怎么做,哪怕是弄死他,也不能让他选择太子。”
二皇子身后一个从来没有开口说话的白衣书生,手中雪白羽毛的扇子轻轻摇晃了一下,眼神锐利道:“新科状元郎?”
“你想到了什么?”二皇子见他语气怪异,不由问道。
众人的目光也纷纷看向书生。
这位是二皇子的谋士,来历如何谁都不知道,但他却总是能出奇招,解决了不少棘手的问题,令人心悦诚服。
因此在二王府中,颇受王爷倚重信赖,也令无数官员信服。
“殿下,在下没有记错的话,金榜题名之后的谢师宴,独独状元公没有办吧,您说她是没有师父,还是不懂尊师重道,忘恩负义呢?”沉冷阴鸷的声音仿佛毒蛇吐信一般,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他的冷,不是三皇子在百官面前的冷。
三皇子是冷若冰霜,美若雪莲,那是骨子里的傲然与霸气,身为皇子特有的傲骨。
而这白衣书生却是阴冷的,目光仿佛混合着传说中奈何桥畔的若水一般,冷的刺骨,令人内心发寒,打心眼里生出的忌惮。
宛若被毒蛇盯上。
听到他的声音,众人心中一凉,却又精神一震。
“先生是说,东方辞身为读书人,品性败坏,不懂尊师重道根本不配新科状元之位?”
白衣书生摇摇头。
众人疑惑。
白衣书生笑道:“大凡士子皆是要论出身的,我仔细查过新科状元东方辞的启蒙先生,乃是雷州府一个籍籍无名的书塾先生,并没有什么名声,而东方一家除了曾经的无双国士东方季,早已没有了能坐镇东方家的人。”
“本是书香世家,东方辞的恩师却是根本就拿不出手的乡野匹夫,你们说,他会不会成为京中世子们的笑柄。”
众人点点头。
高明,众人不由钦佩起来。
“先生果然智计过人,他是罪臣之家出身的,又有个不入流的恩师,出身便在京中低人一等,纵然他有个无双国士的爹,若无深厚底蕴,也无法在广大世子心中立足,届时,众人心中不满,前去挑衅的人定然不少。”
“对,但凡他露出一点技不如人之处,我们便能弹劾他不配新科状元的位置,届时连他三甲头名的名次也能求皇上去掉,如此一来,他便真的是白丁了。”
白身和白丁还是不一样的。
白身只是平民百姓,没有官位身份。
而白丁,却是不学无术的庸碌之辈。
白衣书生摇摇头,眼中锐光闪烁:“不止呢,德不配位,革去状元公的位置是小,忘恩负义才是打垮他的致命一击。”
“还有他冒充山贼的谋反之举。”
众人提醒。
白衣书生皱眉,长叹一声道:“这件事,大家以后还是不要提了。”
众人不解:“为何?这可是谋反啊,不仅是他,东方一族背上谋反的罪名,便是彻底再无翻身之地了,这难道不好吗?”
“本王认为,谋反之罪,当属第一大罪,不利用实在可惜。”二皇子眼神闪烁。
他对东方辞的恨,渗透骨髓,纵然知道母妃还想用东方辞,他却仍旧执意想灭了他。
“殿下不可,如果在下所料不差,皇上今日革去东方辞的所有官职,便是因为这谋反之罪。”
“何解?”众人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想不通此中缘故。
“你们细想,朝廷官员行谋反之实,罪当如何?”白衣书生抿着唇,冷然笑问。
“一旦查实,诛九族。”有刑部的当即给出答案。
“那么百姓谋反呢?”
众人一愣,随即明白。
“百姓谋反大多都有原因,若是因为饥荒灾难而谋反,视情节而定,又有法不责众之说,因此,大凡因为饥荒天灾而反抗朝廷的,虽有谋反之实,却罪不至死,甚至朝廷还要安抚他们,你们说,如今东方辞没了官职,又是河南府数万百姓心中的英雄,那英雄联盟并未真正自立为王,他们的旗号本就是江湖帮派,如此一来,若真的追究起来,她一句迫不得已,为了安抚百姓,谁又能说他半分不是?”
水榭寂静,荷叶飘零,清风灌入众人口鼻,让他们原本兴奋的脑子,顿时清醒。
“况且……”白衣书生沉吟道:“……谋反一事容易被人祸水东引,毕竟莫炳郡与督府将军勾结异族,私通异族,不仅认证物证具在,甚至还有异族之王的嘲讽国书,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若是先提起,最易引火烧身。”
众人抿嘴,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那我们便只能从细枝末节下手吗?”有人不服,明明谋反这事,是最强杀招。
他们却只能用钝刀子剌肉,反而还有伤及自身的风险。
实在憋屈。
“往往从人的品德更容易摧毁一个人,再无翻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