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思文和手下的谋士商量怎样把袁育才整垮的时候,袁育才也在和他手下绍兴师爷商量如何应对叶思文这一头猛虎。
叶思文的事迹,在大明广为流传,他既是铁血善战的将军,又是诡计多端的文臣,无论是玩硬的还是阴的,都是颇有手段,遇上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祖上没有积德,上辈子坏事做多了。
其实叶思文有一点是误会袁育才了,他以外袁育才是因为他妹妹的原因,和自己玩大牌,故意搞这种不合作运动,其实他万全错怪袁育才了,袁育才之所以不来见他,是因为他不敢。
这几年,袁育才的屁股上很不干净,他怕一见了叶思文这头猛虎,二话不说立刻就会被抓起来问罪。
可是对方是山东巡抚,不去又说不过去?只能找借口了,不管是生病还是家里死人,先把这一关糊弄过去再说。
于是袁育才谎称病了,让一个亲信去给叶思文回话,不过亲信并不一定可信。
袁育才的亲信走到半路的时候,听说叶巡抚出海了,他觉得,既然叶巡抚出海了,也就没有去回话的必要,他居然就这样回去了。
这下可把袁育才气得不轻,他气得当场把这个办事不力的亲信活活打死,然后他又派出一个亲信去给叶思文解释。
第二个派出去的亲信倒是实在,他在日照等了几天,知道叶思文回来了,连忙去码头迎接,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叶思文上岸之后,连面都没有露,直接打马回济南了,亲信连叶思文的毛都没有看见一根,还怎么解释?
袁育才知道没有给叶思文解释清楚之后,急得嘴角冒泡,连忙找来他手下的第一谋士绍兴师爷周文昌找来来商量,袁育才着急,周文昌可不急,气定神闲的喝着茶,一点儿也不着急,看来此人还颇有定力。
“周先生,你倒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啊?”
袁育才一脸的焦急,急慌慌的向悠闲的周文昌道:“你看,我现在既没有去见叶大人,也没有给他解释清楚我为什么没有去,他肯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下一个一定会和我为难。叶大人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人的手段花样百出,一个人把江南的富商大官玩得团团转,你我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吧!”
其实袁育才担心是万全没有必要,放心,叶思文永远不会治他一个“不敬上官”的罪名,因为这个罪名太小了,最多赔礼道歉了事,这可不是叶思文想要的结果,所以,袁育才一开始,研究的课题就是错误的,他不应该研究如何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去面见上司,而是该研究如何擦干净他的屁股。
“你我,当然不是叶大人的对手。”周文昌笑着说,“不过,东家也不是必死无疑。”
“这话怎么说?”袁育才不解的问道。
周文昌伸出两根手指头,道:“原因有二,东家听我细细道来。”
“还望先生赐教!”袁育才恭敬的拱手,倒是颇有礼贤下士,认真听取意见的意思。
周文昌先伸出一根手指头,道:“先,东家担心叶大人的面子挂不住,会找你麻烦,其实东家根本就不用担心,我纵观叶大人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我现他是一个小事不计较,大事不糊涂的人,对于你不去见他这种细枝末节之事,他绝对不会计较。再说了,你好歹也是皇亲,这么一点小事,就算闹到朝廷,你也不用担心。”
还是绍兴师爷有见识,知道叶思文不会在小事上面纠缠不清。
“哎呀!”袁育才一拍大腿,欣喜道:“周先生就是有见识啊!只要叶思文不抓住这件事情整我,我就不怕了。”
“哼!”周文昌冷哼一声,看袁育才的时候,眼睛里又多了几分蔑视,他在思考,自己和这样一个蠢材混在一起,是否有前途?
“东家,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周文昌道,“东家,叶大人是不会在小事上面计较,不过大事上,他可就不会糊涂了,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东家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若是被叶大人知道,你就是死一千遍,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当务之急,是怎样把你以前干过的那些事情掩盖了,而不是想着该何如给叶大人解释。”
虽然周文昌知道和袁育才一路走到黑不是办法,但是他是绍兴来的职业师爷,很是讲究职业道德,为东家出谋划策是他的天职,哪怕这个东家是个傻子,他们也不会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除非他们投靠了另外一个东家。
袁育才苦笑,摇着头,道:“周先生,若是不出意外,叶大人这几天就会来灵山卫,这些年我做的事情太多,没时间掩盖啊!”
周文昌微笑,伸出第二根手指头,道:“东家,这就是你的第二个转机,我相信,叶大人三个月之内不会来灵山卫,有这三个月的时间,我们足以把所有的证据销毁,让他抓不到东家任何把柄。”
“为什么?据我所知,叶大人可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他为什么要等到三个月之后才来?”袁育才不解的问。
袁育才知道,叶思文可是一个急性子,有仇不过夜,他要整治一个人三天都不能等,更何况是三个月?要是叶思文三个月都不动手的话,袁育才完全有理由相信,叶思文已经不追究他的罪责了。
周文昌再次用鄙视的眼光看了看袁育才,他不知道,凭什么袁育才这种蠢材能当正三品指挥使,而自己满腹学识,却只能当一个师爷。
“东家,你难道没有收到消息,叶大人的夫人最近分娩了?”周文昌道,“这是可是叶大人的嫡子,他必定十分重视,肯定会等小孩满了百日之后才会离开济南,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百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妥当。”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太好了。”袁育才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欣喜若狂,比他自己生了孩子还高兴。
高兴之余的袁育才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哎!周先生,要不我们备一份重礼送给叶大人,不仅可以讨好他,也可以麻痹他,你说怎么样?”
“嗯!此计甚好,就照东家说的办。”周文昌没想到他的蠢材东家居然开窍了,很高兴的同意了袁育才的主意。
不过很多事情的展都是极富戏剧性的,等事情结束的时候大家才知道,聪明的人有时不一定是对的,蠢的人有时也能预知事情的展。
就在袁育才和周文昌忙着消灭证据,掩盖证据的时候,灵山卫东边,一座靠海的百户所外面来了两个人,他们远远的打量着这个破败的百户所,还有里面忙碌的军户。
这两个人,一个叫叶思文,一个叫石金峰,他们穿着破衣烂衫,戴着一顶破斗笠,很像是外出逃难的人,要多落魄有多落魄,若是现在让一个熟悉他们看见他们,一定认不得。
这正是叶思文需要的效果,他为了把袁育才整垮,算是下了血本了,孩子还没有满月,便亲自化装侦查,深入灵山卫的军户之中,收集袁育才的种种罪状。
其实这种事情,叶思文完全交给李晓得麾下的“暗影”去做,凭“暗影”的能力,收集袁育才的犯罪证据,就是小菜一碟,不值一哂。
可是叶思文要对付的,不仅仅是袁育才这个蠢材,他要对付的是大明几百年形成的一项政策,只有把这个制度取消了,叶思文主持的山东新政才有可能会成功。
叶思文和石金峰观察这个百户所,已经观察了两天,这家百户所叫丁家嘴百户所,虽然叫百户所,其实和普通的村庄也没有什么不同,里面的居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普通的老百姓根本没有区别。
大明现在的军制,仍然是太祖朱元璋制定的军户卫所屯田制度,以百户所为基本单位,一个百户所里,满员一百二十名军户,设百户一人,总旗两人,小旗十人,百户所里面的军户,农忙的时候种地,空闲的时候操练,打仗的时候就上阵杀敌,可谓生产打仗两不误。
百户所有自己的土地,军户们平时种种地赚取一部分收入,再加上朝廷的各种补贴,看起来,军户过活起来,还是很惬意、很滋润的,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的大明军户,一个个都过得苦哈哈的,时不时的还出现几个逃兵。
对于这种情况,朝廷只能用“卫所制度糜烂”来解释。
大明朝廷里,那些居庙堂之高的大官老爷都知道大明卫所制度糜烂,可是没有人知道,卫所制度哪里糜烂?为什么糜烂?从什么地方开始糜烂?这些都是朝廷应该了解,却没有人去了解的东西。
叶思文,大明侯爷,山东巡抚,在今天,终于放下身段,深入军户之中,去了解卫所制度糜烂的源头。
叶思文抬了抬他头上的破斗笠,道:“老石,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吧!走。”
叶思文带着石金峰,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丁家嘴百户所,让叶思文没想到的是,这里好歹算是一个军事堡垒,他和石金峰进来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就任由他们进入,屁都没有人放一个。
“这就是大明的军队啊!”叶思文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终于找到明朝为何会在历史上消失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