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委实无法让自己定心。
原本她觉着赵世禛回京自是必然, 而且他们两人之间又不是没分开过, 这不过是寻常事情。
但不知为何, 这一次她的心格外的无法安宁。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噩梦, 正是赵世禛给容妃用佛珠金刚杵手串划伤了脸的一幕, 只是比那个更加可怖数倍。
阑珊不仅看到了赵世禛脸上的伤, 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痛苦跟绝望, 那不像是单纯的受伤,倒更像是接近了……死亡般的感觉。
本来有飞雪西窗等的安慰,阑珊觉着应该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谁知此后总是心神不宁,隐隐地感觉,真的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本来是不该担心赵世禛的, 毕竟荣王向来是那样的刚毅果决, 所向披靡,无所不能的。
不管是去西北的谋划周全, 还是来到饶州后破获疑案, 从来都遇难成祥, 气定神闲, 什么都不可阻挡之势。
甚至在她跟赵世禛相识之前, 她就深知荣王殿下的手腕厉害, 是个绝不容小觑之人。
但不知为何,这一次,阑珊几乎给那种担忧的不安情绪压倒。
她总觉着赵世禛这一趟回京会发生什么让她不能面对的大事。
阑珊实在是坐不住了。
她突然提出回京, 西窗是第一个反对的。
毕竟这连日阑珊身体状况本不算极佳, 饭也少吃,如此虚弱,怎能长途跋涉。
虽然西窗其实也想早点跟赵世禛汇合的。
除了西窗,阿沅也竭力劝阻。
先前阿沅怀着言哥儿的时候,虽然也常颠沛流离的,但是两个人的体质却完全不同,阿沅到底比阑珊要健壮许多。
何况就算是现在,回想当时的种种奔波艰辛,阿沅也是绝不愿意让阑珊再经历那种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楚。
飞雪沉吟不语,鸣瑟在门口抱着手臂,也不做声。
李墉在他对面,也没言语。
就在众人商议此事的时候,外头丫鬟来报:“江大人来了。”
说话间,江为功果然从外走了进来,出人意料的,他居然还带了另一个久违不见的人。
居然正是王鹏!
之前阑珊跟阿沅离开京城的时候,起先并没有跟王鹏透露。
王鹏是从太平镇跟随阑珊上京的,全凭着一腔义气,阴差阳错地拖赖姚升帮忙让他在大理寺任职,如今好不容易才站住了脚。
所以阑珊跟阿沅私底下商议,这次离京,不能带着王鹏。
毕竟阑珊没了官职,以后不知在哪里落脚,但王鹏若在大理寺供职,自然是一份安安稳稳且有前途的差事,但以王鹏的性格,若知道他们要走,势必是要跟着的,这对他当然不是极好的选择。
因此阑珊同葛梅溪通了气,只瞒着王鹏,大理寺那边也暗中通过气儿,特意让王鹏在那两天里当值,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地瞒天过海了。
此刻突然间见王鹏到来,阑珊跟阿沅都震惊了,言哥儿却很高兴,叫着:“王叔叔!”扑过去便抱住了。
王鹏一把将言哥儿举起来抱在怀里:“言哥儿!”说了这句,眼睛突然冒出了泪。
阑珊早站了起来,阿沅又惊又泪地笑迎上前:“王大哥,你怎么来了?”
王鹏用力吸了吸鼻子,竟道:“我怎么不能来?你们可真做得出!”
话音未落,大颗的泪已经先跑了出来。
王鹏毕竟不是轻易落泪之人,一时过不去,忙扭头先把眼泪逼落,却仍是无法面对阿沅的脸,只低着头道:“说走就走,就把我当外人防着……是嫌我什么也不能干,又笨又蠢,是个累赘,所以才不要我了?”
阿沅早也满脸泪痕:“王大哥……不是的!”
阑珊也很是意外,闻言只低头拭泪,一时无声。
言哥儿本是高兴的,见王鹏哭了,也吓得哭了:“王叔叔,你别生气!我也很想你。”说着就抬手给他擦泪。
王鹏攥住言哥儿的小手,还想再说两句,喉咙里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便抱着言哥儿索性蹲在地上,只顾掉眼泪。
阿沅走到跟前,本是要劝他的,张了张嘴,突然想到当初瞒着王鹏离开的时候,心情也很不好受,毕竟已经是家人一般,可为了他好,到底要忍痛放下,没想到他竟这般深情厚意,又追了来。
可方才阑珊又想回去,她又怕阑珊路上颠簸有个万一,一时前思后想,悲欣交集的无法自已,阿沅便也蹲下身去,抱住了王鹏跟言哥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过了许久,彼此才终于平定了心绪。王鹏毕竟是个直心肠的人,虽有一万句抱怨,但总算是见了面儿,大家都又好好的,他又知道阿沅跟阑珊原本是好意,很快那原本的委屈跟恼怒就给相见的喜悦盖过了。
只是王鹏私下里就对阿沅说道:“以后再干这种事儿,我老王到死也不原谅你们,一辈子都记恨。”
阿沅只得哄着他道:“再也不了。只是你跑了来,大理寺的差事怎么办?就撇下了吗?”
王鹏哼道:“你以为我是怎么找了来的,我自然是从姚大人口中得知你们在这儿的,姚大人知道我的心意,他其实也想来,只是分不开身,他的手腕高强,就让大理寺给我办了一个出外差的名目,让我出京了!”
起初王鹏虽然想去找阑珊跟阿沅,只是不知道地方,跟无头苍蝇似的,问葛梅溪,葛梅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幸而姚升很快回京,王鹏知道他消息是最灵通的,便整天缠着姚升询问,姚升给他缠的没有办法,才终于告诉了他。
之前工部因为批了在龙须口建八卦塔林的差事,工部自行派人,姚升就利用职务之便,把王鹏也塞到其中,所以这也算是因公出差了。
阿沅听了笑叹:“罢了,幸而有姚大人。”
他们在这里说话的时候,江为功就也跟阑珊说了工地上的情形,已经叫僧道念了几天的经文,果然风平浪静,少了许多琐碎事故。
西窗忍不住道:“江大人,别说这些了,你快劝劝小舒子,她要回京呢!”
顿了顿又道:“你不赶紧劝着她,将来你有什么为难的公务要找人商议也没地儿找了!”
江为功大惊:“你要回京?为什么?”
阑珊并不隐瞒:“我放心不下王爷。”
江为功皱眉道:“这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以王爷的为人,难道还有什么能为难他的吗?”
阑珊笑笑:“我知道是这个道理,可、可总是恍恍惚惚的,很想……见着他才好,自他走后,心里总似是缺了一块。”
江为功听了这般掏心掏肺的话,一时无言可对。
过了会儿才说道:“话虽如此,你的身体只怕受不了那车马颠簸。”
阑珊微笑道:“我可以的江大哥,因为我觉着、这孩子也想我回去的……”
西窗在旁边听到这里,却也无话可说了。
阑珊原本就考虑,这次回京不带阿沅跟言哥儿,只是江为功虽在饶州,却忙于外头之事,怕照顾不好,如今突然多了个王鹏,却正像是天意一般。
阿沅原本不肯,但想来自己若是跟着,只能近身照料,别的事情帮不上。
何况也有西窗把阑珊照料的极好,加上的确带了言哥儿来回走动也不方便,所以才答应了下来。
腊八过后,阑珊一行便离开饶州启程回京。
西窗一直非常谨慎,因为顾及阑珊身体的缘故,一路上不许急行。
这日到了建州,黄昏时候北风猛烈了许多,风裹着雪几乎吹的人睁不开眼,马车也行的很慢。
本来想赶到建州城内住宿的,可看这架势怕是不能够了,幸而又走了片刻,发现路边有一家客栈,当下忙先去投宿。
西窗陪着阑珊到里头安歇,飞雪正要跟上,鸣瑟咳嗽了声。
飞雪回头看他一眼,终于走了回来:“什么事?”
鸣瑟道:“你有没有留意,路上似乎有人一直跟着咱们?”
飞雪吃了一惊,她竟没有注意过,忙问:“是吗?你没看错?是什么人?”
鸣瑟拧眉:“对方行动谨慎,倒像是有来头的。等会儿我看看他们会不会也来投宿,试一试就知道是哪一路的了。”
飞雪听到“有来头”,心头一动,回头看向李墉。
当下她走到李墉跟前:“是不是杨首辅派了人跟着?”
对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李墉一点儿也意外,淡淡道:“那不是我们的人。”
飞雪心头一紧:如果不是杨时毅的人,那恐怕来者是敌非友了。
她跟鸣瑟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先上楼去了。
在飞雪进门找阑珊的时候,听到店小二又迎了一队人进来,她转头看了一眼,突然愣了愣。
进门的有三个人,都披着斗篷,半遮着脸,但飞雪仍认出其中一个有些脸熟。
那几个人要了房间,又要了些酒菜,便围坐着吃了起来。
这会儿李墉上了楼,只有鸣瑟还在底下,其中一人瞅了他几眼,便走了过来,手按在他肩头道:“小兄弟一个人吃酒?不如跟我们一起如何?”
鸣瑟肩膀一抖,将那人的手震开。
那人倒退回去,他同伙之中却有一人笑着起身,对鸣瑟道:“盛兄弟,不要动手,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鸣瑟正蓄势待发,闻言那剑就没有继续拔得出来。
鸣瑟,飞雪,西窗以及富贵高歌等,他们的名字都是赵世禛所起的,但是他们也都有自己的姓,比如飞雪姓叶。
但是这是很隐秘的事情,几乎除了赵世禛以及他们这几个人互相知道外,没有外人清楚。
鸣瑟的本家姓便是“盛”,所以鸣瑟听对方突然这么叫自己,便不忙动手,却仍是警惕的看着:“你们是什么人?”
那为首的人走到跟前:“哥儿不认识我,但是叶姑娘应该认得我,我原本是跟随高大人手下的,鄙人姓吴。”
他说的“高大人”自然就是高歌了。
鸣瑟见他连飞雪跟高歌都知道,却仍没放下警觉,问道:“是随着高大哥的?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有什么任务?”
“的确是有。”吴先生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楼上,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鸣瑟早也瞥见李墉就站在二楼的栏杆旁,正俯首盯着底下情形。
他略一犹豫,便同几人走出了客栈门口。
这会儿风雪越发大了,鸣瑟在屋檐底下站住,问道:“高大哥有什么吩咐?”
吴先生那两位同伴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他自己却跟鸣瑟立在檐下,此刻便揣着手道:“我也不瞒哥儿,高大人的意思,是不能让那位姑娘进京。”
鸣瑟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闻言却仍是皱了眉:“什么?这是高歌的意思……还是主子的意思?”
吴先生笑道:“高大人当然也是奉命行事。”
鸣瑟问道:“原因呢?”
吴先生似笑非笑地说道:“盛哥儿,主子下命,从不交代原因的,莫非你忘了?只执行就是了。”
风雪吹到檐下,纷繁乱舞,把人的眼睛都有些迷了。
沉默了片刻,鸣瑟问道:“那如果一定要进京呢?”
吴先生叹了口气:“你为何问我?你又不是没跟过王爷,知道违抗了王爷命令,是什么下场。”
鸣瑟当然明白。
他看向吴先生:“若是不从,难道你们想对舒阑珊下手吗?”
吴先生不答。
北风的呼啸却越发狂烈了,风中竟有凛冽的杀气。
鸣瑟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主子的命令我从不违抗。但是我知道,主子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吴先生脸色一变:“哥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鸣瑟却只死死地盯着他问道:“京内到底发生什么,主子怎么样了?又是谁让你们来做这种事的?”
吴先生道:“不要仗着你是王爷贴身的人就这般放肆,我们只是听令行事,你难道要抗命不成?”
鸣瑟道:“回答我的问题!”
吴先生双眼眯起:“你若执意要抗命,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飞雪虽上了楼,心里想着鸣瑟的话。
但是她因为想起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那吴先生,知道他是高歌的手下,所以也并不十分担心。
不料等了片刻,就听到外头李墉说道:“保护好小舒,别出来!”
飞雪一愣,忙闪身到门口,打开门的瞬间,就见李墉从栏杆前纵身跳了下去。
她抬头看去,隐隐看到客栈敞开的门口处,有几道人影闪烁腾挪,其中一道赫然正是鸣瑟,在给那先前进门的两个人夹击着。
“怎么回事?”飞雪大惊,几乎按捺不住要下楼去。
但想到李墉方才的话,却忙又退回了房中。
西窗正弄好了热水,给阑珊洗手脸,见她张皇失措,忙问怎么了。飞雪的心扑通乱跳,不敢多说,只道:“没事!”
她猜到可能哪里不对了,便只站在门口,侧耳听外头的响动,风声之中传来刀剑相交的响动,以及人声呵斥等。
很快店内的人也发现了异常,先是小二慌慌张张的叫嚷,又有其他客人匆匆地从楼上走过。有人道:“出什么事了?”
又有说道:“打起来了。”
“此地距离建州城不远,不会是山贼吧?”
连西窗跟阑珊都听见了。飞雪只说道:“别慌,鸣瑟跟李墉在外头看着。”
大概一刻钟功夫,外头的交手的声响才渐渐隐去,小二道:“客官!到底是怎么了……啊?您受伤了!”
飞雪听到这里,无法按捺,推开门冲出去,却见楼下是李墉扶着鸣瑟走了进来,鸣瑟左边肩头鲜血淋漓,脸色苍白。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往上看,鸣瑟就向着飞雪使了个眼色。
飞雪会意,回头见西窗一边问着一边走出来看情形,飞雪便转身堵住他,将他拦了回去,一边说道:“是两个客人争执打了起来,跟咱们不相干。”
西窗给她推回了房中,甚是莫名:“好好的怎么打起来呢,鸣瑟跟李先生呢,总不会是看热闹去了吧?叫他们别靠太近,这种事儿离的越远越好!”
飞雪仓促一笑。
西窗碎碎念的,又道:“我还得下去,看看这里的厨房干不干净,东西新不新鲜,到底得弄点儿能入口的东西呢。”
飞雪道:“底下还没弄明白,你这会儿出去岂不危险。稍等片刻。”
西窗果然听了她的话,只是里头阑珊抬眸看着她,却安安静静地没有做声。
不多会儿,李墉陪着鸣瑟到隔壁房中去了,飞雪才放了西窗出去,又叫两个侍从陪着他。
房间没有别人,阑珊才问道:“出事了吗?”
飞雪一震:“有什么事啊,好端端的。”
阑珊道:“你刚刚很紧张,应该不是客人打架,是鸣瑟跟李先生他们吧?到底是怎么了?”
飞雪哪里敢提半个字:“真的没事!偏是你多心,是不是觉着你的身体好了些,就开始操心了?”
说来也怪,自从决定启程回京,一路上阑珊妊娠的症状却比在饶州城轻了不少,就好像真的是那孩子知道他们要进京去找父亲,所以也格外的安分乖巧。
阑珊听了飞雪的话一笑,便没有再问。
当夜,伺候着阑珊安歇,飞雪才找到鸣瑟房中,询问究竟。
鸣瑟把吴先生所说的话都告诉了,飞雪又是震惊,又是心寒:“这是什么意思?主子说不让阑珊进京?主子先前都巴不得她跟着回京,怎会下这种命令?”
鸣瑟道:“只怕不是主子的命令。”
飞雪自然明白这话:“可若不是主子下令,高歌怎么敢擅自做主?他做不出来!他不会背叛主子!”
鸣瑟沉默片刻:“我看,舒阑珊的预感是真的,京内的确是出了事。只怕出事的还是主子。”
飞雪如遭重击:“不可能!主子那样的人……又有谁敢对主子怎么样?”
鸣瑟默然道:“你忘了?主子的头顶上的确是有人。”
飞雪咽了口唾沫:“你指的是皇上跟容妃娘娘?”
鸣瑟定了定神,道:“今日来的三人不是泛泛之辈,我虽然略胜一筹,但是接下来路程还远,他们若认真不想她进京,自然不会只派一拨人来,今日我看他们还算手下容情,可是越往后……”
飞雪心乱如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担心主子才不顾身体也要回京,这些人是疯了吗!为什么不许进京?”
“越发不许她进京,就越是证明了进京的必要。”鸣瑟慢慢道:“我有个主意。”
飞雪忙问:“什么?”
鸣瑟道:“症结在京内,只要有个人快速回京找到主子,事情自然就清楚了。”
飞雪精神一振,鸣瑟受了伤,自然不宜赶路,当下道:“让我回京吗?但是我怕我走了,少了个人,若对方还趁机行事,越发难以应付了。”
鸣瑟冷冷笑道:“这个你放心,你只管回京把事情弄清楚,若告诉了主子实情,这里的危机自然解除了。而且你别忘了,还有个李墉呢。他先前另派人送信回京,自己留在饶州,不过是为了保护舒阑珊罢了,这自然是杨首辅的示意。何况之前李墉就曾暗示过饶州城不能久居,所以他一定有所准备,决不至于就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飞雪咬了咬唇:“那好,我明日就走。只是怎么跟她说呢?”
鸣瑟道:“她是个聪明至极人,若是一味隐瞒反而更会惹她怀疑,我只告诉她有人伏击,你进京搬救兵就是了!”
当下商议妥当,分头行事。
正如鸣瑟所料,在飞雪去后,队伍还没进建州,路上陆陆续续的就有许多人出现,看似客商或者路人,实则一个个步伐沉稳矫健,说话中气十足,竟都是高手。
鸣瑟冷眼旁观,抽空问李墉:“这些是你的人吗?”
李墉笑道:“这个可当不起,只能说是‘同路人’罢了。人多好办事儿,哥儿说是不是呢?”
这话其实就是答案了。鸣瑟却道:“我不是个爱拐弯抹角的人,你们杨大人费心费力的,是图什么?”
李墉皱了皱眉,然后笑道:“哥儿是痛快人,所以我也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我虽不敢揣测我们大人所思所图,但我私心里想,小舒是这样世间罕见的女孩儿,又是计主事唯一的血脉,还是我们大人的小师妹,对她多用点儿心,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小师妹吗,说的好听,”鸣瑟冷不防地冒出一句:“首辅大人的年纪,可以当舒阑珊的父亲了。”
李墉挑了挑眉,心想这少年果然快人快语,当即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一来,计老先生是老来得女,他的年纪比我们大人还多十几岁呢。二来,这年纪又算什么?年纪大点儿才更疼人啊,哈哈。”他也知道鸣瑟必恼,说完后便长笑两声,一抖缰绳往前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