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我的朋友遇到些急事,我……”她歉然看向国公夫人,又看向老夫人。
站起身来朝老夫人跪下行礼:“奶奶,君儿有些急事,需先行告退,待安定下来,定前来请罪。”
老夫人不舍:“这就要走了吗?”
东方辞却已经磕了三个头:“是!”眼神中尽是焦急。
“那就去吧。”老夫人和国公夫人几乎同时说。
战国公道:“带上铁甲军。”
东方辞感激却摇头道:“如有需要,侄女会的,告辞。”
她声音平和,说话干净利索,几句话间,竟有侠女之风。
“安安,走!”说着,她纵身一跃,竟来不及走正门,直接飞向墙外。
战长安朝父母和老夫人拱拱手,飞身跟了上去,片刻,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国公夫人拭去眼角犹自未干的泪水,喃喃道:“她竟然会武功,她还会武功。”
“是啊,你一直想要个侠女做女儿,如今可不就得到了。”战国公皱了皱眉,看着宛若侍从般跟在东方辞身后的儿子,忽而又老怀大慰的笑了。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我总觉得君儿很苦。”国公夫人揉了揉发堵的心口,几乎想将所有的关爱都倾注在东方辞身上。
“既然找到了,就还会回来的。”老夫人摸索着手中微微发光的佛舍利,口中喃喃。
“诶,他们怎么飞走了?”
“好俊的伸手啊。”
“公爷,小公爷他们这是……”
众人看着那一湛蓝,一墨兰两道身影在无数房顶之上起落,最后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这才缓过神来。
三皇子见两人的离开,却不能妄动,端坐片刻,他实在待不下去,朝老夫人和国公拱拱手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本王先走一步。”
战国公拱手相送。
片刻时间,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国公夫人和战国公扶着老夫人,三人回到老夫人的清凉阁。
“灵雁,将佛舍利放在神龛上的莲花座上好好收着。”老夫人将佛舍利递给钟嬷嬷。
钟嬷嬷点点头:“是。”
众人的目光看向佛舍利,只见略微昏暗的屋中,那舍利散发着淡淡的五彩光芒。
“娘,今日舍利能失而复得,真是神乎其技,儿媳至今都不甚明白其中缘故,难不成真有神佛降临,若是如此,娘的七十大寿,定是得天独厚,佛缘绵长。”
这并不是恭维的话,而是今日给她的惊喜太多了。
“还有好多话要问,他们却现在走了,安儿那孩子是在为君儿做事吗?”战国公捋了捋胡子,满脸的意犹未尽。
“孩子们的事儿,你不要问太多,他们都是大人了,有自己的考量。”国公夫人虽然满脸好奇,却还是吩咐丈夫。
“虽然如此,但你做爹的也该帮儿子儿媳一把。”老夫人不放心。
“是,儿子省的。”
钟嬷嬷安置好了佛舍利走回来,笑着道:“夫人,其实佛舍利能回来,多亏少夫人聪慧,筹谋人心,如若不然,就算佛舍利仍在咱们手中,却也是见不得光的。”
“哦?怎么回事。”国公夫人问道。
钟嬷嬷朝众人行礼之后,恭敬回道:“其实那名唤冬云的丫鬟说的没错,她确实是将舍利偷偷放在少夫人身上,不过却被少夫人发现了,她之所以想出让佛祖亲自选择犯人的方法,其实就是为了让心虚之人自己将舍利拿出来。”
“少夫人将舍利给了我,吩咐我第一个进去,并且将舍利藏在铜盆后面边沿处,正如少夫人所说,理直气壮的人对佛祖心怀敬意自然不敢胡乱翻动铜盆,而心中有鬼的虽然敬畏神佛,却看重当前的利害,因此,冬云惊惶之下便如少夫人猜想的那般,用舍利充当盐团。”
众人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你说的没错,君儿初来乍到,若真在她身上搜到佛舍利,战家包庇事小,两人的婚事也会受人非议,届时安儿该如何风风光光的完婚,巫家那丫头,当真是狠毒。”老夫人恨恨道:“那丫头倒是会装晕,若不是君儿拦着,老身定要将她打出去。”
“是儿媳的错,没搞清事实便请了那么多贵女来相看,真真是闹了一场笑话。”国公夫人自责不已。
“是我,都是我的错,那日我明明在花馆跟儿子确认是兄弟,怎么……哎……都怪我。”战国公羞愧不已,拦责上身。
“什么?你说在哪儿遇到的儿子?”国公夫人声音陡然拔高。
老夫人和战国公同时被吓了一跳。
战国公瞬间明白说错了两个字连忙道:“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不是,夫人你别生气,我是看到咱儿子带着儿媳妇去致味坊我才跟踪过去的,不对,那时候儿媳妇穿着铁甲军的甲胄带着面具我不知道啊……啊,夫人饶命啊……”
战国公想要解释,可却发现每说一句夫人眉头便更皱几分,连连辩解,却还没有逃过被夫人捏耳朵的结局。
老夫人则是看着两人,笑着啐了一口道:“你们两个都多大了,也不害臊。”
钟嬷嬷掩唇憋笑。
“娘,你看看他,都把安儿带坏了。”国公夫人绷着脸,俏脸含煞。
“真不是我带坏的,我真的是跟踪他进去的,冤枉……”
屋内正闹着,急切的脚步声从院外走来,站在门外停住道:“公爷,门外有个和尚,自称善缘,相见一见几位主人。”
“啪嗒!”老夫人手中的龙头拐杖因为她下意识的松手而落在地上。
国公夫人也松开了战国公的耳朵。
“我没听错吧,善缘大师?”
“快,快扶为娘出去。”老夫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众人忙搀扶着她。
中堂之内,虽然宾客已经散去,但来来往往的丫鬟家丁却在收拾残局,打扫庭院。
这肃重浑厚的建筑格局之中,忙乱纷杂的人群之内,一个手持高约两米的三轮十二环锡杖,身穿内黄外褐袈裟的和尚,四平八稳,单手合十,立于中堂之外的空地正中。
他就这么端正的站着,背脊挺拔,双眼微微眯起,头上的戒疤和脖子上的佛珠与这中堂的风景和四周的嘈杂格格不入,沉定,自然,仿佛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预示着主人沉淀安宁的心。
仿佛他所立之地,天然便是一方净土,无端梵音袅袅自他周身响起,令人望之便如见佛祖。
神圣,悲悯,良善,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