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矶子...”白帝的声音传来,似也带疲态“太子妃说的对,我教女无方,守护苍梧之渊失职,若太子妃要替天行道,我毫无怨言。”
“父亲!!”这话在苍漪耳中不亚于一声噩耗,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厚厚一层浓云“我是你女儿啊,我是你女儿啊父亲...”
没有得到白帝的任何回应,那红衣女子突然好似疯了一般哈哈笑了起来“从你去了苍梧之渊后,我便没有父亲了是吗?她是太子妃,所以她才是你的女儿,是吗?一缕游荡至此的孤魂野鬼...凭她?也配?!”
长歌清楚的看到她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又一次变成了猩红之色,因为伴随着那一句话,魔尊苍漪已向她攻了过去。
提剑便挡,二人又颤斗在一处,与方才不同的是,就在二人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根金色的绳子在她二人周围来回徘徊。
从天到地,由浓云到浪尖,终于在长歌将其逼退之际,那根金色的绳子便毫不犹豫的缠上了苍漪的身子,一圈又一圈,将她捆的死紧。
衡矶子见了只得赶紧上前拦了长歌的动作“梵镜娘娘,您虽说是天界的太子妃,但也多少给白帝个面子嘛,这丫头虽说被魔尊附体了,但好歹也是白帝的骨肉至亲,我说你多少留点情啊。”
长歌将举起的剑慢慢放下,看着魔尊苍漪在金绳困制下挣扎,变大变小,想尽一切办法欲要脱身却又无法,最后又忍不住破口大骂。
长歌犹自记得那日初见魔尊的时候,她是个充满自信的女人,举手投足不止是慵懒,更多的是未将她放在眼里的傲慢,与苍漪很像,但却比苍漪多了份岁月的沉淀,那种天地都在我股掌之中的傲然,无人可以超越。
现今,她也会如此狼狈?
长歌放下了长剑,却心有不甘,她向来容易心软,以前碰到什么事情也是算了吧,就这样吧,她的心软不仅没有保护那些她在乎的人,还让他们一个个都受到了伤害。
思及此处,她好似中邪一般又举起手上的剑,一个声音在她心底一遍遍叙述。
“杀了她吧,她逼你嫁给夜轩的,她害你无法与萧子阳在一起的,你看萧子阳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都是她害的啊,如果你现在不杀她,那她以后会和苏绮梦一样,会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修仙者一样,成为你的噩梦啊,杀了她!”
“呀!!”长歌大吼一声长剑便劈头向那红衣女子砍去,冷不丁的,她一剑砍下去却听到了一声钢铁交击的声音,震的她手心剧痛连退三四步才站稳身形。
刚刚阻挠她的不是什么兵器,而是捆在苍漪身上的金色绳索。
“此乃...上古之神留下的赶山鞭。”
白帝声音自云端传来“太子妃,我白帝今日有求于你,还望应允。”
长歌胸口剧烈起伏,痛的难以自拔,所恨之人近在咫尺她却不能手刃,哪有什么心思听白帝的话。
“太子妃放小女一马,将她封印于苍梧之渊,饶她不死如何?”
“我做不到...”她做不到,萧子阳变成了现在这样,让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她做不到“我求你将子阳神智恢复,你可以吗?”
云端传来沉默之音,长歌心底凉的更加厉害,衡矶子也是连连摇头。
这二位,一个是掌管六合的白帝,一个是玄霖天君的首席大弟子,这两人都没有办法,她还能指望谁?
她的剑颓然垂下“我本也是有罪之人...我亦曾无知将魔尊放出了阴阳界,不如让我赎罪,将其封印于阴阳界。”
白帝沉吟“也好...太子妃本不在五行之内超脱六合之外,由你亲自动手,再好不过。”
“父亲!”苍漪急的将眼睛都快瞪了出来“父亲你真不要女儿了?你真不要女儿了?!父亲!”
她的质问没有换到任何的回应,长歌只是缓缓祭出手中的六合梵印,紫色的光芒在这咆哮的海面冲天而起。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在一片黑色的虚空之中,一笔一划写下了一个散发着金芒的伏魔阵,咄的一声将那阵法钉紧。
女子衣发飞扬,一身血污极为狼狈,但她那挺直的背脊却好似能撑起一片天地。
伴随着魔尊苍漪的一声惨叫,天地寂灭,再恢复光明的时候,这里已经寻不到那红衣女子的身影了。
六合梵印缓缓落在长歌的手上,她低头,看着梵印,不说一句话,如果两千年前的魔尊是她封印在阴阳界的,那是不是可以为两千年后的她赎罪,那个人,应该就不会那么恨她了吧?
衡矶子对白帝的方向说了什么没有得到回应,也不知白帝走了没有,他反倒一筹莫展的看着被梵印结界困住的萧子阳。
真头疼,好好一个徒弟被两个女人害成了这样,要不师父以前曾言女子乃是祸水呢,至理名言,看来他以后还是少沾为妙,不过阳春阁新来的那几个女子应该不似她们吧?
一个比一个凶,一个比一个野,一个比一个...
长歌扭头看着衡矶子,后者一怵,挑了下巴看着她道“梵镜太子妃有何指示?”
苍漪被封印了,她突然就觉得身上的每处伤口都在发出撕裂的疼痛,风吹水泼都让她疼的嘶嘶抽气,她甚至要怀疑自己马上就能掉下云头死过去。
死了,也没什么稀奇,且不说在大荒的时候身上的那些新伤旧伤,就说方才萧子阳给她那一剑,流了那么多血,不致命也该致命了。
她托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梵印结界面前,抬手贴在那透明的结界上。
里面的男子在狂风怒浪之中纤尘不染,这便是她顾长歌所爱之人,所要保护之人...
“你护的是天下苍生,而我只要你一人周全,为何连着小小愿望都不愿满足于我?”
结界内的男子手腕一抖,将剑指向了她“你...邪魔...”
不知他想说什么,但显然还是将长歌当成了敌人。
“我是邪魔,你就是大大的邪魔...因为,因为你曾经那么喜欢我...”长歌咧着破裂的唇角莞尔一笑,天地都几乎失色“我现在放不下你了,从今往后...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她说完这话便从云上跌落,整个身体噗通落进海中,很快便被白色的浪花唾沫,在大海之中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