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他果然学我,但这人的牙齿黑不溜秋的,难看得很。
桃不知收起了笑容,里面的人跟着收起了笑容,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紧接着又做了几个动作,发现那个人影也如影随形。
这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突然认清了一个事实,原来这面墙是个镜子,里面的人影就是他自己。
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桃不知,干脆趴在玻璃门前面,仔细琢磨自己的相貌。
阳台上的影子晃了几下之后,好像不动了,贺寒舟攥紧了符纸,警惕地挪步过去,一手拉开了窗帘。
赫然看到一张俊俏的脸趴在玻璃上,张着嘴巴,露出一口尖锐的
蛀牙?
贺寒舟吓了一下,并且觉得自己长见识了,头一回知道僵尸的獠牙也会蛀掉,看来生前没少吃糖。
桃不知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里面的男人,很快就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便开始办正事了。他举起了双手,用力拍打着挡在前面的落地窗,发出模糊的声音。
这只僵尸昨天救过他,但毕竟是没有人性的生物,看着他就要撞上来的架势,贺寒舟心里闪过一丝慌张,稍作挣扎以后,他很快就稳定了心虚。
眼看着玻璃就要被撞烂了,贺寒舟心下一狠,出其不意地拉开了落地窗,趁着少年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将符咒贴在他的脑门上。
这张符咒真起了作用,桃不知的手脚像被束缚了一般,完全动不了了。他漂亮的眼珠子流转了一下,尝试地动了动嘴巴。
或许是因为许久没讲过话了,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一样,他使了半天劲儿,才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字眼。赔
棺材
这嗓音虽然有点沙哑,但温润细软,确实是少年的声音。
什么棺材?后个字贺寒舟倒是听清了,不过不懂他的意思。
哎哟?这个狗东西还想赖账!
桃不知不乐意了,干脆吸了一口气,对着贴在额头上的符纸吹了一下。
呼地一声,符纸真的被吹走了。
还有这种操作?贺寒舟惊讶了一瞬,又出其不意地往他脑门上贴了第二张符纸。
呼~
桃不知有了经验,如法炮制地解决了,并且赏了狗男人一个白眼。
别以为蛀牙的僵尸好欺负!
就在第三张符纸贴在自己脑门上的时候,桃不知生气了,吹掉了符纸后纵身一跃,扑倒了这个可恶的男人,决定给他点颜色瞧瞧。
贺寒舟一下站不稳,抱着他摔倒在了背后的床上,出于防备本能,他一把抓住他的后颈,想把人扯开来。
桃不知愤怒地张开了嘴巴,一口咬在男人的脖子上,然后流下了悔恨的口水。
呸!这蛀牙果然一点都不管用!
贺寒舟没感觉到预想的疼痛,便扣着他的腰使劲一个翻身,把小僵尸压在了身下,手脚并用地制止了他的动作。
就在这时,房间门嘭的一声被踹开了,一个穿着道服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去!
老贺,连僵尸你都不放过?
第4章 封印
伏临闯进来之后,当即掐了一个小金光将法力凝聚在手心,随后点到这只僵尸的后背上,不料下一秒就被破了。
怎么会?伏临脸色一变,又使出了桃木剑运功刺过去,又当即就被弹了回来。
你在干嘛!贺寒舟一边掐住少年的下巴,阻止他啃自己的脖子,一边愠怒地看着伏临。
我特么拿他没办法!伏临骂了一句之后,把随身的法器都使了出来,却都没能伤到这只僵尸一分一毫。
这东西仿佛根本就不惧怕这些法术,连避邪利器都不能奈他何,最后伏临被迫使出了他爷爷画的镇尸符才勉强把他定住。
贺寒舟推开了被镇住了少年,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横了伏临一眼说:你给的什么符纸,一点屁用都没有。
伏临理直气壮道:这又不能怪我,还不是因为这僵尸太特殊了,我施的符咒法力不够。
说着,他又指了指少年脑门上的符纸说:这是我爷爷画的,应该能镇他一阵子。
桃不知这次是彻底动不了了,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眼,满腔郁闷。
一个子儿都没讨到,怎么还摊上个臭道士?
伏临捕捉到他神情的变化,于是围着他观察了一圈,啧啧称奇道:头一回看到这么漂亮的僵尸,死了那么多年,皮肤还那么水嫩,真是罕见,瞧这身衣服,说不定在几百年前还是个王公贵族。
桃不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着臭道士又多了几分厌恶。
伏临乐了:你看,这白眼翻得多灵动。
桃不知气得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贺寒舟没心思听伏临瞎扯,踹了他一脚,示意他正经点:这是怎么回事?
这只僵尸是怎么出现的?又怎么会找上他?
伏临收敛了打量的眼神,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哪知道啊。
那你还当个屁道士!
贺寒舟强烈怀疑,这人当初辞掉警局的工作,说要回家继承道堂就是个幌子。
伏临终于正经道:说真的,我家族降服过那么多僵尸,还真没见过这种类型的。
什么意思?贺寒舟问。
伏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开了瓶矿泉水,喝了半瓶才开口道:你知道僵尸怎么来的吗?
贺寒舟的目光扫过僵尸少年那俊秀的面容上,有点烦躁地递了根烟给伏临,示意他继续说。
伏临点上了烟,缓缓吐了口烟雾后继续道:人死后,难以瞑目,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处咽不下,那叫怨气。通常来说怨气越重的人,尸变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而他
伏临盯着桃不知,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眼神逐渐深邃:我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点怨气。
而且他没有一般僵尸那种很重的尸气,单看表面跟人没什么两样,像是处于半人半僵之间,这就很奇怪了。
现在怎么办?贺寒舟对这些弯弯绕绕不感兴趣,只关心接下来要怎么处理这难搞的家伙。
以我的法力还收不了他。伏临接着问:你在哪发现的他?
附近的山上。贺寒舟猛然想起,自己掉进了墓穴的事情,估计跟这件事有关系。
伏临听完他的推测后,掐灭了手里的烟说:带我去看看。
唯有去到这只僵尸的埋葬地,才能找出问题的根源。
那他呢?贺寒舟指了指角落里的桃不知。
伏临悠然起身,在房间里下了个结界:让他留在这,我爷爷道术高明,他画的符咒起码能定这家伙一两天。
两人走出旅馆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干脆在街上吃完早餐再走,开着车子进入乡道路口时,再次碰到了昨天遇到的小货车。
货车司机直接识趣地让了道,贺寒舟瞄了一眼后视镜,看到了车牌号码后,又收回了目光。
经过山脚下的梨水村时,伏临往趴在车窗上瞅了几眼,随后说了一句:这村子风水挺好的,不过祠堂的位置好像建歪了。
贺寒舟没心思搭理他,在山脚处找了个空地,就把车停了下来。
两人一同上了山,路过崖边的时候还能看到警方拉的警戒线,伏临特意过去瞅了眼问道:这就是命案现场?
贺寒舟拿了根烟叼在嘴里,点了点头。
伏临以前也干过刑警,知道这事不简单,不过也没有多问,反而爬上了旁边的大石头,眺望着远方的群山说:这么一看,这片山脉还挺像一对翅膀。
贺寒舟吐了口烟雾,搭了一句腔:谁的翅膀?
大约是蝙蝠吧,我们这里正好是头部,伏临仔细瞧了瞧,随意叨逼了两句:飞天蝙蝠穴,山环水绕,罗城无缺,这原本应该是个好福地,不过我刚才看到下面那条河水干涸了,应该是风水出现了问题,这估计不是个好兆头。
贺寒舟眉梢一挑:还挺在行。
伏临笑了笑:懂点皮毛而已。他对自己的水平有深刻的认知。
贺寒舟懒得再听他瞎扯,抽完一根烟后,开始寻找之前掉落过的墓穴了。
虽然那天晚上很黑,看不清路,贺寒舟还是凭借着敏锐的方向感,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具体位置。
两人又抓着生长出来的蔓藤下了墓,贺寒舟打开了照明,看到里面的情形后,不禁讶异。
这里面的棺材不见了,地上却多了一堆火灰和木炭,仔细一瞧,旁边还有一个蓝色的小东西。
那不就是自己被抢走的打火机吗?
贺寒舟捡起来一看,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怪不得那家伙会找上他说要赔棺材
怎么回事?伏临看他愣神,就问了一句。
贺寒舟把废弃的打火机收起来,随口把事情给说了。
伏临听乐了,觉得挺神奇:自己把棺材给烧了,看来这僵尸脑子不太好使。
而此时,被困在旅馆的桃不知,突然打了个喷嚏,顺便把符咒给打破了。
照明灯把阴暗的墓穴变得通亮,伏临观察了一周,拿出了罗盘算了一下,小声咕哝道:巽、离、坤、兑?奇怪了
贺寒舟看着他碎碎念的样子,好奇地问:怎么了?
伏临按照墓穴的方位算了一卦,得出结论后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个墓穴竟然是一个阴八卦。
贺寒舟问:什么意思?
伏临收起了罗盘,目光扫视着周围说:一般来说,乾坤八卦主阴阳,只有阴阳调和才能算上好风水,而这个墓穴是按阴八卦设计的,阴长阳消,阴来阴受,怪不得会出僵尸。
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到那些石头上,凝重的神情中又多了一丝不惑:你看这些石头。
贺寒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这墓壁底下,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暗红的石头,虽然已经长满了青苔,但依稀还能看到上面的咒文。
伏临凑近其中一个石头,拨开了落在上面的尘土,拿起了一块小东西。
铜钱?贺寒舟定眼一瞧,发现上面沾满了污渍。
伏临眸色一暗:是通魑,这上面沾的是童子血。
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被下了血咒,它们组成的法阵可以借阴通灵,压制棺材中的魂魄。
伏临的目光一一掠过那些石头上,难以置信地低喃道:十个?十方锁魂阵
不对,只有九个。贺寒舟插了一句。
伏临神情一滞,又数了一遍,发现真的只有九块灵石,有一个方位是空缺的。他又拿出罗盘算了一下,眉头越拧越紧:怎么会?这应该是最重要的方位,这一块主灵去哪了?
贺寒舟在他的熏陶下,对这些方面也只是懂点皮毛,不好插嘴。
伏临的目光落到其中一块石头上,盯着沾在上面那一抹血色,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那是谁的血?
贺寒舟看了眼说:我的,之前掉下来时受了点伤。
伏临推测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以血破血咒,应该是你误打误撞破了封印他的阵法,幸好你命格特殊,不然肯定会被困在其中,出不去了。思及至此,他都替贺寒舟捏了把汗。
那么夸张?贺寒舟显然不太相信。
伏临十分严肃地说:当然,这十方锁魂阵需要道法高人才能布下,普通人如果误闯,魂魄就会被其中血灵困住,直到阵法被破才能脱身。
而且,这阵法有点邪门,虽然能封印强大的怨魂,但布阵的人也需要耗损自身的修为,一不小心还会遭到反噬,据说已经被道家禁用很久了,我是从家族古书上无意看到的。
说着,伏临心里的疑惑又增长了:为什么有人宁愿耗损自身的修为也要封印那只僵尸,却又布了一个阴八卦来给他留后路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贺寒舟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抬头望了眼从洞口处渗进来的几缕阳光,心思越发沉重。
与此同时,挣脱了符咒的桃不知已经在房间里蹦跶几圈了,现在天色大亮,有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感受到嘴里的獠牙慢慢消失了。
僵尸是夜行动物,一般都十分惧怕太阳,虽然桃不知比较特殊,能行走在阳光之下,但是在白天时阴元还是会衰退一些,獠牙也会跟着消失,到了晚上才会重新长出来。
他用舌尖顶了顶牙槽之后,歪着脑袋打量了房里的一切,目光落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上。
那是狗男人的包袱吗?
让我瞧瞧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心动不如行动,桃不知很快打开了包袱,从里面翻出了几件衣服,还有一对连在一起的镯子。
嗯?银镯子,好像挺值钱。
终于捞回一点棺材本了,桃不知乐得眉开眼笑,甚至忘记了因为受到蛀牙的伤害。他颇感兴趣地拿着这对银镯子把玩,甚至还戴在手上试了一下。
没想到咔嚓的一声,镯子锁上了,他的双手也失去了自由。
桃不知懵了,过了半响后,才意识到这镯子里装了机关。
不仅想赖账,还给他装了个陷阱?
这狗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街道上的楼房都铺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老旧的网吧里走出来一个微胖的少年,打着哈欠走进了旁边的小卖部。
老板,来瓶汽水。
老板从冰箱里拿了瓶汽水给他,熟络地问道:小胖,又通宵了,回去你妈不得收拾你。
小胖心虚地笑了笑,赶紧找借口离开了,他拧开了汽水,一边喝一边朝家的方向走去,走到转角处时,却突然被一个蹦出来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这正是桃不知,他好不容易破了结界跑出来,却一直打不开手上的镯子,就想着出来找个人帮忙。
小胖被他吓了一跳,瞅着这人穿得稀奇古怪的样子,还以为是拍戏的演员,不过在看到他手里的手铐之后,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