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是一个黑暗的世界,从未知的角落传来孩童的哭喊,扑鼻而来的是屎尿的sao臭,夹杂着些尸体腐烂的味道。
他看不见自己身下是什么,粘腻,湿滑,还有蚊虫鼠蚁在他身上爬过,但他已经习惯了,已经没有一开始来的时候那么害怕了。
突然射进来的一道白光让他反射xing的闭上了眼睛,他看到一只肥硕的大老鼠踩着他的脑袋,蹦向了一具已经死去许久的童尸。
因为老鼠的撕咬,腐烂的皮肉下面钻出各种各样的虫子,他就着这一点亮光扑上前去,与老鼠争食。
“还活着的就这几个了,一直喂食人肉,阴气重的很。”
“今年人蛊的数量不多啊,但质量还算不错,全部带出来,卖给那些人当傀儡,应该价格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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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弘再次睁开眼睛,入目的雕梁画栋提醒着他,这个噩梦距离他已经有两千年之久了。
魔尊被封印的前两天,妖皇宫中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认得这个人,自视甚高的兽王白泽。
白泽冲进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她的性命!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她的性命?”
他这才知道,原来不止妖界,六界同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萧子阳神君的身份也被众人所知,魔界因为凡仙围攻昆仑山,再加上魔尊成为一缕游魂,曾经作威作福的时光一去不返。
他不动声色的将白泽推开,看着他的脸上凝结着一层薄汗,知道他着急,不安,担心,然而他又无法拒绝长歌的请求。
“看来她早就在酝酿将魔尊封印的事情了,以萧子阳的神力,封印现在的魔尊不在话下。”
他话中的意思是要提醒面前的人,你完全可以不管这个闲事,她知道萧子阳担心她的生死下不去手,所以才让你来为难,你如果也下不去手,那就拒绝吧。
然而事实证明,作为一只神兽,他的智力似乎并不比妖兽高到哪里去“不管是谁封印,她都会死,我只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不死!她现在体内有魔尊魂魄已无法成仙,但她肉体凡胎又能支持多久?!”
“我也是肉体凡胎,”穆弘道“我也活了两千多年。”
白泽一愣,银瞳之内几乎射出了一道光来“你是说!”
“既然成不了仙,那就做妖吧。”
白泽走后,岚乔问他“这个男人和他口中的女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我没必要向你解释这么多吧?”
岚乔耸肩,显然有些不以为意“到底是心术不正的凡人,用一个人的命换另一个人的命,也只有你能说的出口了。”
穆弘看她,突然伸手,那女子不禁后退一步,他的手僵在半空。
岚乔警惕看着他道“你要干什么?”
穆弘的手落在她的肩上,弹指将一片树叶拂落“并不是所有凡人都和当初引诱你母亲的那个人一样,妖魔都分善恶,凡人也分善恶。”
“狡辩!”女子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凡间所有的人都惧怕我们,都想将我们斩尽杀绝,天下乌鸦一般黑,怎么会有好人!你现在让他去换另一个人的性命,你也不是好人!”
“我是妖,”他多年来一直不愿承认自己已经不是人了,但时至今日,他除了面对这个现实,还能如何“你就当我是妖界之中最无耻的一族吧。”“所以我一定会杀了你,绝对不会让你毁了妖界!”
穆弘笑了,这是他来妖界这么久第一次笑,“我随时等着,但在魔尊封印之后我要带你去凡间走一趟。”
“不去!”女子扭头,转身离开,走的干脆。
穆弘却道“作为妖皇,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被你杀死之前,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善恶。”
虽然嘴中说着不去,但在那风清月朗的日子里,她还是跟着穆弘去了凡间。
恰逢中秋佳节,圆月高悬,花灯绽放。
男子俊美如桂花筛落,女子娇怯似银月一辉。
他二人逆着人群行走,有孩童提着花灯,三五一群的从他们身边跑过去,在擦撞上岚乔的身体时,她忍不住浑身一僵。
穆弘道“不要总想着自己是妖,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假装是个人,否则妖为什么千方百计的都想修成人身?”
“那是为了在凡间生活能方便一点。”她继续迈着僵硬的步子向前走。
“你不会是第一次来凡间吧?”
岚乔没有回答,但她心里却很清楚,第一次来凡间的时候她是来找母亲的,她没找到母亲,别人骗她说母亲死了,但她却怎么也不愿相信,她不相信母亲怎么会抛下她,抛下妖界。
“带你去一个地方,”穆弘伸手拉住女子的手腕大步向前走去。
岚乔欲要将他甩开,但他却将手攥的死紧,无力,只得顺从,还好他们走过的地方愈发偏僻,没了灯光和月光,她脸颊的绯红很自然的被掩盖起来。
这是一条冷冷清清的小巷,时而可以听见围墙之内的欢声笑语,男子拉着她的手走到一扇门前,门上挂着的两个灯笼成这条巷子唯一的光源。
穆弘抬手敲门,不一会就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在门后响起“来啦,来啦,是谁啊?”
大门打开,妇人慈祥的笑容出现在他们面前。
岚乔有些窘迫,奈何有人拉着她的手腕,让她逃脱不开。
“伯母。”
妇人呵呵笑道“是弘儿啊,长歌还在说你怎么还没来呢,这不就来了吗,你可要小心点啊,乐乐八成还要罚你多饮几杯呢,呵呵,快进来吧。”
妇人是长歌的母亲,他们本相约回顾家过中秋佳节,想岚乔从未出过妖界,所以他也就将她一并带了来。
手上一个使力,将女子拉到顾夫人面前“我还带了个客人来。”
顾夫人抿嘴笑着点头,一边让他们进来一边关门道“呵呵,莫不是弘儿的良人?”
岚乔听了这话,浑身好似被什么蛰了一般,僵硬的动弹不得,那颗脑袋垂的很低,尽量避开院中的光芒,否则任谁也能看的出来她现今的窘态。
穆弘看了她一眼,攥她的手紧了紧,隧又对顾夫人道“不是,是保管我性命之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