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吓得一个哆嗦,抬眸看去,就见他闻师兄眸色深深,面上却极为平淡地看着他。
容辰:
他苦了脸:不了不了,江叔,我睡姿不好,还是您将就一下跟闻师兄挤一挤吧。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江牧:
艹。
店家还在殷切地看着他,江牧不想为难他,随便点了点头。
睡也就睡了,他还真不相信了,那兔崽子能真的做什么。
*
晚餐他们是一起吃的。
都是一群筑基期的小崽子,没有辟谷,对吃的研究倒是不少,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评价着店家的饭时,一个二个嘴上挑剔得不行,吃得却也不少。
江牧看着觉得好玩儿,表面上虽然还保持着他凛剑宗一峰之主的逼格,但是眼眸里却早就带了浅浅的笑意。
吃到一半了,容辰那小未婚妻才站了起来,红着脸颊给他敬酒:江叔,今天的事谢谢了。
江牧接了过来一杯干尽:不用。
对了,听容辰说,你是天衍城林家的?
林家世代追随容家,如果是林家的,那他们两人的婚约就能理解了。
少女抿着唇露出了一个笑:嗯,我叫林衣锦,锦衣玉食的衣锦。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容辰笑了笑。
哟~
瞧容哥嘚瑟的。
那可不是,我们衣锦多好啊,这个婚约都算是便宜他了。
旁边的崽子们开起了玩笑。
林衣锦也不反驳,脸上的羞涩虽然更甚,但是她却依旧抿着唇笑着。
是个适合当城主夫人的女孩儿。
江牧暗暗点头。
对了,容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小锦,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
闻言,林衣锦脸上的笑意散了几分,认真道:最近天衍城附近频频有修仙者失踪。
作者有话要说: 容小辰:江叔你何必为难我qaq
闻小斜是在温水煮青蛙的啦,不用担心~
12.白夜不知琉璃火(3)
失踪的修仙者们什么来历的都有,甚至还有青锋剑派过来历练的弟子,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修为不高,最高的才不过金丹期。
江牧眯了眯眼睛。
修为不高?但是他估计在场的这些崽子们都是天衍城修真世家中的佼佼者,从这儿已经不难看出天衍城对此事的重视了。
就是林衣锦咬了咬下唇,眼中的凝重更甚:就是失踪的人数极为巨大,自三月一来,已经失踪了八十余人了。
江牧募的皱起了眉。
八十余人,听着不多,但是实际上已经十分吓人了。
更何况这些失踪的人都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当初他一个人出来游历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当年救宋剪月的那次,被祸害的年轻女孩儿到了四五十个,甚至凶手还碰到了观月楼楼主亲闺女的身上。
当年那些事十有八九都是魔修做的,但是照他师兄说的,魔族都已经沉寂百年了
要是真是魔族,那修真界可能又要迎来一次大的动荡了。
他心里藏了事,没再细听这帮崽子们在说些什么,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
他把点苍剑挡在了桌案上,收回手时感觉后者嗡嗡了两声,十分眷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江牧被它弄得微痒,唇角扬了扬,身上的清冷之气散去了不少。
这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急不缓,莫名给了人一种闲适的感觉。
江牧随手从储物袋里抓了一壶酒出来,半倚在窗边边喝酒边听雨,外面夹杂着泥土清香的潮湿空气扑面撒过来,舒服得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外面好像是容辰他们又和姜畅那小子装上了,吵了起来,但应该是姜畅还忌惮着江牧,稍微说了两句都碍手碍脚的,被容辰逮着好一顿奚落。
这群小崽子。
江牧一双桃花妖里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不过下一瞬,他微微扬起来的眼尾就走压了下去。
魔修。
林衣锦刚才说的那话,漏洞其实不小。
都已经失踪了八十多个人了,天衍城怎么会这个时候才派人出来调查此事?而且,派出来的虽然是各个修仙世家的佼佼者,但是他们毕竟修为尚浅,怎么连个来看着他们的长辈都没有?!
而且出了这种事,天衍城竟然还有闲工夫举办宴会?!!
他没来得及细想,房门就吱呀地一声被人推开了。
他听着传过来的脚步声,脸上的表情淡了不少。
闻斜把手上端着的餐盘挡在了桌上,看他斜倚在窗前,皱了皱眉,轻声喊:师尊,过来再吃点。
不知是风吹得舒服了还是雨声听得懒散了,江牧这时候懒得跟他发脾气,顺从地走了过来,看到餐盘里的粥挑了挑眉:你做的?
闻斜跟着在他旁边坐下来:嗯。
江牧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喝起了粥。
一时间,窗外的雨声成了背景音,房间内只能听到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和江牧喝粥时汤勺碰到瓷碗的声音。
他止不住地恍惚了一瞬。
这才是他曾经想过的,他再一次见到徒弟时两个人相处的状态。
不过一想到他左手手腕内侧的道侣契,他就觉得心里发堵。
哎,这小子,看上谁不好,为什么偏偏会看上他呢。
闻斜太了解他了,单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师尊,他及时打断了江牧的思绪:要沐浴吗?我让店家准备些热水。
说完,他像是怕江牧还记着上次的事一样,微微莞尔:我不看。
江牧当然知道他不会偷看,他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自己总是了解的。
他太相信闻斜了,至于上一次的事,他下头之后自己就想明白了,说不定只是个意外。
不过他一想到闻斜那司马昭之心的心思,就浑身都不爽了,活像是个拔diao无情的渣男,放下了粥碗,轻声应了一句嗯就站了起来。
闻斜也不恼,眼眸里带了点笑意,把剩下的东西收拾了。
事实上,他巴不得他的师尊把不想做的事情都丢给他,更甚至于,最好是他的师尊什么都不会,只能依赖他,完全离不开他。
但是
闻斜颇有些遗憾地收回了盯着江牧背影的视线。
他倒是想把师尊当他的金丝雀,捧回去日日娇养着,可他的师尊却是修真界最锋利的剑,没有任何事物能掩盖他的风采。
店家的动作挺快,没多久就把热水端上来了。
闻斜放置好了江牧的衣物之后才轻声喊他:师尊。
江牧踱步过来,看到他放置好的衣物愣了愣,脑海里条件反射地自己稍微反省了一下。
他现在好像才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别人家关系亲近的师徒,徒弟也会这么细心且耐心地前前后后帮师尊打理一切琐事,连衣裳都会给师尊准备好的吗?
不不不,好像不是这样的。
至少,当初他师尊还在的时候,他就从来没有给那糟老头子准备过换洗衣物,也没有为他洗衣叠被,舍弃自己的时间给他做饭
艹!
江牧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这么一想,简直细思极恐!!
他猛地看向了站在浴桶旁边的闻斜,竟然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陌生。
是了,他记忆中熟悉的小徒弟,还是少年模样,虽然稳重,却也还是浑身的少年气,而现在
江牧抿了抿唇。
当初的少年人长成大人了。
他的心里平白升起了一股子怅然。
这一百年,他其实错过了很多东西。
闻斜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师尊?
江牧的眼眸瞬间恢复了冷淡:出去吧。
闻斜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从他露出来的每一寸肌肤上划过,片刻之后,又静静地收回了视线,退了出去。
可出去之后,他神魂却像是整个不受人控制一般,注意力不停地往屏风后面的人身上飘,脑海里还止不住地浮现出以前他不小心看到过的,他师尊沐浴时的场景。
当初他意识到自己这大逆不道的心思,就有意识地避开了这种无意识占他师尊便宜的举动,但是无奈,他师尊完全不觉得在自家徒弟面前露出点别人不能看的有什么问题,甚至有时候兴致上来了还给他炫耀过他腰腹上面的那层薄薄的肌肉。
想到这儿,闻斜眼前顿时浮现出了多年前的那个场景。
那是在他师尊的房间,灵泉蒸汽起来的水雾把那一片都弄得烟雾缭绕,他师尊的身影留就在白色的水雾里若隐若现。
当时他才察觉到了自己丝毫不能为人所知的感情,心里面既觉得自己那心思侮辱了他光风霁月的师尊,又毫无办法只能任由那感情如吸食了灵气的野草般疯长。
他内心惶恐,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做,只能贴近着墙壁低着头站着,恨不得闭着眼睛大喊:师尊对不起师尊你离我远点。
大概是江牧看他那样子也觉得好笑,毕竟他有意无意地看江牧沐浴也不只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表现得这么像是新婚洞房花烛夜的新媳妇这还是第一次。
他师尊一边笑,一边还逗他,让他看腹肌便是那时候的事。
他师尊整个人都生得漂亮,腰腹自然也是。
他的腰此有些女子还细,仿佛他一只手就能全部握住,肌肉线条干净中还透出了一丝秀气,他看过去时,那宛如白瓷的肌肤上,几滴水珠缓缓地往下滑去,最后没入了灵泉,那副样子,真的让人看了很想欺负。
很想让他腰腹上面的肌肉因为不知名的激动而紧绷着,弓成一弯新月
闻斜募的从回忆中抽身,攥紧了手指。
屏风后面还在不停地传来水声,江牧之前打开的半面窗户还在不停地吹进来微湿的凉风,但他此刻却感觉到了燥热。
闻斜曲指弹出了一道灵气,把窗户开得更大,他却丝毫没有动,在椅子上坐得很稳。
他的身体紧绷着,直到屏风后传出了他师尊起身穿衣服的声音,他才骤然松了口气。
又猛然意识到自己这儿干坐着怎么看怎么惹人怀疑,于是他从储物袋里随便掏出了一本心法,装模作样地翻看着。
江牧走出来看到他那样子还有些奇怪,本来都不想理他的,但是又见他大开着窗户,坐在哪儿半天都不动一下,心里到底还是在意。
他轻咳了一声,装做浑不在意地问:在看什么?
闻斜稳得一批,给他看了一眼书的封面。
结果,他就见他师尊微微拧了眉,颇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问:看这玩意儿做什么?
闻斜大概知道自己随手拿的是本入门级的心法,于是回:巩固下基础。
江牧:
他犹豫了一会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那个
闻斜:嗯?
江牧:你书拿反了。
闻斜:
江牧总觉得这气氛怪怪的,心里有点不舒服,于是就催着他去沐浴。
闻斜默了默,没动。
江牧皱眉,还没说话呢,就听到那混账东西冷静地一批地喊他:师尊。
我现在不方便站起来。
江牧没懂他的意思,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半息之后,他瞪大了眼睛,耳朵迅速地染上了绯红,彻底说不出话了。
艹!
作者有话要说: 闻斜:我知道,当一个人脸都不要了,那他肯定是无敌的。
13.白夜不知琉璃火(4)
江牧整个僵在了原地。
他居高临下地和坐在椅子上的闻斜对视着,明明他才是占优势的那方,却莫名觉得闻斜的深色眸子充满了攻击性。
他倏地别开了头,低声迅速道:我去睡了。
话音未落,他就像是被人追着跑一般,慌不择路地跑去了床边,背对着闻斜躺了下去。
等他躺下去了,下意识地屏住了自己呼吸,才猛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跑?
怎么看应该跑的都是那不要脸的畜牲玩意儿!!
但他一回想起刚才闻斜的那双眼睛,就说不出话来了。
有点吓人。
被那双眼睛看着,他总有一种那人想把自己拆了吞吃入腹的感觉。
江牧抿了抿唇。
而且,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别人对他的谷欠望。
当初他红衣一剑名声在外的时候,不少人对他表达过那方面的意思,男的女的都有。
但是对付那些人,只要他冷着脸不搭话就行了,没有一个像那兔崽子一样,不停地往他面前凑就算了,还
这么不要脸。
江牧面无表情地暗骂了一声,可藏在发间的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这客栈可能平时也没什么人来,被子都带着一丝夹杂着潮气的霉味,按理说这被子盖在身上应该是极其不舒服的,但是江牧现在却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
艹
艹!
狗东西。
他胡思乱想着,连什么时候闻斜起了身,去沐浴了都不知道,直到听到了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才回过了神来。
那狗东西估计是不知道他睡没睡,试探着轻声喊了一句:师尊?
江牧心里一跳,竟然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装睡。
这真的不是他怂,实在是真的
太尴尬了。
尴尬得他头皮发麻。
这种感觉,让他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当初他听一位好友讲的,学院里一群师兄弟半夜没事干起来脱了裤子比大小,结果有一个比到一半起了反应一样。
当初他听着只觉得好笑,但是现在,他好像懂了那种感觉。
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现在是真的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最后再朝着那混账东西大喊一句:你不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