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草丛里也回了三声低低的猫叫声。
“少爷,您怎么在这里下车了。”
“廉生,我的玉佩掉了,帮我找一下,许是在花丛中。”孔立就站在马车上,并没有下车,却将马车门打开。
书童廉生满脸震惊道:“可是山河玉琮?”
“正是。”
“这可是圣人传下来的东西,若是被老爷知道了,少爷您也要被处罚。”说着他走到草丛中,弯腰摸索。
因为皇帝被行刺的原因,所有大臣都往养心殿的方向而去,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孔立的行为。
倒是有两个禁军过来,问道:“孔立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两位将军,真是抱歉,听闻皇上遇刺,下官有些慌张,不小心丢了山河玉琮,应该就在这里,我找到便去养心殿,并无他事。”
“可否需要帮忙?”
“不必,就在此处,况且山河玉琮是家传之物,两位将军未曾见过此物,不便寻找,皇上刚刚遇刺,下官就不麻烦两位将军了。”
孔立谦谦君子不慌不忙的说着,将两位将军引着背对马车。
他素来温雅端正,说话做事不疾不徐,有圣人之风,乃天下读书人典范,不少人都知道他的为人,因此,见他拒绝,两位将军也没在意,担心刺客再来,便告辞离开。
就在两人转身的同时,孔立眼睛微眯,一道黑影从草丛中如箭一般窜上马车,连车帘都未曾晃动一下。
可见其速度惊人。
孔立若无其事的走到马车旁,淡然自若的目送两位将军离开。
身体微侧,他朝马车问:“东方兄可进去了?”
“已经进来了。”东方辞用自己的男声说道。
孔立点点头,而后关上了车门,一旁廉生欢喜惊叫起来:“找到了找到了,少爷终于找到了,您以后可别再丢三落四了,这可是圣人留下来最珍贵的山河玉琮呢,您真是吓死人了。”
廉生身上裤子上全都是草叶泥土,却宝贝似的不停的用袖子擦着手中圆形的玉佩,满脸欣喜。
那两个将军回头看了一眼,相视一笑,心道圣人之后也有这么迷糊的时候。
廉生蹲下身来,想给孔立佩戴上玉佩,却被孔立摆摆手,小心接过道:“我还是贴身放着吧。”
“是。”廉生点点头。
孔立手中攥着山河玉琮,心中对着它道歉无数,掀开车帘的瞬间,僵在当场。
只见马车里,一身白色流觞裙的女子,身上披着黑色披风,一双大眼睛正满含感激与笑意的看着她,朝他摆了摆手打招呼,熟悉的打招呼方式更让他震惊。
女子肤白若雪,如凝脂白玉一般,黛眉凤眼绝美倾城,一颦一笑牵动人心,令他心旌摇曳。
见他掀开着车帘却愣在车外不上车,东方辞连忙拉着他的手,将他拽进马车。
“快进来。”若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感受着女子软糯的柔胰拉着他的手指,手心里骤然升起了团团火焰。
孔立的身姿和表情更加僵硬了。
“你,你是……”他有些错乱了,明明是东方辞的声音,眼中确是一个貌美女子,惊人的漂亮,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我是东方辞。”东方辞好笑,她趴在草丛中三四个时辰,终于可以活动活动身体,于是她晃了晃胳膊,长长伸了个懒腰,声音慵懒疲惫。
“你……你怎么女装打扮。”他低着头不敢看女子的脸。
他是个真正的君子,从未跟陌生女子同坐一车过,显得十分拘谨。
东方辞拉着他的手腕,笑道:“我本来就是女子啊。”
说着她四处看了看,道:“苗槑让你带的东西呢?”
孔立缓缓拿开自己的手,这才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忙从座位下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地递给东方辞。
看着脸红的孔立递过来的黑色包裹,东方辞道:“谢谢。”这是用女声说的。
落在孔立耳中,娇柔妩媚,婉转温柔,令他的心猛地一颤。
打开包裹,正是东方辞的官服和管帽。
掀开车帘看着窗外慢慢后退的风景,东方辞声音又是一变,道:“我先换上朝服,孔兄,帮我把风。”
“啊?”素来儒雅端正的孔立顿时愕然,脸上慢慢浮起云霞。
扫了一眼包裹,里面正是东方辞的官服。
东方辞拿起官服,看了他一眼,绷着脸道:“转过脸去。”
“哦,好。”呆鹅般的回答,完全暴露了他此时的激荡无措的心情。
东方辞看着他通红的耳朵,轻轻一笑。
这笑容如羽毛般扫过他的耳际,孔立的身体更加僵硬了。
车轮“吱呀吱呀”的压过并不太平稳的青石板地面,发出令人焦灼而又烦躁的声音,再往外是清微的风吹动柳枝的声音。
而就在他耳旁,就在他身侧,是女子宽衣解带的悉悉索索之声。
他闭上眼睛,鼻间却能嗅到女儿家特有的幽香。
素来谦谦君子的他,脑海里第一次幻想着女子换衣的场面,脸色血红。
突然,肩膀上猛的一沉,他蓦的睁开双眼。
“哎,孔兄把风还能闭着眼睛吗?”东方辞的声音温润沉厚,笑容轻松。
孔立不肯转过脸,僵硬地问:“换,换好了吗?”
东方辞突然来了调戏的兴致,“孔兄回头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男,男女授受不亲,成……成何体统。”素来沉默寡言不张口则以,一张口必定语出惊人的孔立,而此时却格外结巴。
见他拘谨,东方辞收敛了调戏,正色道:“不管如何,多谢孔兄救命之恩,今日之事,还请孔兄替我保密。”
说着她重重的抱拳拱手。
感受到身后的风声,孔立立刻转身回礼,骤然看到东方辞已然恢复成为蜜色肌肤的男子脸颊,剑眉杏目沉稳坚毅,不由略略失望。
“我定然会为你保密。”孔立郑重说道。
“多谢。”东方辞将女子衣衫全部装好,包括那孙猴子的面具也一起包在了黑色的包裹里。
孔立将之重新放回座椅之下原来的位置。
看着马上就要到停车地,车内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东方辞沉吟片刻,觉得自己总该对他有个交待,她道:“迁之兄长,我的事,日后有空再详细告诉你,昨夜潜入宫中,只是为了跟踪一个人,与刺杀之事绝无半点牵连,还请兄长放心。”
迁之是孔立的字。
“如此甚好。”他方才还在担心,救了东方辞是好是坏。
只要与今日刺杀无关,他便也放心了。
想了想他摇头道:“你的事,不必与我说,若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我想你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你的秘密。”
“多谢,兄长真是透彻,妹子自愧不如。”东方辞这声兄长叫的真切。
孔立却心中微微一痛,生平第一次不喜欢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