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娘打打下手总是行的,再说,做饭也不是难事。”
顾夫人笑呵呵的,任长歌挽着她的胳膊,在她鼻尖捏了一下“你这丫头就是嘴贫,做饭怎么就不是难事了,还和以前一样惫懒。”
二人说笑着离开,这边前厅萧子阳和顾司空仍然在那里坐着,萧子阳的随和自然反倒让顾司空有些别扭,他看着面前的男子,觉得他和两年前在京城所见没有一点变化。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萧子阳又问他最近妖魔肆虐一事,顾司空也是忧心忡忡。
“实不相瞒,老夫虽然远离朝堂但对家国大事也多有耳闻,尤其是在西北方向,妖魔活动频繁,朝廷派兵围剿死伤惨重还收效甚微,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是井底之蛙,现今乱世才明白,原来世间万物皆有其生存之法,若说妖魔为祸,也不过是他们的生存之道罢了。”
萧子阳想到长歌曾问他有没有想过妖魔为何作恶,没想到这对父女都有悲天悯人之心,只是人魔殊途,一旦有了冲突就必有伤亡,而他作为修仙之人,与魔界为敌是难免的。
“这位仙长。”顾司空干咳一声,还是不能习惯自己冲着比自己要年轻的晚辈叫仙长“仙长可知如何解万民于水火?铲除奸邪?”
“苍生何辜?此乃修仙宗门与魔界的对决,若不想徒增伤亡就不要再让朝中派兵了。”
顾司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不止本朝,就连周边小国也有妖魔出没,你们修仙者再多,也照顾不过来啊,朝廷派兵多少可以减少百姓伤亡。”
“那又如何?”萧子阳反问他“可有妖魔死在你们的手上?”
“这倒不曾听说过……”顾司空叹了口气“流年不利,天下太平却又出妖魔肆虐……”
若是他知道魔尊乃是他女儿放出来的,不知会是何种表情。
萧子阳不动声色的饮茶,眸光隔着花窗望出去,一片低矮的假山遍染红枫,带着些许温暖的味道,也许把她留在府中也好……他这么想着,长睫微阖。
当晚顾夫人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久卧病榻的顾老太太也与大家齐聚一堂,乍然进门看到萧子阳白衣皎皎,眼睛一花,连声道“这,这是孙女婿?”
长歌小脸一红,赶紧上前搀着老太太上桌前坐着,众人这才落座。
“奶奶。”
老夫人听到一声奶奶顿时眉开眼笑,昏花老眼盯着长歌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却又忍不住,忽的流出泪来“奶奶老了,半副骨架埋进土里了,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喽,唉,奶奶想你啊,也想我的吟风孙儿,奶奶见了你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回头啊,去找吟风孙儿说话也没什么遗憾了。”
老太太絮絮叨叨,又勾起桌上众人的悲伤,看着一桌子好菜也无心下筷。
顾夫人身边的丁香丫头给她们盛汤,一边盛一边笑道“老太太最近几日吃的不多,今日大小姐回来了,老太太定要多吃些,夫人特地给您做了爱吃的蛋羹,夫人说大小姐也爱吃呢。”
小丫头嘴甜,惹的老太太也连连点头,拍拍长歌的手道“歌儿丫头随我,偏爱吃些甜食儿,小时候就爱吃蛋羹,来,不说伤心事,先吃饭吧,吃饭吧,孙女婿可还在这儿呢。”
本来被调节起来的气氛又因她的这一句话略显尴尬,顾夫人不得不道“娘,那是长歌的师父,可不是咱家的姑爷。”
长歌低头,拿眼去瞟萧子阳,却见他气定神闲,顾司空还在命枸杞给他斟酒,他略略推辞,也算的倒上了一杯。
“不是孙女婿啊?”老太太有些糊涂,眯缝着小眼去看他,看了半天,终道“哦,不是啊……”
她语气之中有些失望“不是听你们说长歌成亲了吗,那没成亲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老家啊。”
“娘,你记错了,我们说长歌被仙长带走修道去了。”
顾夫人很是耐心的回答她,又为她夹了些清爽软糯易消化的菜。
老太太顿时就没了胃口,看看盘碟里的菜肴,又看看长歌,又看看萧子阳“都这么大的闺女啦,还没成亲,成何体统啊,你还记得村口的梅姑娘吗?”
长歌点头“记得,以前回老家总和她一起玩的。”
“梅姑娘啊,在奶奶还没搬到县城来的时候,她家二小子都会叫爹了,现在恐怕也该有三四个孩子了吧,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着急呢,还有你娘,也不知道给张罗张罗。”
“我……”顾夫人被婆婆责备也是有苦难言,奈何老人家什么都不清楚,每天想东忘西的,她若要和她争执也讲不出个理来,只能忍了。
长歌嗯嗯应了两声又默默低头吃饭,还不忘给奶奶夹菜,老人家却一个劲的让她多吃,哪怕就是看着她吃也是乐呵呵的。
吃了没一会,那边顾司空和萧子阳也已酒过三巡,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
顾老太太又笑眯眯的对萧子阳道“长歌她师父啊,我这孙女儿平日里多亏你照顾了。”
萧子阳放下酒盏,客气道“言重了。”
他有些自责,虽然自己是她的师父,但却并没有做到师父应尽的职责,还一次次的伤害了她,甚至还害她丧命,若真的魂归阴阳界,他们一家就永难再聚了。
“她师父大老远的来这一趟就多住几日再走吧,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等歌儿成亲了,还得请您来喝杯水酒呐。”
萧子阳不动声色的看长歌一眼,却见她脸颊红红的,低着头在那儿吃米粒儿,一粒一粒的,好像在数数,就是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萧子阳听老妇人说完也应了一声,这一餐晚饭吃的是心事重重。
饭毕顾夫人吩咐丁香去给小姐和仙长收拾房间,长歌提出要萧子阳住在她院中厢房,顾夫人本来是反对的,家中又不是没有客房,但长歌却以修行为由,怎么也要和萧子阳住的近一些。
顾夫人还特地把她拉到角落里,看看萧子阳,又对长歌咬起了耳朵“你都这么大的姑娘家了,怎么还,还这么大大咧咧的。”
长歌觉得好笑,只要萧子阳想听,她们就算是跑到大街上他也听到了,何必咬耳朵。
“娘,他是我师父啊,再说,我在青华的时候也和他住在一起,那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