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扶着阑珊下车, 阑珊还只等着晏成书下车, 并没有着急就进门去。
李先生则先行一步, 却见有数人立在院子里的门口处, 中间是一道身着雪青色锦袍的背影, 吵吵嚷嚷的很猖狂。
“什么人在这里胡闹!”李先生负手进门, 冷冷地问。
那边的人听见动静, 忙回过身来,正好跟李先生打了个照面。
李先生原本惊恼,想要教训一下这不知哪里来的狂徒的, 谁知看见此人,不由愣怔。
那人也瞧见了他,一愣之下便笑道:“这不是李大人吗?您怎么在这里?”
李先生苦笑, 便也忙撤下怒色, 拱手笑道:“这不是嘉义侯府徐小侯爷吗?真是巧了!”
原来这人竟正是嘉义侯府的徐勇,也就是他先前死活求着阑珊想进决异司, 被阑珊拒绝后, 温益卿却答应给他通融。
谁知通融倒是通融了, 只可惜在工部许了之后, 阑珊偏出了事, 不在工部里了。
这徐勇一门心思想进决异司, 不过是为了倾慕“舒阑珊”三个字。
突然间舒阑珊成了女儿身,“赋闲”在家里了,他哪里还有心思在工部留守, 蹦蹦跶跶地就来到了西坊。
之前阑珊等还没回来, 他已经死皮赖脸地呆了半个时辰了。
李先生给杨时毅办事,跟张先生一样,都在京城内上下游走,从朝臣到京城内贵宦,乃至侯门公府的公子哥儿们,多半都认得他,因此徐勇也不陌生。
两人行了礼,李先生笑问道:“小侯爷,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徐勇道:“我自然是来找舒阑珊的。”
“你找她……”李先生还没问完,门外阑珊扶着晏成书,慢慢地走了进来。
徐勇一看,也顾不上跟李先生说话了,忙迎了几步:“舒……姑娘,”他唤了一声,笑容满面,“你回来了?”口吻居然无比的亲昵。
阑珊知道这人就是在里头乱嚷的了,倒也还记得他曾经在工部胡闹的事情,此刻便皱眉道:“你不是那位徐公子吗?你为何在我家里?”
徐勇笑道:“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你住在这里,特跑了来,你偏不在家,幸而大家有缘,这么巧你就回来了。”
飞雪却跟李先生不同,虽知道这少年有些来历,但怎么能容得他觊觎阑珊,当下呵斥说道:“无礼狂徒,这里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还不滚出去!”
徐勇被呵斥,却并不生气,只是看了飞雪两眼,笑道:“你别骂人呀,我也没胡言乱语,我说的都是真的……”他说着又看阑珊,双眼放光地说道:“舒、舒姑娘,原先我就很倾慕你了,之前想进工部,也不过是想跟着你,没想到你居然是女孩儿!这就更好了,你知道的,我是嘉义侯府的独子,并没有娶亲,身家又清白……”
阑珊早红了脸。
飞雪冷着脸上前一步,不愿意多话,只想把他揪着扔出去了事。
不料就在这时候,晏成书说道:“你说你是嘉义侯府徐家的人吗?”
徐勇呆了呆,这才看向晏成书道:“是啊,我正是徐家的人,老人家您是谁?”
晏成书眯起眼睛细看了徐勇半晌,笑道:“你的父亲,莫非是嘉义侯徐宁?”
徐勇吃了一惊:“当然了,您莫非认得家父?”
晏成书笑道:“是跟他有些交情的。”说着便低头看阑珊道:“这个孩子跟他父亲不一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生他的气了。”
阑珊很意外,没想到晏成书竟然认识嘉义侯,当下忙应承道:“当然了。”
飞雪也自然听见了,有些遗憾不能把徐勇丢出去,此刻徐勇道:“老人家,你真的认识我爹,你到底是谁啊?”
他见阑珊扶着晏成书,自然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可不知究竟,心里还有些忐忑。
这会儿李先生过来道:“这位是原先供职于工部的晏老先生。”
“晏……”徐勇皱眉,继而叫道:“莫非是晏成书晏伯伯?”
晏成书笑道:“你怎么这么叫我呢?”
徐勇见他认了,十分激动:“真的是晏伯伯,我父亲时常跟我念叨,说您过往的能耐呢……我之所以这么倾慕舒姑娘,一来是她的确能干,二来也是因为知道她是您的弟子。您什么时候上京的?怎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我父亲要是知道了,一定飞奔来看您。”
晏成书哈哈笑了两声,跟故人之子相见,却也十分高兴,便道:“我也是才进京的。”
此刻阿沅同言哥儿也迎了过来,阿沅跟徐勇斗了半天嘴,本来很不高兴,可忽然看见晏成书,早就喜出望外,又听两人是认识的,便不去计较徐勇的无礼。
此刻趁着两人说话间隙,便拉着言哥儿跑过来行礼。
“老先生!”
“晏爷爷!”
阿沅同言哥儿叫了声,就地便要跪下去。
晏成书急忙一左一右拉住了,身后洛雨也闪过来替他扶住了阿沅,又道:“阿沅娘子,言哥儿!”
阿沅正红了双眼,见洛雨长这么大了,却也又惊又喜。
这会儿李先生看大家这么热闹,便笑道:“外头毕竟冷,到里间说话吧?”
于是才又慌忙簇拥着晏成书进了里屋落座,徐勇跟在众人中间,起先还留心着晏成书,慢慢地就只打量阑珊,见她仍是一身男装,但难掩通身的温柔气质,真是清丽脱俗,世间难得,越看越觉着心喜非常。
到了堂屋中,请晏成书坐了后,阿沅跟言哥儿正式地磕头见了礼。
徐勇倒也还算有眼力价,见他们磕头,他就也跟着磕了一个。
晏成书笑道:“使不得!小侯爷跟他们不一样的……”
徐勇早利落地磕完了,道:“有什么不一样,好歹我也是晚辈,应该的。既然晏伯伯来了京内,改日少不得还去我们府里盘桓几天呢!回头我告诉了父亲,父亲指不定多高兴。”他看着晏成书花言巧语地说了这些,最后竟又把目光投向了阑珊。
阑珊对上他过分灿烂的笑容,略有些情何以堪,可对方是侯府之子,却如此的恭敬有礼,自己却不便失礼,当下冲他勉强一笑,转开头去。
不料便是这一笑,更让徐勇喜欢的心花怒放。
这边儿众人寒暄了,晏成书拉着言哥儿的手,摩挲他的头:“长大了不少,看着却比先前更机灵了。”
阿沅则悄悄地跟阑珊道:“昨儿杨大人派了人来,说了老先生的事情,有王大哥跟葛公子帮忙,把言哥儿原先的房子收拾出来给先生住着,让言哥儿到后面新收拾出来的屋子,就跟洛雨一块儿住着可好?”
“好,”阑珊答应,又道:“若跟洛雨一块儿挤的话,就让他跟着我们也行。”
阿沅又看向徐勇:“这个人从早上就来了,说的话没头没脑的,起初说是你工部的下属,才放他进来的,可越说越奇怪……幸而是你们回来的及时,再差一步,我就要拿笤帚打他出去了。”
阑珊笑道:“想必是家里娇惯坏了的,由得他闹腾会子就算了。既然晏老认识嘉义侯,自然不能给他脸色看。”
阿沅道:“横竖他知道分寸就成,堂堂的侯门公子说话行事那么颠倒……若平白无故的,谁敢为难他呢。”
那边李先生叫人把车上的东西都送了进来,见此处无事,便跟阑珊和晏老告辞。
阑珊跟阿沅亲自送了出门,回来后,又商议做饭的事情,阿沅便自去厨下忙碌了。
这边言哥儿在屋子里跟晏老童言童语的,徐勇则坐在旁边心不在焉,见阑珊往门口走来,才慌忙跳起来迎上去。
“舒姐姐,”徐勇笑眯眯地看着阑珊:“送李大人走了?”
阑珊正奇怪他怎么不跟着李先生一起走,以及为什么不也去送一送,却不便开口。
又听他称呼奇异,便说道:“是啊。”
徐勇道:“先前姐姐你在宫里头没回来,我担心的了不得,在工部里打听消息,那些人跟嘴巴给封住了似的,一个字儿也不漏。”
阑珊听到这句,更觉奇怪:“是吗?”
“当然,”好不容易她有了些兴趣,徐勇立刻说道:“他们都不敢言语,后来我才知道,好像是杨大人下了命令,工部之中不许妄议你的事情,有两个闲话的还给调出京去了呢,他们才不敢提的。只是未免有些太避讳了,我又没有恶意……”
原来是杨时毅。
阑珊愕然之极,心中的感激又多了几分,不由一笑。
徐勇看见她的笑,心潮澎湃,竟伸出手握向阑珊的手:“舒姐姐……”
阑珊愣住,旁边飞雪早就在瞅着他,见状抬手一打,就把徐勇的手打开了。
徐勇捧着手,疼的倒吸冷气。
飞雪冷笑道:“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不然还有苦头吃呢。”
阑珊屏息片刻,见晏成书还在屋里,到底不便怎么样,便仍是和颜悦色的说道:“徐公子,多谢你的关怀,只是如今我已经无碍了,且也不在工部任职,所以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还有,先前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没听见的,以后希望你也不要再说了。”
徐勇呆了呆,却有些委屈的:“舒姐姐,我是真心的。”
阑珊皱眉:“徐公子,请适可而止。”
徐勇看出她是真的不高兴,又有飞雪在旁边冷冷地看着,才撅着嘴不做声了。
阑珊又道:“据我所知今儿不是休沐,你应该在工部的。”
这一句自然是逐客令,但是徐勇咬了咬唇:“当初我是为了姐姐你才想去决异司的,你要是不在工部了,我去有什么意思。”
阑珊匪夷所思:这话真是怪异,当初她可是男子的身份……
“你是为了一个人去工部的,你以为在工部当差是儿戏?”阑珊不太高兴。
“有姐姐你在当然不是儿戏。”徐勇一脸的理所当然。
阑珊忍了忍:“据我所知你能进决异司,还是温大人跟杨大人求的情吧,你就这么辜负两位大人的信任?”
徐勇皱眉想了片刻:“谁让他们不让你在工部了呢?像是你这样有才干有能为的人他们都不要,我看这工部能耐的也有限,辜负就辜负吧!”
这个人虽然有些怪异,不过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阑珊瞥了眼徐小侯爷,觉着此人甚是反常,且无法以常理测度,还是少跟他接触为妙。
于是撇下徐勇,自己进门去了。
徐勇还要跟上,飞雪拦住他:“徐公子,这儿不是你们侯府,你来了也有段时候了,是不是也该走了?难道要留下来吃饭?”
“吃了饭再走也行。”徐勇笑说。
飞雪冷笑:“我们这儿没那么多菜。”
徐勇道:“那我叫下人去酒楼上叫几个。”
飞雪心中生气,手臂上微微用了三分力,徐勇只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胸前压了过来,他竟身不由己地后退了数步,才踉跄站住。
里头晏成书抬头:“是怎么了?”
徐勇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没,没什么,地上滑,我差点摔倒,晏伯伯出来走动可要小心啊。”他说了这句,倒也有些识趣,便瞪了一眼飞雪,才说道:“晏伯伯,我先回家去,把这消息告诉父亲,赶明儿我再来。”
晏成书笑道:“小侯爷去吧,姗儿,你替我送一送。”
阑珊答应,又出来送徐勇。
“珊儿?”徐勇笑道:“是你‘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珊,还是那个‘姗姗来迟’的姗?
阑珊无奈的看着他,徐勇笑道:“我也跟着晏伯伯这么叫可好?”
“我觉着不好。”阑珊摇头。
徐勇笑道:“那我就还叫你姐姐吧?”
阑珊咳嗽了声,拱手俯身道:“恭送小侯爷。”
这一夜,葛梅溪也早早地回来,同晏成书彼此相见,又有一份喜悦。
吃了晚饭后,无意中说起徐勇的事情,晏成书道:“当初我在工部任职,有一次出差到南阳,遇到些山贼拦路,那会儿徐勇的父亲徐侯爷带兵路过,打散了贼人,从此才有了交情的。多年不见,没想到他的儿子这样大了。”
阑珊笑道:“怪不得老师对这徐小侯爷很是客气,原来曾有这个故事。”
晏成书道:“徐宁的武功很好,又是将才,徐勇是府内唯一独子,可能就过分娇纵了点儿,瞧着他的功夫倒像是一般。你先前怎么说他进了决异司呢?”
阑珊不好意思说徐勇的用心不良,就只说道:“他到底年轻,大概是觉着好玩儿,闹着挤了进去,如今也不愿去了,这不是半途而废么?不过我看他也像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算在那里,迟早也是会受不了苦而早退了的。”
晏成书叹道:“所谓公府侯门无以为继,多半是惯坏了那后继之人啊,只是这徐勇看着本性不坏,要好好地教导,未必不能成才。”
叹了这句,晏成书突然又对阑珊道:“之前他嚷嚷说什么……娶你的事情,多半也是胡作非为,倒是不用理他。不过,这却触动我的心事,你……可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啊?”
此时葛梅溪因知道他们两个有话说,早避退了。
阿沅回了房中做女红,王鹏嘀嘀咕咕的跟她说些闲话,飞雪立在门口,只有言哥儿还在桌前写字儿。
阑珊清了清嗓子,勉强道:“哪里有空闲想这些事情。”
晏成书低低地问:“葛公子从太平镇到了京内,又在此处落脚,可见他的心意始终不曾改过,你……就没有再考虑一下?”
阑珊忙低低道:“我跟葛兄是不能的。老师……别提这个了。”
晏成书笑道:“这是什么忌讳的么?之前因为你的身份缘故,所以才避而不谈,如今已经大白于天下了,自然可以认真考虑。罢了,你不肯说,就先搁着吧,毕竟若要找的话,定要找个极好的能护着你的人啊。”说到最后一句,眼中泛出些许犹豫之色,可看了眼灯影下的阑珊,到底并没有再说下去。
次日早上,阑珊交代了家里几句,自己同飞雪乘车出门。
阑珊去的是东宫,门上禀告,即刻请了入内。
自打出宫后阑珊就没有跟郑适汝见过面,心里自然有许多话要当面说的。
恢复身份的一大好处便是要见她就不用躲躲藏藏的在别院里了,东宫的侍从陪着她一路往内,到了太子妃的住所。
太子妃郑适汝端坐在罗汉榻上,怀中仍抱着花嘴巴,那猫也懒冬似的,眯着眼睛睡得香甜,听见动静才把眼睛眯一条缝,看见阑珊进门,就“喵”地叫了声,似是招呼。
郑适汝笑看着阑珊,见她要行礼,便一手抚着花嘴巴,一边探手过去:“你昨儿去哪了?”
阑珊顺势把手放在她掌心里,上前一步:“出城了。”
说着就在她身边落座,把晏成书上京、杨时毅招待老师等等都告诉了。
这时侯宫女送了茶点上来,阑珊早看见郑适汝身边放着许多蜜饯果子,却触动了她的心事。
郑适汝瞧见她的目光往这边瞟,便笑道:“想吃吗?”把盘子往她身边推了推。
阑珊因昨儿吃了太多,便只捡了一块糖桔饼吃了口,郑适汝道:“之前煮了些糖水枇杷,我吃腻了,你要不要尝尝?”
见阑珊犹豫,就回头道:“弄两碗来。”
宫女很快捧了两碗糖水枇杷上来,郑适汝只陪着阑珊吃了一口,见她吃的香甜才笑道:“看你精神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今儿你再不来,我可就要去找你了。”
阑珊吃了这些暖甜之物,很是满足,左右看看,却有些不敢贸然说话。
郑适汝早看出来,当即吩咐道:“这儿不用伺候,你们都退下吧。”
等宫人们都下去了。阑珊才握住郑适汝的手道:“我有一句话想问你,又不敢问。你可知道吗?”
郑适汝正在百无聊赖地拨弄那些蜜饯,闻言道:“你想问我是不是有身孕了?”
阑珊的心跳几乎都停了:“那、那是不是?”
郑适汝嗤地笑道:“多少个太医都诊过了,还能有假?看你紧张的样子。”
阑珊听她这么回答,才总算舒了口气,便讪笑道:“我、我虽然也觉着不能假的,可心里总是有些放不下……”
她当然知道郑适汝为救自己,只怕不择手段,但是又觉着她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撒这弥天大谎,何况当时太医云集的,又怎可能瞒的过去。
如今得了她这句,才总算放了心。
此刻郑适汝吃了口酸梅,却又吐了出来,嫌弃说:“难吃。”
阑珊看着那梅子,却忍不住涌出口水,加上她才喝了些甜的,此刻就忍不住拿了一颗放在嘴里。
郑适汝见她眯起眼睛吃的津津有味,不由笑道:“酸儿辣女,难道是个小兔崽子?”
阑珊闻言差点给噎着,忙道:“你瞎说什么。”
郑适汝看她羞红满脸,却说道:“我可不是瞎说,对了,你可该告诉我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阑珊呆了呆:“打算?”
郑适汝道:“以后啊,现在虽看不出来,慢慢地可就有了。还有,我收到消息,说荣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阑珊一阵慌乱,急忙先把话梅吐出来:“什么?在路上?还有多久?”
稍微一停又略觉心安:既然是回来的路上了,那么西北的事情只怕已经顺妥,赵世禛该无恙了。
郑适汝看她张皇的神色,却道:“你怕什么?他还能把你吃了?我倒是巴不得他快回来,哼,关键时候他倒是不在,我还想跟他算账呢,不过,倒要先看看他回来该怎么收场。”
阑珊只管眼巴巴地看着她:“宜尔……”
郑适汝知道她心急,才慢悠悠说道:“我只是听太子说了一句,西北的事情已经了结,以荣王的做派,日夜兼程,估计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吧。”
阑珊听是“半个月”,悬到嗓子眼的心又稍微安分了些:“哦。还成。”
郑适汝瞥她一眼,却没跟她说,消息传回的时候说荣王启程,等太子得到讯息的时候荣王只怕已经在半路。
京内出了这么多事,那个人一定也是心急如焚,快的话……实在不好说是什么时候到。
事实上,就算此刻赵世禛出现在面前,郑适汝都不会觉着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