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辞浅笑,心中腹诽反问:“张小姐认为我该在哪里?”
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却让人心头猛地一寒,张敏顿时心虚。
张敏低头,贝齿轻咬嘴唇,看着地上那如一岁孩童般狼狈坐在地上的男人,她的心底已经凉成一片,心底里盘算着,如何脱身。
随着张敏走出来的宫女,看了看东方辞,瞬间放下心来,仿佛放下了心头大石般轻松道:“还好还好,状元公您在外面,我还以为您进去了呢,可吓死我了,还好您没去。”
公主皱眉,“你疯疯癫癫说什么呢?”
宫女连忙低头,怯怯的摇头:“没,没有。”
她想必是出现幻觉了。
东方辞却轻松笑道:“我衣服又没脏便没有进去,也还好我没有进去,方才能看到这厮竟然去掀房顶琉璃瓦,当真是胆大包天。”顿了顿她,转眼朝公主行礼道:“公主,这人妄想偷窥在下未婚妻沐浴,请公主处置。”
她没有表现自己的不满,也没有说什么指责的话,只是淡淡的叙述了一个事实,并且平静的请公主处理,没有一丝见外甚至抵触。
宁公主表情这才缓和下来,点点头道:“在这里,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而那男子听到几人的对话,顿时明白自己处于何种境地,坐在地上低着头,死死的将头埋在裆下。
鸵鸟板般的用膝盖夹着两只耳朵,怂成一团。
此生从未如此狼狈丢人过。
心中连连念叨着,完了完了。
公主脸色铁青,并没有去看那锦衣男子,左右他是死定的,少女冷眸扫了一眼四周的贵女,身侧摘星扶着她的手,连连朝流星使眼色。
流星忙“噗通”一声跪下解释道:“公主恕罪,今日除了状元公,奴婢没有放任何男人进来,不知他是如何闯进来的。”
锦衣驼鸟的脑袋埋的更深了,他似乎要将自己缩成一个球,安静无声的滚走。
可惜,众目睽睽之下,他只感觉浑身如被千万道目光凌迟一般。
死的心都有了。
东方辞瞧着那人的举动,颇为好笑。
心道这人倒是个有趣的,难道他以为缩着脖子,便没人看到他吗?
听到这里,宁公主的目光更加阴沉,贵气雍容的少女,原本是青春靓丽的颜色却在这深宫之中,只剩下威严和凌厉,精致的目光下,小脸上杀气弥漫。
熟悉宁公主的人,都知道,这才是宁公主的真面目,嚣张,跋扈,稍不顺心便要置人死地。
“公主生气了,她的表情好吓人啊。”
“宁公主还是原来的宁公主啊。”
“先前听说宁公主被状元公拒绝之后百般纠缠,却并没有弄死状元公,我还以为公主改性了呢。”
“这么看来公主是真的动情了。”
“嘘,小声,别被听到。”
东方辞身后不远的地方,两个娇小女子,交头接耳,东方辞听得清清楚楚,诧异的看了宁公主一眼,见她神色冰冷傲慢,又轻松一笑。
动情了?这怎么可能。
宁公主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秀美的凤眸里阴云密布,眼前的场面,让她恨不能将那男人凌迟了。
她第一次举办茶会,邀请喜欢的人。
虽然觉得这些男人都挺没品的,一个喜欢张蓁蓁,一个偷窥张蓁蓁洗澡。
这事发生在她的茶会上,更让她愤怒。
“来人,把这人绑了,本公主倒要看看,是谁敢搅了我的茶会。”
四周都是女子,宫女们走上前来,却被那男人猛地甩开,几个宫女踉跄倒地。
零陵十分热心的走过来,眼疾手快的伸手抓住锦衣公子的头发,猛地往后拉扯。
“啊……”锦衣公子“嘶”的一声之后惨叫连连,也不顾捂着自己的脸了,双手抬起去抓头上的头,被零陵无情地打掉。
他抬起头来的瞬间,众人惊呼。
“钱金,钱公子!”有人震惊呼出此人的大名。
东方辞脑中轰隆隆作响。
钱金公子,素以浪荡出名的福贵公子,父亲是太后的女婿,太后宠爱福宁公主,爱屋及乌也对他很是宠爱。
又因为是公主独子,更是被钱家捧在手心里,从小矜贵,无论在哪儿都是肆无忌惮的主。
张敏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心中腹诽,他不是自诩武功卓绝,于花道之术早已炉火纯青吗?怎么这么蠢,被人抓了现行不说,还要连累她。
她现在只想祷告上天,这厮不要供出自己。
“钱金,你平日里嚣张霸道也就算了,竟然连皇宫都敢闯,你是不想活了吗?”宁公主见是这位表哥,气不打一处来,所有的涵养,所有要在东方辞面前保留的美好一面尽数消失不见。
少女手指葱白,玲珑如玉,指着被揪着头发的千金,连连大骂。
钱金痛的说不出话来,头发被揪着,他不敢动弹。
头皮生疼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他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要碎了。
公主骂罢,一时间有些犹豫如何处置他,试探看向东方辞。
东方辞浅浅一笑,柔和杏眼中却迸射出冰冷寒彻的光芒。
宁公主心中一荡,这样冷酷的东方辞,她还是第一次见。
张敏眼睛一转,突然上前插嘴道:“公主您先消消气,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清楚呢,臣女方才在东厢看到一道白影飘过,当时还以为眼花。”
众人疑惑看她,不知她要什么。
张敏见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淡然轻缓一笑,继续说道:“看钱金公子一身锦衣入宫,淡黄袍子与那白色全然不同,臣女斗胆猜测,钱金公子是不是在宫中发现了刺客,才追过来捉拿的?”
她的提醒钱金公子瞬间领悟,也不哀嚎了,竟然就这么坐在地上身体摇晃犹如半岁孩童般撒泼打滚起来。
“本来就是,本公子原本是在墙外陌水原赏花,突然看见一道白影窜上房顶,青树彩花里那一抹白衣格外明显,以为是刺客才进来捉拿,没想到竟不是对手,东方辞,你偷看里面的人洗澡反而污蔑我,你好意思自诩状元才富五车吗?”
反将一军。
东方辞听到这番话,被气乐了。
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绝了。
众人看向东方辞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