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的寻找,依旧是一无所获,然而,在这疲惫的寻找中,东方辞却已经想通了。
不管现在听到怎样的消息,她的仇,总是要先报的。
因此她不能在这里颓废。
站在断崖下,东方辞抬头望着隐约可见延伸出来的巨石,思索着如何上去。
三皇子站在她身后,眸色沉冷的看着她的背影,仿佛游魂一般,就这样飘荡着。
见东方辞脸上终于没有那令他心碎的悲伤。
他的心底也轻松一些:“东方辞,你想上去吗?”
东方辞不理会,她承认这些天的冷战实在是小儿科,她虽生气,却也是在奈何不得后者。
于是,只能无视。
这些天,每次睡着之后醒来就会换一个温暖的地方,晚上总是会有旖旎的梦,他一言不发的照顾她饮食,忍受她的横眉冷对,那一副要赎罪的样子,东方辞只觉心中堵得慌。
三日相处,也是该分道扬镳了。
良久她道:“上去之后,就是敌人了,皇甫赟你若聪明,现在杀了我,趁无名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趁我无还手之力,趁局势还没有乱,杀了我,一了百了。”
“你明知我心思,何苦用无名来噎我。”三皇子面无表情,俊美的眸子里尽是苦涩。
东方辞笑道:“呵呵,我从不知你心思,皇甫赟,你又何苦在我面前装惨,你背叛了五名又背叛了我,你我之间从来只有血海深仇。”
冰冷的锐利的目光不夹杂丝毫感情,狸猫般的小脸上虽然笑着,却比冰霜还要冷厉。
“一年扶持,在你心里只有血海深仇了吗,而且我何曾背叛?”三皇子声音凝练,仿佛玉石交错,铿锵有力。
“端午时节你爱无名爱的火热,如今无名就在你眼前你却不曾真心对她,如今你对我这个兄弟出手,直言真心衷肠,你将我至于何地,又将无名至于何地?”
三皇子默然无语,薄唇微抿成一条线,红润的唇青白一片。
他若能看清自己的心,又何必在此蹉跎。
话锋一转,东方辞又道“十六年前你还小,我父母的事不怪你,可你不该骗我,就算是亲兄弟也会离心的,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轻信于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皇甫赟,我现在之所以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话,不是因为从前的兄弟情义,而是因为孔立,不管我们如何,孔立始终是个人才,请你不要伤害他。”
说罢,她又笑了笑,笑容空灵而又寂寥:“这世上的事,并不是是非黑白分明的,血海深仇也不是道个歉便能解开的,无论如何,缘分已尽,不如飒然离开,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又何必执着。”
“你这话,似乎只将我当成兄弟,本王那些爱慕的言语,你竟半点没放在心上,东方辞,你是真的无心,还是故意说伤人的话赶走本王?”他不明白什么背叛不背叛,他在意东方辞是否有他。
三皇子的目光锐利,像是要将东方辞看穿。
“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东方辞挑眉,笑容中满是嘲讽。
“你……”三皇子上前一步。
东方辞傲然抬起下巴,目光凌厉,眼角余光阻挡了三皇子的步子。
界限始终都是要划清的,一直沉默着不说也不是办法,他不曾伤害过父亲母亲,她可以不杀他报仇,却要划清界限。
想到这里,东方辞心中一阵抽疼,都这一个时候了,她还在为他开脱。
女人心啊!
三皇子对上她冰冷的眸子,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东方辞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重重树影中,口中发苦。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麻袋从高处重重坠落。
东方辞乍然退后两步。
身子方才站稳,便见一个一身红衣的微胖男人从麻袋上站起身来,一边左右看着,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衣服,看到东方辞的瞬间那人微微一愣,而后大喜。
“状元公?你没死?”
东方辞点点头,看着高公公那布满灰尘的脸,心中又惊又喜,却又狐疑问:“没死成,高公公你怎么下来了?”
高瑜长吁一口气,欢喜之余诧异打量东方辞浑身上下,良久道:“你怎么这副模样?”
“什么?”
“你的脸变白了。”高公公警惕的抬头看了看上面,又快速说道:“皇上听说你跳崖,派人在此装了云梯,并让我先下来探探底,幸好是我下来,你快将头发束起来,不然你这副模样,定会被一眼认出女儿身。”
东方辞有些茫然,抓了抓毛楞楞的头发:“变白了?”
高公公默默拿出铜镜。
东方辞看着镜中自己的装扮,头发散乱,毕竟三天没有洗头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柔顺,而她的脸,白皙透润,她顿时大惊:“怎么会这样?”
双手裹着伤,她一直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肤色,没想到竟然恢复了雪白。
“难道是药力失效了?”东方辞摸出瓶子,仔细看了看里面的药,发现少了一颗这才放下心来。
立刻又服了另外的一颗药,在高瑜惊诧注视下,肤色继续恢复小麦般暗沉。
“这是……”
“苗槑做的药,改变肤色的,寻常人看不出来。”东方辞笑着晃晃瓶子。
“不伤身吧。”高瑜担忧。
“无碍,听说是从什么虫子身上烧练出来的,没什么大的用处,却能补气养身,唯一的弊病就是肤色变暗,正好适合我。”说着,东方辞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才问道:“高伯伯,京中局势如何?”
高瑜摇摇头,看着东方辞长长一叹。
面上尽是怒其不争。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是二皇子一派……”东方辞紧张。
高瑜继续摇头,看着她满身的伤,不由叹息道:“辞儿,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定要跳崖呢,若你父母知道你今日所做,怕是要被吓死了。”
东方辞神色黯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三皇子的背叛刺激,又加上看到些蛛丝马迹异想天开下来寻找父母踪迹,僵硬一笑,将所有心事都压下。
“就是想来看看。”
高瑜一脸不信,知道她是不想说,便也不多问。
将腰间的绳子解下给她,边忙碌边道:“先随我上去吧,因为你,整个京师风云变幻,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啊?我不过就是跳个崖……”微一感慨,却对上高公公那没好气的眼神,她连忙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