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古言 > 下堂后成了前任的皇嫂 > 第 142 章
  赵世禛给她把脸推的一晃, 这才轻轻地睁开一双凤眼:“干什么?”
  阑珊道:“你……不喜欢言哥儿?”
  赵世禛理所当然地说:“我为何要喜欢他?”
  阑珊想到今儿带言哥儿去荣王府之前, 那孩子说的话, 以及惶恐的眼神, 赵世禛对他如何, 言哥儿的确是能感受到的。
  面前是自己喜欢的人, 言哥儿更是她疼爱的孩子, 她想两个人能和睦相处。
  阑珊道:“殿下,言哥儿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 再说他从小跟着我们,也够可怜的了。你能不能……对他好一些?”
  赵世禛盯了她半晌:“本王不去打他骂他,不就是对他的好了吗?你若想让我把他捧在手掌心里, 却是不能够的。”
  阑珊笑道:“也不至于就捧在掌心, 就是、你见了他至少笑一笑。”
  赵世禛赏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白:“你当本王是那卖笑的人吗?一个小孩子罢了,竟想让本王去讨好他不成?哼!”
  阑珊见他每一句都隐隐曲解自己的意思, 也有些无奈, 便摇了摇他的手臂, 叫道:“五哥……”
  赵世禛给她叫的骨头一酥:“干什么?”
  瞅着阑珊又道:“我看你倒是有些像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你说, 你到底想奸还是想盗。”
  阑珊本是要说言哥儿的事, 听了这后面一句,噗嗤笑了,猛地将他拦腰抱住。
  心底盘算了会儿, 阑珊才柔声道:“五哥, 我知道你是面冷心热的,也没叫你对言哥儿格外怎么样,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太待见他,好不好……你就把他当作跟我有关的小孩子,不要去想他跟、跟温郎中有关呢?”
  阑珊靠在他的怀里,软软地说着这几句话,赵世禛觉着自己倒不是用耳朵在听,而是这话直接就从他怀中钻到了心里去。
  他心里已经开着花儿的许了,面上却仍淡淡的:“哦,既然你求了本王,我自然会尽量的……”
  阑珊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气,知道他嘴里说的跟心里想的未必一致,便笑在他胸前蹭了蹭:“就知道五哥最好了。”
  “是吗?有多好?”
  “比世人都好。”
  赵世禛有些晕陶陶的,可想到阑珊这般对自己,却是因言哥儿而起,心里又有些微妙的异样。
  倒也因此而想起另一件事。
  只是原本赵世禛不想知道那件事的内情,也没有兴趣打听,可如今两个说起言哥儿来,赵世禛不免又想起此事。
  他略停了一停,终于问道:“小姗儿,这个言哥儿,是怎么来的?”
  阑珊微震,抬头看向赵世禛,眼中带着诧异。
  对阑珊而言,这件事她显然也不想多谈,但是赵世禛很少主动开口问她打听什么。
  她这边才一迟疑,赵世禛立刻道:“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本王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只是闲着无聊问问罢了。”
  因为坐在荣王殿下膝上的缘故,阑珊的脸正在赵世禛肩窝处,他说话时候喉结会微微地动,阑珊看的有趣,竟也很想去咬一口。
  这个念头生出来,却让她自己暗暗地脸上热涌。
  终于阑珊敛住那些绮迷的胡思乱想,小声道:“其实我原本也不知道的,当初……同阿沅离京后……”
  虽然时过境迁,提起当时的情形,阑珊仍是有些难以自抑的心悸,就像是有一道冰河之水缓慢地从心头流过,令人窒息。
  那应该是她人生之中最艰难凶险的时刻了,自以为被背弃被谋害的她,虽然死里逃生,却痛不欲生的,恨不得自己能死在那场火里,那样才算痛快,也不至于经受那种被凌迟似的痛苦。
  所以那时候的阑珊,满心满脑从内到外所想的,就是如何快点死去。
  所以最初她竟没有发现阿沅的异样,直到数月后再也遮不住了,阿沅的肚子大了。
  起初阿沅没有跟她透露身孕是从何而来,更没有告诉过阑珊孩子的父亲是谁。
  阑珊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管。
  直到阑珊终于从那种濒死的情绪里挣扎出来,恢复神智重新振作,她才有心思去询问阿沅有关身孕的事情。
  那会儿阿沅还是没有承认,只支支唔唔地说道:“是、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阑珊见她难以启齿似的,当时万万没往温益卿身上去想,还当她是跟府内哪个小厮做出来的,不说就不说罢了。
  后来阑珊才明白,当时阿沅抵死不说,应该是担心,怕阑珊才刚刚的振作起精神,若知道此事后,会再度承受不住吧。
  赵世禛看着阑珊重又泛白的脸色,却开始后悔自己多余问了这句。
  他自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大男子,当然不可能知道一个女孩子在新婚之夜差点给人害死、又仓皇逃离后的种种心情,但是他们主仆当时那种艰难的处境,赵世禛隐约能猜到些许。
  说实话,在太平镇认识“舒阑珊”,发现她是女儿身后,当时还有些不懂,怎么好好的一个女子,竟敢女扮男装当官做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教养,才会让她做出这种为正统世道所不允许的行径。
  直到后来知道她就是计姗。
  知道她的出身,更知道了她所经历的那些,之前的疑惑早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个女人遭逢那种巨变,却没有给压垮,没有给逼疯,没有悄无声息的死去,却居然以男子的身份重新立于世上,将所有须眉男儿都甚觉为难的事情做的有声有色。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赵世禛对于舒阑珊的看法就起了变化。
  他自然没有把她当作男人,可也没有把她当作完全的女人,而是一个……不容小觑、可以给他高看一眼的人。
  如此而已。
  若认真说心动,赵世禛想不到具体的时刻。
  回想之前,又觉着、应该是在太平镇酒楼上同她目光相对的初次开始。
  此刻见阑珊低声说话,身体却忍不住微微地发抖,赵世禛便道:“好了,别说了。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不听也罢。”
  阑珊微怔,继而道:“不,我要说。”
  阑珊本来控制的还算好,可给赵世禛这听似冷淡实则暗怀关心的一句话,却忍不住鼻子一酸,眼中含了泪。
  后来阿沅的月数越发大了,阑珊已经改换男装另寻出路,却发现阿沅的情绪越来越是不稳,时常眼睛红肿,人也日渐憔悴,精神恍惚。
  有一天,阑珊实在忍不住就问了起来。
  阿沅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便跟阑珊承认了这孩子是温益卿的。
  阑珊闻言,像是给天雷击中,甚至不信阿沅所说。
  在她看来,温益卿可以下黑手害自己,但是……跟阿沅?
  这怎么可能。
  阿沅忍着难堪,说道:“是在彭家时候,姑娘成亲前一个月,有天姑爷……温公子来彭家,给舅母留在房内说话,半天没过来……”
  阑珊依稀记得这件事:“是我打发你去查看情形的那次吗?”
  阿沅点头,道:“我听姑娘的话去舅母房里问消息,却听说温公子已经走了,像是往后院去的,我以为他悄而不闻的先去找姑娘了,便也喜滋滋地往回走,谁知经过花园的时候,温公子突然跑出来把我拉住……”
  当时温益卿许久不来,阑珊打发阿沅去查看。
  谁知阿沅一去也半天没回来,等她终于回来后,却有些眼神躲闪神情异样的,低着头只说温益卿已经走了,是有急事。
  那会儿阑珊满心都在温益卿身上,还懊恼他来了一次怎么也不见自己就走了,只顾扭着帕子叹气:“什么要紧急事,可偏又在舅母那里呆上这半天……”居然并没有留意阿沅的异常。
  现在想想,心寒彻骨。
  阿沅把这件事告诉阑珊后,又跪在地上:“我不是故意瞒着姑娘的,只是不敢、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泣不成声,哭的几乎晕厥。
  阿沅本来担心阑珊受这种打击,会再一蹶不振或者寻死觅活。
  谁知阑珊的反应却在她预料之外。
  最初她的脑中一片空白,然后又是歇斯底里濒临崩溃的嘶吼,到最后的最后,阑珊却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叫阿沅好生保养身体,且在孩子出生后,更把言哥儿视若己出,疼爱非常。
  另外有一件事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言哥儿的原因,阑珊扮男装的时候,本来也有不少人怀疑她的身份,但是因为“舒阑珊”有妻更有子,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因此那些怀疑渐渐地都顺理成章地转作“舒阑珊有些娘们气”之类的想法了。
  阑珊说完之后,赵世禛看着她:“你居然、一点也不恼吗?”
  “我恼,起初恼恨极了,但是……”阑珊轻轻一笑道:“木已成舟,何况小孩子又有什么错,他没有选择自己父母的机会,也没有选择出生跟不出生的机会啊。”
  赵世禛长眉一扬。
  阑珊又道:“而且言哥儿是那么可爱,先前又随着我们吃了很多苦……殿下,我知道你不爱听这话,但言哥儿真的很懂事。”想到之前阿沅给言哥儿吃哑药,言哥儿明知不妥仍是一声不吭,阑珊几乎忍不住要落泪。
  赵世禛皱皱眉,勉强的忍下了这句。
  只是他想了想,竟自言自语道:“温益卿居然去勾搭一个丫鬟,这好像……”
  赵世禛本想说这好像不是温益卿能干出来的事儿,可话到嘴边突然转念:何必多此一举呢。
  反正不管怎么样,儿子都有了。
  反正不管怎样,阑珊是自己的!
  阑珊却淡淡道:“他让我意外的事情自然是很多。”
  提起温益卿,心里连苦带硬,像是被谁狠狠地攥了一把心,挤出了陈年的苦水,说不出的难过。
  赵世禛心头一刺,便说道:“但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你跟他不相干。”
  阑珊抬眸看向赵世禛,想笑,泪却不由自主地从眼中流了出来:“我知道。”
  她忙低头,想从袖子里找手帕。
  赵世禛将她下颌微微一抬:“你这泪,可别说是为了他流的。”
  “不是,”阑珊摇头,“只是,只是大概觉着、悲欣交集,或者是……苦尽甘来吧,毕竟我现在,有殿下不是吗?”
  赵世禛心头一动,却道:“你又叫我什么?”
  “五哥,五哥。”阑珊也不去擦泪了,只紧紧地将他拦腰抱住:“五哥。”
  “嗯。”赵世禛给她叫的整个人都要化了,忍不住把她头上的簪子拔了下去,任凭那一头青丝散落肩头。
  他张开玉指,轻轻地梳理着那缎子似的长发。
  赵世禛道:“你乖一些,五哥会对你好的。以后……有五哥疼你。”
  房门外,西窗垂手站着,拼命地侧耳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响动。
  不过……没有动静兴许就是好事。
  西窗悄悄地打了个哈欠,咂咂嘴。
  回头见鸣瑟仍是靠在柱子边不动,西窗走过去,小声问:“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鸣瑟淡淡道:“当然听到了。”
  “听到什么?快告诉我!”西窗突然不困了。
  鸣瑟懒懒地换了个姿势:“听到了也不告诉你。”他隐约听见了许多令人肉麻的话,若非亲耳所闻,真难相信是自个儿那位举世难搞的主子能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