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柱心中一惊,连忙招呼兄弟们将刀收起。
面色陡然变化,堆起笑容,正派的国字脸上盛开一朵灿烂的菊花,这场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东方大人,方才多有得罪,在下不过是一时情急,大人多多见谅。”他拱拱手,十分狗腿子的讨好起来。
东方辞错愕,转念一想却明白他这是心虚,看来刚刚自己的那番话,也将他惊的不轻。
拱拱手,东方辞若有深意道:“好说好说。”
面上带着温和如水的笑容,乍一看是握手言和化敌为友的场面,实则却依旧波涛汹涌。 东方辞却心中冷笑,你若知道我府里有宫中那位的眼线,便不会这么嚣张。
就在院中一片和气的时候,高公公的身影从二进影背墙外走出来。
一手托着圣旨,一手抱着拂尘,微胖的身体白润的胖脸上满是不真不假的微笑。
“哟,真热闹呢。”高公公站定,似有感慨。
东方辞忙见礼道:“见过高公公,这不是下官未婚妻初来京师遭遇刺杀,府尹衙门的人来查案嘛,不知皇上有何旨意?”
高公公撇了她一眼,一双眼睛意味深长的扫了四周,并不追究,笑道:“旨意咱家就不念了,状元公自己看了遵守便是。”
他将圣旨递给东方辞,东方辞恭敬接过,却并没有来得及看。
却见高公公转眼好奇的打量着紧张抱着东方辞手臂的娇柔女子,目光晶亮挑眉问道:“这位是……”
张蓁蓁一直沉浸在未婚妻三个字里,并没有回过神来,一颗心惶惑不安又忐忑难忍,还怕连累东方辞,芳心被诸多念头撕裂的七零八落,宛若一只迷路的羔羊。
东方辞见她神情复杂,大多是不安,不由跟高公公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妻,江南总督张默的之女,江南第一才女张蓁蓁。”
顿了顿,她握了握张蓁蓁的手,柔声道:“蓁蓁,这是御前内监总管高公公,快来见过。”
张蓁蓁仿佛这才行过神来,灵动含水的眸子里惊慌若小鹿般迷惘,诸般惊惶,诸般柔弱可怜都藏在这一双秀美的眼瞳里,像是被家长强行介绍喊长辈的稚童,含羞无措的不敢出声。
东方辞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歉然的看向高公公道:“不好意思,蓁蓁她方才遭遇刺杀,随行之人皆惨遭横死,受了惊吓,请公公勿怪。”
高公公看着这样的清俊美人,那我见犹怜梨花带雨的模样,纵然形容狼狈,却更容易勾起男人的怜惜之心。
才女之才他没有见到,可却不得不承认,这女子比公主更吸引男人的心。
高公公点点头,含笑道:“原来这就是状元公日间跟陛下提起的未婚妻,果然是清丽绝美,恭喜状元公与佳人相见了。”
原本默不作声的阮玉柱等人突然听到这句话,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这事儿皇上竟然知道?
还好今日没有造成太大的误会,尚未成死局,如若不然,真闹到皇帝面前,别说是他,就是府尹大人也难逃罪责。
趁此时机,他忙“呵呵”讪笑着拱手道:“既然一切都是误会,在下便先告辞了,等案情有了眉目,再来叨扰状元公和张小姐。”
说着,他朝众人拱手,最后又看了一眼高公公,带着手下们转身风风火火的离开。
院中陡然一空,零陵收了手中霸王枪。
高公公饶有兴致的看了零陵一眼,随后道:“那咱家也先告辞了。”
东方辞慌忙拱手弯腰,张蓁蓁也落落大方的拂身行礼。
高公公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他问:“状元公,皇上托我问你,与张蓁蓁的婚事可当真?可是真心喜欢?”
这话没有避讳任何人,高公公话中深意不明,就连东方辞都愣住了。
张蓁蓁眼中满是期待,绝美的水眸中点点羞意与少女春情。
东方辞看着她含羞的小脸,深情款款问:“辞一腔痴恋与热忱张小姐是知道的,虽世事巨变,但此心不改,不知小姐可愿嫁与辞为妻,只要小姐不弃,辞必生死相依。”
这话听在高公公耳中是满满的情谊,生死相依这话本应该是女子表露真情,可从状元公口中说出,却是震撼,少年人的深情如烈火炙热,水浇不灭,风吹不熄。
这话听在张蓁蓁耳中,虽情谊满满令她感动,可她也听出另一种含义。
只要她答应做他未婚妻,他必保护自己,愿意付出生命。
这比情话更动人。
她顾不得羞涩,双颊红霞密布,连脸上的灰尘都显得格外异趣娇美,羞赧点头,她声若蚊蝇:“公子不弃,蓁蓁感激不尽,自然是……是……是愿意的。”
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说罢,女子娇红着脸颊,捧着剧烈跳动的心口,躲入屋中。
东方辞看着女子娇柔绝美的背影,心中长叹。
太卑鄙了,自己真是太卑鄙了。
虽然是帮她,可自己也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竟然利用一个女子的痴情,来化解自己的危局。
高公公看着这郎情妾意的一幕,含笑转身,如此场面不用再问,答案已明了。
苗槑看着折回屋中满脸通红的女子,含羞坐在床边喘息,春水明眸里波涛荡漾的看着熟睡的落霞,痴痴地望着,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以至于连屋中的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他常常一叹。
叹息东方辞桃花朵朵男女通吃,可却为什么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
屋内幽幽长叹,张蓁蓁这才猛然抬头看向苗槑,想着自己的表情尽数被他瞧在眼中,更加羞得满脸通红。
东方辞蓦然转身,却发现早已经没有了高公公的身影。
零陵依旧双手环抱站在门旁,可爱的娃娃脸上神色复杂古怪,瞧着她的目光似有揶揄。
东方辞剜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笑什么?”
零陵嘴角微弯,一本正经道:“我没笑。”
“笑吧笑吧,本官不在意。”知道零陵想什么,东方辞自我安慰。
她是女子怎么了?谁说女子不能娶妻,哼。
堂叔站在台阶下,一脸的怜悯与心疼。
东方辞道:“堂叔别担心,这都是权宜之计,让人烧点热水给张小姐接风洗尘。”
想了想东方辞又道:“劳烦李妈来一趟,让她安慰着些。”
“老奴知道了。”
苗槑提着药箱走出来,神情似有些落寞。
东方辞隔着窗户朝屋里说道:“张小姐先在屋里休息,一会儿洗浴和更换的衣服会有李妈送过来,安心便是,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了。”
屋内传来一声轻“嗯。”
东方辞听罢,与苗槑一起走出去。
苗槑兴味索然道:“真准备娶她?”
东方辞想了想道:“嗯,娶吧。”
她正想找未婚妻,上天便给她送来了,如此缘分,如今又已成定局,不娶也不成了。
“哎!”一声长叹,复杂古怪又有些自伤。
“怎么?你不满意,难不成娶你?”东方辞无不挑衅的说着,轻飘飘的语气缓解心中欺骗少女所带来的内疚。
“我——”苗槑短促而又无奈的只说出了一个字,便闭口不言。
清雅淡然的一个人,被东方辞这一句讥讽,搅弄的心府激荡摇曳,差点表露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