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子脸色慢慢难看起来,薛青连忙喝道:“状元公慎言,太子殿下金尊玉贵,自有太医为他医治,旁人怕是有违礼制。”
东方辞食指戳着下巴:“这样啊……”
薛青道:“正是。”他一脸严肃的朝东方辞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提。
东方辞无视之。
太子却瞬间收敛了悲伤与愁思,苦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是为我好,可是我这双腿无数太医诊治,却三年来毫无知觉,不必麻烦苗大夫多跑一趟了。”
东方辞却摆摆手随意道:“太子,人生于世总要有希望嘛,纵然不成功,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而且,苗槑现在也不是平民百姓。”
“怎么?他还有身份?”三皇子本想劝说大哥,却又怕自己开口大哥反而更忌讳,只能旁敲侧击。
“因前日与太医院的赌约,又有替陛下治病的功劳,他现在已经是太医院掌尊了。”
在场几人齐齐疑惑。
“这掌尊是何职位?”太子凝眉,他怎么没听说过。
东方辞嘿嘿道:“新增的职位,总之是比院正高一级。”
三皇子突然醒悟:“想必是应了太医赵岳的话,若苗槑解了众皇子之毒,太医院便奉其为尊的意思吧。”
“正是,皇上封他为正三品闲职,圣旨就在我身上,只是尚未公布罢了。”说着,东方辞从袖子里取出圣旨,递给三皇子。
挑眉看向薛青道:“如此可否为太子看诊?”
“自然是可以的。”薛青张口结舌,他很想扇自己几巴掌,明知太子是失去了信心也不想再折腾,免得再被打击一次,那么多借口他不说,偏偏说什么太医身份,哎!
可这太医身份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来的。
东方辞又看向太子道:“殿下,试试吧。”她用机器蛊惑的声音说道。
三皇子再也端不住了,也劝道:“大哥,子期一片好心,不好辜负,而且那苗槑的医术,弟弟我是亲眼看到的,可以说是神乎其技,不妨一试。”
子期是东方辞的字,三皇子自来熟的张口便喊。
佩儿也上前几步想要劝说,却终是红唇嗫嚅半晌,没有开口。
太子看着东方辞与三皇子的目光,沉吟良久,水墨画般的眸子狐疑道:“这莫不是你们两个给我下的套子吧。”
三皇子受伤道:“大哥您不相信他,总该相信我,我可她今日要说此事。”
太子哼道:“你最不可信。”
三皇子挑眉,飒然一笑道:“大义灭亲,胳膊肘往外拐。”
眼瞧着这话题就要被太子岔过去,东方辞连忙追问:“太子相信我。”
太子沉默,墨色琉璃般的眸子中,满是顽强的拒绝。
东方辞眨了眨眼,突然计上心头道:“太子殿下,不如咱们赌棋一局,您可以使用任何方法,若我赢了,您便答应让苗槑为您诊治,如何?”
薛青瘪了瘪嘴,反驳起来:“状元公您盲棋都天下无敌了,谁敢跟您赌棋。”
东方辞眨眨眼:“我说过,可以用任何手段。”
说着她有看向两位殿下。
太子方才输的太惨,顿时被这句话激起了战斗欲和胜负心,他沉思半晌,受薛青盲棋二字启发,道:“你与我兄弟二人同时对弈,你下盲棋,如何?”
“好,若是微臣赢了,殿下可会愿赌服输?”东方辞眯着眼睛,胸有成竹。
“愿赌服输。”太子含笑点头。
东方辞站起身来,豪气万丈道:“好,来吧。”
一行人又回到了古亭花园,古亭之上墨染二字古朴大气,磅礴浑厚。
太子与三皇子并肩而坐,两人面前分别摆着一张棋盘。
而东方辞却背对着他们,站在园中,看着满园翠绿枝叶翡翠般通透,便随手折了了一叶芭蕉,蒲扇似的扇了扇风,随后洒然席地而坐,依靠在一棵桂树上。
嗅着鼻间芭蕉清香,将叶子盖在脸上。
她并没有看到,在她摘下一叶芭蕉的时候,太子淡墨琉璃的眸子里晕染的一抹暗沉,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三皇子和薛青以及佩儿震惊到石化的表情。
那可是太子精心养护,从南方运送而来的芭蕉啊,养了许多年才有这翡翠枝叶,如今被状元公这随手便折了。
三人震惊的看着东方辞,又看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太子,大气不敢出。
“开始吧。”太子睁开双眼,波澜不惊,墨画般浅浅一笑。
三皇子与薛青长长舒了口气。
佩儿见太子竟然没有生气,脸上的表情更加震惊了,这芭蕉,可是连三皇子或者皇上都不能碰的,而他却……一双妙目看向东方辞,神色复杂莫名。
“那就开始,子期,我先来。”三皇子嘴角掀起,当先便落下一子,道:“三三。”
东方辞透过碧绿的芭蕉叶,看着天空中那一圆烈日,光芒万丈,十分耀眼。
“天元。”
薛青喃喃:“怎么还是天元。”
之前与李昆玉对赌,她第一个棋子就是天元。
太子落子,俊美的脸上露出与他温润声音完全不符的奸诈笑容:“天元。”
东方辞拿下芭蕉叶,朝太子竖起大拇指道:“三三。”
太子笑容一整,三皇子笑道:“奸猾。”
东方辞展颜,阳光绿叶之下,这笑容如山野间最耀眼高傲的野百合。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三皇子薄唇紧抿,原本就发红的眼圈此时凌厉万钧,仿佛要将棋盘粉碎。
太子扬起秀美的下巴抬头望天,只见郎朗蔚蓝青天在眸中荡漾,他有些眩晕。
东方辞潇洒的坐在桂树下,侧身朝两人抱拳,手中还握着芭蕉叶,于是,她像是握着朝臣才能用的笏板。
小脸上带着夸张而不骄傲的笑容,剑眉舒展,杏眼中昂扬斗志如星光璀璨。
“两位殿下,承让承让。”
三皇子的目光从棋盘上转向她,又扫了一眼太子的棋盘,不由愕然:“一样的。”
太子低头仔细看向两人的棋盘,震惊的眸子睁大。
“神技,神乎其技啊,两位殿下,黑白棋子的布局竟然一模一样,他是怎么做到的?”薛青看向东方辞,小胡子疯狂抖动,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东方辞笑道:“其实很简单,只要控局,便能引导两位殿下的落子。”
“说来简单,实则难如登天啊。”太子长叹,随后洒脱摆手道:“既然输了,就让苗大夫来吧,愿赌服输。”
“大哥,你我兄弟二人,如此悬殊的情况之下还是输给她,棋艺真是……”臭得很。
“我就罢了,怎地你也输了?”据他所知,三弟棋艺比之李昆玉也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