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忙走到端儿身旁:“怎么了?”
端儿双眼亮晶晶的, 呀呀地说道:“娘亲……端儿要去、去那里……”
阑珊定神问道:“端儿为什么要去那里?”
端儿眨眨眼:“端儿……要去。”说着便又伸手拉阑珊的手, 竟要牵着她一起去的样子。
阑珊本来是不惧那小学堂的, 可看端儿这样反常, 尤其是刚才听王昊说什么王院长残害孩童之类, 心里竟有些寒意冒了出来。
西窗因为也知道这传闻, 哪里就肯让端儿去冒险呢, 便道:“小舒子,你前头的事儿做完了吗?那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言哥儿原本也围着端儿的,此刻见阑珊回来, 他便下意识地找温益卿,谁知并不见人。
正此刻,姚升回来了, 便把温益卿的话告诉了阑珊。
言哥儿听说他已经走了, 脸上不由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阑珊示意西窗抱着端儿,自己拉住言哥儿的手道:“也许温侍郎是有什么要紧事, 不然的话不会走的这样急的。”
言哥儿毕竟懂事, 便点头道:“我知道。”又问阑珊:“爹爹, 世子弟弟要去哪里啊?”
阑珊哑然。
当初她来过慈幼局, 在小书堂里没看出什么特别。
其实最便捷的法子, 就是如同今日的“案情重演”一样。
但为难的是, 那自动前往小书堂的,都是些不足两三岁的孩子,虽然到如今为止并没有出过什么大事, 可毕竟此事诡异, 所以阑珊并没想过要用这种法子,生怕会对小孩子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所以此刻虽然见端儿也挣扎着要去,阑珊却也不敢让他轻易冒险。
正要带着孩子们先行离开慈幼局,却见前方的院门口人影一晃,灯影下身材颀长挺拔,忠靖冠金线光摇,胸前蟒绣格外醒目,竟是赵世禛到了!
众人急忙跪地行礼,言哥儿也忙将小手抽了回来。
赵世禛扫过众人,径直来到阑珊跟前,凤眼微沉:“我不过是迟了一步,你就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旁边姚升心虚地低着头,不敢吱声。
阑珊微笑道:“我自然乐得四处走走,殿下若是忙,很不必分神过来。”
“我若不来,是不是正合你的意思?”赵世禛哼了声,从西窗怀中把端儿接了过来。
端儿像是高兴地搂住了父亲的脖子,继而又指手画脚地跟他比划:“端儿、端儿要去那里!”
赵世禛诧异:“他说什么?”
阑珊正在琢磨他方才那句话,闻言道:“从方才开始就不安分的,多半是要去那个古怪的小书堂,才要带他走呢。”
赵世禛闻言扬眉:“走什么,既然他想去,为什么不让他去?”
阑珊愕然:“可是……”
赵世禛饶有兴趣地:“我也听说这地方有点儿邪门,正好亲眼看看。”
阑珊还未说话,西窗忙道:“使不得!主子!世子还小,谁知道那地方怎么样呢,不可冒险。”
赵世禛道:“这么多人在呢,怕什么?”说着就看端儿:“端儿还想去吗?”
端儿高兴的拍起了小手,似乎迫不及待。
西窗忙拉住阑珊的袖子,想让她劝一劝,不妨赵世禛把端儿放在地上,说道:“那就走吧。”
小家伙像是一头小老虎似的,才给放下,就拽着大人的手,迫不及待地往前冲去。
赵世禛其实也是有意看看,是否真如传闻一般,所以才特意将端儿放下,任由他领路。
果然,虽然是第一次来慈幼局,可端儿竟像是熟门熟路似的,穿过月门,过了夹道,又过一重角门,前方便是小书堂的院落。
阑珊不禁有些紧张,赵世禛笑对她道:“你儿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他是孩子,又懂什么?”阑珊苦笑:“你也跟着胡闹。”
赵世禛道:“怎么是胡闹呢,我这也算是帮你。”他说了这句又道:“刚刚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温益卿出门,他怎么也跟着来了?你怎么又跟他碰了头?”
原来方才那句话是因此而起。阑珊暗笑,就将在街上遇见之事说了。
此刻言哥儿给飞雪照看着,并没有跟着来,阑珊道:“曾经宜尔跟我提议,要让言哥儿认祖归宗,我今日跟他说了,他也答应了。”
赵世禛啧了声:“若是认了他,就要跟着他了吗,你不怕他以后再找个什么女人当言哥儿的后娘欺负他?”
阑珊笑道:“应该不会的。”
“什么不会,后娘不会,还是欺负不会?”
“当然是都不会。”
赵世禛嗤笑了声,便不言语了。
这会儿已经到了小书堂门口,阑珊留心看端儿的神情举止,见他双眼睁得大大的,迈步进了里间,竟是丝毫不惧。
里头太黑,鸣瑟亲自打了灯笼在前照着,端儿却仿佛不在意,甚至很想挣脱赵世禛的手。
赵世禛虽然领了他来,实则从没踏足的时候就已经浑身戒备,自然不会松开他。
端儿先前走了这一段路,想必是累了,此刻走了两步就跌坐在地上,任凭赵世禛拽着他的手也不肯起来。
赵世禛道:“臭小子,竟闹脾气呢。”
端儿却看着前方,嘴里喃喃道:“也也、也……”
赵世禛以为听错了,俯身问道:“你在叫什么?”才缓缓松开了他的手。
端儿不回答,手脚并用往前爬了过去,爬了片刻就坐下了,望着前方快活地笑了起来。
赵世禛跟鸣瑟等都看的很明白,这屋内没有什么人,连东西都给搬空了,这孩子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乐不可支。
阑珊走到端儿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他竟像是盯着地面似的,但地上是夜色里暗沉的大青石,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
“端儿在看什么?”阑珊蹲下身子,轻声问。
端儿道:“也也,也也!”指着眼前的那块石头,欢快地叫起来。
赵世禛猛然一震,喝道:“混账,乱叫什么!”却把端儿吓了一跳,但他已经习惯了父亲这般的呵斥,所以并不害怕,一怔之下仍是笑。
赵世禛则听出来端儿叫的“爷爷”,但他的爷爷正在宫内,无端端指着一块破石头叫什么。
阑珊也明白了,她垂眸看着那块青石,又伸出手去轻轻地在上头抚过,这石头厚重,有些冰凉的,表面磨得很光滑了,她曾看过的,此刻也依旧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端儿却乐不可支,拍着手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喜欢的事情。
这夜回到了东宫,阑珊仍是百思不解。
赵世禛沐浴更衣了,拥着她问起今夜的详细,阑珊就把王昊犯案之事以及如何解密等跟他说了。
说完之后,阑珊叹道:“我看那王公子相貌堂堂,也不像是个没有教养、穷凶极恶的,怎么竟会做出这种事呢。问他,他的回答倒像是有隐情的。这慈幼局莫非真的有什么?”
她仰头看向赵世禛:“五哥,北镇抚司知不知道?”
赵世禛道:“慈幼局虽是官办,但想来不太重视,所以竟没有留意。”
阑珊道:“我总是不能心安。那些孩子没了父母的照料,本就很可怜了,要真的还被人暗中戕害却无人知道……那可真是人神共愤,无法言说的可怖惨境。”
赵世禛忙将她抱紧了些:“未必就是真的,不必多想了。你既然提了,明儿我叫人去细查便是。”
“嗯,”阑珊往他怀中钻了钻,半晌又道:“还有一件事,这慈幼局本是为了让所有孩子皆有所靠,皆有所活才设立的,但是我听那里的人说,丢弃孩子的人反而更多了。”
赵世禛道:“这天底下不是哪个人都可以当称职的父母的。也不是哪个父母都喜欢自己的孩子。当然也有些养不起,没法子的,倒也不必苛责他们。”
他停了停,又笑说:“所以我不想你往外头走动,这天底下的光景当然不全部都是好的,你又是这个性子,若看的多了对你也没好处。”
阑珊叹息:“我倒是愿意我多看看……”
“什么?”
阑珊想起那日那女孩子怯生生的眼神,道:“我看了虽然难受,但我还是会想法子去帮助他们的。若是能帮得到他们的,也不枉我看了一场,知道了一场。”
赵世禛笑着抚了抚她的额头:“不愧是我的姗儿。”
阑珊又温声道:“五哥,你是太子了,是储君,就算是微不足道的慈幼局,是个跟朝政大事没什么关系的地方,但是那些父母们不要的小孩子,他们却也都是你的子民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正是适合五哥的话。”
赵世禛本想着今日是七夕,想同她好好温存一番来着,突然听她说了这许多动人心的道理,不由道:“皇上最近在给我选‘太傅’,我看倒是不用往别的地方去选了,我已经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
阑珊忙问:“是谁?”
赵世禛笑道:“自然就是你,这世上哪里还有比你更合适教导我的?别人说的话我未必爱听,只是你说的,我才字字都是爱的。”
阑珊脸上微红:“知道你又说这些玩笑话了。”
赵世禛靠近,轻吻她的脸颊:“这才不是玩笑话,是真而又真的话。”
次日早上,赵世禛唤了一名镇抚司佐理,交代了几句,那人自去了。
而在大理寺,王昊给审讯了整夜,只是除了在慈幼局所供述的那几句话外,此后王公子便没有再说别的。
因为他毕竟是官家公子,倒也不适合就动用大刑。
因为王昊时常也不归宿,王家原本不知的,直到早上才得知消息,王都尉立刻亲自来到,连嘉义侯也听说了消息,跟徐勇一块儿赶来。
巧的很,大理寺那边传讯的小严公子也给带到了。
就如同王昊所说,小严果然说自己并不知情,虽然王昊曾经离开过,但他以为王昊在闹着玩儿,所以陪着他一起玩而已。
听差役说是王昊杀了院长,小严也并不相信。
小严道:“虽然王兄的确曾离开过我们,但那不过是恶作剧而已,王兄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他绝不会肆意杀人,何况他跟王院长素来无冤无仇,院长跟我们的父辈也都是同朝为官的,怎么会做这种丧心病狂之事。我又听说真凶已经伏法自杀了,做什么又节外生枝呢?”
大理寺的寺丞道:“昨晚上王昊去慈幼局湖畔找到了杀人时候所用的血衣,上头还有他家传的玉佩。若不是他杀人,如何会有血衣?”
小严皱眉想了半晌,问道:“不知我能否见一见王兄?”
寺丞道:“如今王家的人正在探望,公子若是想见,稍等片刻便是。”
又过了一刻钟,就见嘉义侯陪着王都尉从门外经过,徐勇跟在后头,小严看见他便道:“徐兄!”
徐勇回头,忙道:“你也来了?”
小严道:“王兄怎么样?”
徐勇皱皱眉,终于不高兴地说道:“你既然知道,你还跟他一起演戏?亏得我替你们说话!”
小严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本来以为是闹着玩的。哪想到会凑巧出这样大事?”
“凑巧?”徐勇眉头深锁,“王院长给杀了,他是朝廷命官,你说凑巧?”
“王兄承认是他杀的了?”小严问。
徐勇摇头。
小严隐隐松了口气,又苦笑道:“这不就结了?真凶已经认罪自杀了,凶器都找到了,哪里又跑出一个真凶来,此中必有误会。”
徐勇盯着他道:“什么误会?舒姐姐早看出他有藏掖……他若心里没有鬼,好端端的那天晚上怎么丢下我们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事后又特意回去,再加上他知道血衣藏在哪里,上头偏还有他的玉佩!你要是说着一切都是误会,那可真是老天都在误会他。”
小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毕竟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的。而且徐兄,你是认得王兄的,他为人如何你难道不知?他跟王院长又是没什么深仇大恨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去杀他?”
徐勇长叹了声:“你以为我是铁石心肠,就觉着他是杀人凶手了?我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罢了,我这么相信他,他竟用那种法子来骗我!我现在很难再信你们了!”他说了这句,也不理小严,低头去了。
这日,王家的人探过后,小严也见过了王昊。
大理寺的官差是在场的,见两个人倒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
只是就在当天晚上,王昊突然声称自己是冤枉的,他并没有杀死王院长。
他说一切不过是恶作剧,他本来想绕到院子前面吓徐勇跟吴子令两人的,谁知听见院长室有动静,他跑去一看,却跟真凶撞在一起,那人怀中抱着的正是血衣,因为逃走,便匆匆丢下了。
王昊不明所以,到了院长室探头看了眼,已经吓傻了,他看到自己身上沾着血,生恐别人怀疑自己,便鬼使神差的抱着那衣裳扔到来的时候的湖中,一时不慎才把玉佩也带着裹在里头了。
王昊说道:“我虽发现凶手,可因为我们也是偷偷潜入的,所以才不敢声张?唯恐惹祸上身。”
姚升知道王昊改口,却并不觉着意外。
王昊本来就冷静非常,事实上若不是阑珊让那四个差役演了那一场,就如同曾亲眼见过王昊行事一样……把王昊镇住,只怕他也不会轻易招认。
如今改口,或许是笃定那“真凶”已死,死无对证,只是他的改口到底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人改变了他的想法?
又问:“那当夜你为何说王院长该死之类的话?你倒像是知道什么隐情。”
对此王昊显然也早有准备:“是那凶手离开的时候扔下的这句,我……才记住了,其实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意思。那天给你们一吓,才不由自主那么说了。”
局面又陷入了僵持。
与此同时,此事也惊动了内阁,连皇帝都有所耳闻。
这日,徐勇约了吴子令跟小严两人,说起王昊的事情。
吴子令道:“按理说我是不信王兄杀人的,好好的干吗去杀王院长?除非他失心疯了。”
徐勇道:“可不是吗,我一面恨他行事莽撞胡闹,这才惹祸上身的,另一面又觉着他因为这飞来横祸无端入狱,觉着不忍心。”
他说了这句就看小严:“我听父亲说,最近朝堂上因为这件事也在争执呢,有说王昊杀人该死,也有说他是无辜的,争执不下。”
小严说道:“他们也是多事的很,真凶明明死了,却还要多拉上一个人垫背不成?有什么好处。”
徐勇琢磨了会儿说道:“我可不想坐以待毙,这样吧,我们再往慈幼局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有利于给王兄洗脱罪名的。”
小严皱眉道:“还要去?”
吴子令道:“去就去,横竖也没事儿。”
于是两个人对一个人,小严也只得随他们一起而行,徐勇又悄悄地说道:“我偷偷跟你们说,其实那天,小世子也来了这里,竟也往那小学堂挣扎呢。可见那学堂的确有古怪,只是世人都不知缘故。”
吴子令道:“你把那位……咳,太子妃赞的神人一般,难道太子妃也查明不着真相?”
徐勇很有信心:“风物长宜放眼量,我相信舒姐姐一定可以查明的。”
三人说着进了慈幼局,那些差役们已经认识他们了,忙上前行礼:“小侯爷又来了。”
徐勇挥挥手示意他们后退,便跟两人道:“咱们先去学堂呢,还是去那王院长的寝室?”
吴子令道:“我们又不是决异司的人,去学堂做什么,看也是白看,自然是去案发现场才能找到线索。”
徐勇点头:“说的是!”说了这句,迈步就往左拐。
小严忙道:“走错了,去院长室是打这边儿。”
徐勇回头:“哦!”转身大踏步往前走去。小严跟吴子令跟在身后,出了月门,果然就见院长室在望,徐勇道:“这王院长素来德高望重,人人称赞的,没想到死得这么惨,我倒是有些不忍了。”
吴子令道:“是啊,也不知是什么深仇大恨,这下手太狠辣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小严眉头微蹙,眼中透出了嫌恶之色。
因为是凶地,无人靠近的,徐勇推门而入,吴子令跟在身后,小严却只站在门口。
徐勇回头:“你进来啊,在那里怎么能看清楚?”
小严皱眉道:“怪吓人的,你们看吧。”
徐勇道:“哦对了,那天晚上你还吓晕了呢。”他说着便去各处找寻,道:“大理寺的人做事很仔细,恐怕该搜的都搜了去了,不过我听说这王院长是个格外谨慎的人,好像还有一本记录什么事的小册子,要是能找到必然有益,他会藏到哪里呢?”
小严脸色一变,顿时走了进来。
趁着那两个人乱找一气的功夫,小严走到床头处,脸色古怪地看了片刻,手轻轻地在床边一处蝙蝠花纹上摁落。
伴随轻微一声响,原本平整的床边突然探出了一个半臂长的小抽屉,里头放着些瓶瓶罐罐。
小严的手开始发抖,他强咽了几口唾沫,正要抬手将底下一本看似册子的东西拿出来,突然发现身后有异。
门口处站着的人,是姚升,身后跟着的却并非大理寺的人,而是锦衣卫。
小严变了脸色,一时呆若木鸡。
姚升盯着他道:“严公子,手里拿的什么。”
小严张了张口,忙调整脸色:“啊,是我无意中碰到的……”
“无意中?”姚升笑了笑:“这种机括若不是工部的人,或者精于机括的人很难‘无意中’发觉。”
这会儿徐勇跟吴子令从里间出来,徐勇脸色发白。
小严已经乱了,姚升又淡淡道:“王昊显然对于慈幼局的路径并不熟悉,所以那天从前门来的时候才迷了路。而且那天晚上,你虽说是受了王昊之托做戏的,但他不在,那指路的是谁?”
徐勇跟吴子令都看向小严。
小严咬唇,手还在抖。
姚升道:“你之前不曾来过慈幼局,你又为何知道慈幼局的路?而且方才进门的时候,徐勇明明走错了王院长室的方向,你却拦住了他。”
小严看向徐勇:“你……”
其实看穿小严才是熟悉慈幼局路径的正是阑珊,而徐勇也是给阑珊提醒,故意走错来试探小严的,果然竟试了出来,但此刻他心中却一点儿高兴之意都没有。
“是你吗?”徐勇望着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震惊?失望?愤懑?“为什么?你们两个竟是串通的?”
小严不言语。
“因为,”姚升替他回答道:“因为严公子原本不是严府的嫡出,而是妾室之子,之前给正房送到了慈幼局的,后来正室夫人下世,膝下无子,严大人才想起有这个儿子,秘密地接了回府抚养,这里的事自然就沉埋不提了。”
小严没想到这么隐秘恍若隔世的事情他都能查出,一时脸白如纸,双眼骇然,如同见鬼。
“其实,”姚升却也一改往日对待罪犯们的盛气凌人不容分说,反而垂了眼皮,叹息般道:“跟王院长有深仇大恨的,自然不是王昊,而是你。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