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表面凶悍内心柔软,处处透着慈爱与温馨,真好。
“也是你母亲。”
话音落,战长安的手被三皇子一巴掌拍飞:“抓够了吗?”
东方辞将自己的手抽回,抚摸着怀中母亲的信,愣愣的发呆。
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啊,是什么都得不到。
两世为人,这是上天的恩赐,也是上天的惩罚吧。
将两人片刻间已经成了斗鸡似的,不由长长一叹道:“两位表哥,启程吧。”
“表哥”两个字听得两人同时一震,纷纷古怪的看了对方一眼。
三皇子道:“叫你呢,表哥。”
“呃……”年龄上,战长安是最大的,因此这声表哥,以他与三皇子的亲戚关系,他当之无愧,可为什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东方辞扑哧一声笑了。
就连千琴也目光流转的看着几个人,眼中尽是笑意。
一路无话,经历七日,终于回到京城。
当东方辞跳下马车,站在城门外,看到那四面八方钻出来的一群人,震惊的难以平静。
几乎瞬间窒息。
“辞儿,你怎么才回来,我们一家人都等你好长时间了。”
“东方辞,你再不回来,四太爷就要被饿死了。”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你不是高中状元了吗?怎么不穿状元袍。”
“你被皇上贬职了吗?”
“好饿好饿啊……”
“辞哥哥我们都住在外面客栈好长时间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看看呢。”
“……”
东方辞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脑海中一幕幕场景过山车似的划过脑海。
她有些懵了,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抬头望天。
初夏的傍晚,沉闷炙热。
看着天空中微黄的光线和尚未落下的太阳,她身体抖了抖,灵魂剥离身体,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苦涩与煎熬瞬间蔓延全身。
“哎?东方辞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
“他不会是傻了吧。”
“我瞧着她像是病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东方辞身体晃了晃,几乎晕倒。
苗槑眼疾手快的在她虎口施了一针。
东方辞只觉疼痛钻心,喉头一甜,一股血腥味蔓延在唇齿之间,又被她艰难咽下。
清醒之后,她的目光扫过眼前放大的脸,苍老的,欢喜的,跋扈的,小心的,霸道的。
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
拱拱手,她朝当先一人道:“二爷爷,三爷爷,二叔……”
看着一张张面容,看样子,整个东方家的人,除了嫁出去不舍夫家的,都入京了吧。
她叫了一圈,这都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至亲之人,在雷州,共同生活十多年,她对他们的面容,记得很清晰。
当然,除了长相,还有他们的脾气秉性。
听闻父母成亲之时,他们便对父母多方刁难,父母离开之后,他们更是为了争夺那一点点的家产,几乎要将她害死灭口,这样的家人,口蜜腹剑,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的恶毒,令她拼命想远离。
当然,也有对她好的,只是父母不在,纵然那对她好的,又能帮她几分呢。
见东方辞说话,众人渐渐住了口
东方辞环视着眼前约有五六十人的亲戚,一个个饥渴的眼神,让她头皮发麻。
“各位长辈,你们怎么过来了?”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下来。
敛去心中所有的质问,她表现的很自然。
然而,她纵然掩饰的再好,也会被人挑毛病。
“怎么,我们就不能来找你吗?听说你颇得皇上赏识,又是赏金万两,又是赐宅邸的,又拿着圣旨去河南府赈灾,你那么有本事,这段时间挣了不少钱吧,大家都是亲戚,你总不能藏着掖着。”三爷爷素来跋扈又不学无术,此话从他嘴里说出,颇有怨恨与嫉妒。
读书人最看重的是忠孝节义,如今,别说是她的亲人来投奔,便是同村的乡亲来投奔她,她也得接着。
如若不接,便是虚荣势力,忘却根本的白眼狼。
为了官声,许多朝臣甚至会开设宴席来接待同乡之人,送上资财,借以博一个不忘本的忠厚之名。
而如今,她看着这些人的脸,只想将他们全都轰走。
东方辞面色变了又变,终是忍下没有发火。
“辞,并无此意,只是长辈们来之前也不先写封书信,让我提前安排好食宿,您看大家突然来到,我竟茫然不知,岂不是让诸位叔伯长辈兄弟们劳累不是。”
“我们来的时候哪里知道你在哪儿,还以为你就在京师,谁知道你却跑去鸟不拉屎的地方赈灾了,这些天睡在驿站,可把我的腰给硌坏了。”三叔捶着腰,看着东方辞的眼神一脸怨怼。
东方辞眼角抽了抽。
据她所知,京城之外的驿站,可是比他们家里豪华多了。
乡野小村,东方家虽然也是在京城呆过的,当年举家迁往雷州的时候,床板家具什么的可都是搬不走的,因此,在渔村边上住的他们,哪里有什么精美的床。
等等!
“你们住的是京城之外哪个驿站?”东方辞想到了什么,连忙惊问。
四爷爷往西北方向扫了一眼道:“青云客栈。”
东方辞的身体忍不住颤了颤:“你们……全部?”
她的声音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过是个破驿站而已,怎么了?”三叔见东方辞那乡巴佬没见识的样子,忍不住嘲讽:“难不成我们连驿站都不能住,那破驿站能花几个钱。”
“咳咳!”东方辞咳嗽两声道:“不值几个钱,只是每个房间每天十两银子罢了,呵呵。”
话音落三叔表情陡然一僵。
而后他不屑道:“不过才十两银子,你那么多钱付了不就行了,何必说出来。”
东方辞摇了摇头,不打算与他争执。
二爷爷面色阴沉摇摇头,心中陡然一惊,每个房间每天十两,那他们一百多号人住了七八天……得是多大一笔钱啊。
入住的时候怎么没有人告诉他一声呢。
东方辞摆摆手:“罢了罢了,二爷爷,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大家要一起过来吗?连个报信给我的人都没有,我这……这也没有打点一下。”
“你如今高中状元,哪里会将我们放在眼里。”三叔语气不善的嘲讽。
方才因为房钱的事,他觉得在东方辞面前丢了面子,如今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
东方辞瞥了她一眼,眸色锐利满含警告。
却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太吓人。
“二爷爷您说,这总有一个原因吧,我一个人在京城闯荡,初入朝廷,根基不稳,最近又被贬去河南府,终日忙碌并未得到京城的半点消息,可否告诉我,是谁带你们过来的?”
“没有什么人,我们本就是京城人士,原本是戴罪之身,如今皇上竟然封了你做状元,必然是恕了我们的罪,我们的根在这里,自然要回来,怎么?你不愿意?”二爷爷凝眉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