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看样子他是一文钱都没有藏私……这个却击中了平儿的心坎。
星河在意的不是这个:“没细问问,有没有人为难他?”
“哪能呢,”容霄断然否认:“那侍卫大哥说,原本戚先生是王爷身边的,如今竟拨给了道兄随身跟着,这般宠幸,人人都不相信呢。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听说昨儿……好像是王爷带了道兄进宫去了。不知是做什么。”
“进宫?”星河简直匪夷所思。
小道士去王府当差,已经超乎她的想象,怎么这么快突然进宫?
容霄却给出了解释:“早先陆观主也常常奉诏进宫,想必皇上是听说道兄是陆观主的弟子,所以也好奇一见罢了。哎呀,这么看来,道兄将来可算是前途无量的了。”他说着又瞧着星河,意味深长地笑说:“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虽然容霄说的都是好话,花团锦簇,但星河昨晚上听小道士亲口说过那些耸人听闻的,所以心里竟无欢喜之意。
所以也没注意容霄最后那不同寻常的眼神。
原来,容霄因为隐约地窥知了小道士对星河的意思,容二爷自己虽不是个俗人,但想来以靖边侯府的规矩,若是要嫁女儿,总要寻个门当户对的,道士却是不成。
可如今见李绝在王府如鱼得水,将来若真的要跟星河议亲,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所以他才真心的高兴。
星河浑然不知容二爷心里想的什么,但她清楚,容霄打探的到此为止,便没有再追问,只能再另外想法儿,或者等李绝来的时候,再亲自问他。
平儿因知道那银子的来历,私下对星河道:“没想到念经的月俸这么高,连我都真的想去学这个了。”
星河瞪了她一眼。
平儿笑道:“要是这样,一年就是七八十两的银子,就算身份上差些,有了这个怎么也可以。”
星河突然说:“要是没了这些呢?”
平儿怔住:“什么?”
星河道:“要是他……不在王府当差,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呢?”
平儿张了张嘴,终于撇嘴道:“又试探我呀?哼,问我做什么,自己心里不是都想好了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就算说破了嘴又能怎么样?对了,明明他在王府好好的,怎么说这话?又特意叫二爷去打听,难道有什么不妥?”
星河轻轻地叹了口气,最后轻声道:“我在想,实在不成,咱们还是得想个法儿,仍旧回县城里去。”
“什么?”平儿大吃了一惊。
星河看着她骇然的脸色,欲言又止:“现在还不好说,回头我想好了,再打算吧。”
平儿却知道星河绝不是那种心血来潮随口说说的,她既然开了这口,就应该是认真想过回县城。
但是,这才在京内立足,又不用去嫁老头子了,好好地怎么又要回去?
何况小道士也在京城,难道她又要抛下小道士?
平儿一叶障目,哪里想到,星河这般打算,正是为了小道士。
本来星河想明儿去国公府探望庾清梦。
谁知傍晚时分,宫内突然派了数名内侍,原来是皇后娘娘的口谕,传苏夫人以及三位姑娘,明日进宫谒见。
第64章 .二更君情不知所起
星河当时还在老太太房中,本来正要提明儿去宁国公府的事。
突然内侍传口谕,简直令人猝不及防。
别说是星河,就连谭老夫人跟苏夫人也都惶惑失措,面面相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靖边侯虽则有功于朝廷,但侯府向来并不算是皇室跟前的宠臣,除了逢年过节以及皇宫大事外,从不曾格外传召他们府内的人进宫。
这竟还是头一次。
恭送了内侍,苏夫人勉强定神,对容家三位姑娘道:“你们先回去,自个儿好生预备明儿进宫事宜。”
等三人告退,苏夫人才对谭老夫人道:“老太太觉着这是怎么回事?宫内怎么忽然要召见咱们?”
谭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也百思不解,目光沉沉地:“从来没有的事,我想……难道是跟、三丫头有关?”
“这、不太可能吧?区区一个女孩子,”苏夫人还不肯相信:“我听说老爷前儿为了军中的某件事忙得很,是不是因为老爷做的出色?”
谭老夫人轻笑着摇头:“我倒也是想这样。”
苏夫人道:“回头老爷回来,我再细问问,看看知不知道什么内情。”
谭老夫人考量了会儿,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就算知道怎样,只别跟她们姊妹……尤其是三丫头透露。家里的人也一概不许说。”
苏夫人有点疑惑,却恭顺地先应承了:“是。只叫她们格外留意一应礼节,不可失礼就是了。”
谭老夫人长长吁了口气:“幸亏先前叫嬷嬷调理三丫头,想来她的规矩是学全了?不至于在宫内出糗吧。”
“老太太放心,三丫头懂事,学的也很好。她认真起来,跟晓雾晓雪都看不出两样,甚至更出色呢。”
谭老夫人点头:“明儿叫她戴我先前给的那套点翠八宝头面吧。他们姊妹都要好生装扮,别丢了体面。”
两个人在里间商议,外头,容晓雪先问:“你们可知不知道为什么叫咱们进宫?”
星河摇头,容晓雾也道:“皇后娘娘的意思,谁又能知道呢。”
容晓雪道:“这又不是过年过节的,果然叫人摸不着头脑。难道是父亲的差事办得好?荣及我们?”
晓雾想了想,瞥了瞥星河,低头道:“也许吧。叫我说,还是不要在这里白白地猜来猜去,毕竟娘娘的心意,岂是我们能忖度到的?不如就回去好生准备,别明儿失礼就是了。”
星河就道:“我进京以来统共没见过几个人,如今居然要跟着姐姐去进宫,真怕礼数都忘了。”
容晓雪笑道:“别说是你,我跟大姐姐都很少入宫,是跟你一样紧张的。”
三人心里各自有事,也没有多闲聊,便分头回房了。
一夜忐忑。次日早上,酉时三刻,天还没大亮,内宅已经忙了起来。
阖府都知道今日太太要带了三位小姐进宫。可谓是不亚于逢年节日等的正经大事。
等姑娘们梳理妥当,吃了几口早饭,先去给老太太过目。
谭老夫人看着三个孙女,如花似玉,光彩照人,连连点头。
又叮嘱了几句,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叫苏夫人带了出门。
辰时过半,皇后的昭阳宫。
靖边侯夫人带着三位姑娘叩拜行礼。
皇后娘娘的目光在地上一扫,就像是在百花之中挑出牡丹似的,那么简单的,她一下就看见了容星河。
就算那女孩子排在最末,身量最小,而且没有抬头,但她仍是像是一颗绝世明珠似的,总是轻而易举地会把人的目光引过去。
虽然早就听说了不少的传言,但亲眼所见,那股直观震撼之意,仍是让皇后心头不禁啧啧。
皇宫可谓是天底下美人儿最多的地方,但现在,这后宫三千佳丽,显然也黯然失色。
看着那两道凝尽遍山翠色似的远山眉,雪肤花貌,美人如斯。
皇后几乎连平身都忘了说。
有那么一瞬间,皇后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管什么大户小户的,能生得这般容貌,已经是世间难得,简直让人觉着月里嫦娥也不过如此,谁还会在意别的呢。
甚至……皇后莫名地想:“就算惠王,应该也是会喜欢的。”
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皇后却不疾不徐地,命赐座。
略寒暄问询了几句,道:“本来也想传府内老夫人进宫来坐坐,就觉着还是不叫老人家劳师动众的了。”
苏夫人道:“老太太也惦记着娘娘的凤体,叫臣妾替她向娘娘请安问好。”
皇后笑了笑:“有心。”目光转向旁边的三位姑娘,问道:“大姑娘有人家了?”
容晓雾忙站起身来。
苏夫人欠身道:“先前才定了国子监顾家。”
皇后略略颔首,目光扫过容晓雪跟星河:“二姑娘跟三姑娘呢?”
两个人也忙起身。
苏夫人答应着:“她们都还小,星河要五月才及笄,所以都并未定下。”
“都坐吧,”皇后“嗯”了声:“靖边侯有福气啊,这三位小姐都生得花容月貌,听说府内长公子在鸿胪寺当差?”
苏夫人道:“是,正是容湛。”
“真是年青有为。还有一位公子现在如何?”
苏夫人道:“回娘娘,容霄正在塾中读书。”
“本宫也隐约听说,二公子是个聪明伶俐的,家里看管的又严,将来必定不在长公子之下。”皇后很是嘉许地。
苏夫人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些笑影:“多谢娘娘夸赞,臣妇也望他能早日成才,报效朝廷。”
皇后却又叹息:“今日本该叫你也带两位公子来的。罢了,改天吧。”
一一地把靖边侯府的人都问了一遍,倒也没格外地显露出要干什么的意图。
吃了会儿茶,外头报说敬妃娘娘到了。
皇后笑道:“她来的正巧。”
不多时,敬妃在几个宫女内侍的簇拥下进了门,苏夫人早领着三人起身行礼。
敬妃就如皇后般,立刻从那殿中几人之中把星河挑了出来。
望着那张人比花娇的脸,敬妃的心情可又跟皇后不同。
“臣妾来的凑巧了,”敬妃行了礼,笑吟吟地:“没想到娘娘正召见人。”
皇后看了眼星河,对敬妃说道:“本宫刚也这么说来着,你看看……这是靖边侯的夫人,跟三位姑娘。”
敬妃向着苏夫人一点头,目光扫过容晓雾跟晓雪,最后看向星河。
她毫不讳言地:“若非亲眼所见,真想不到世间竟有这般美人。”
星河被她当面夸赞,有些受不住,不过因知道她是宁国公府的出身,之前庾清梦还曾跟她说起过敬妃,凭空多些亲切。
又见敬妃虽有些年纪,但眉眼间竟跟清梦有些相似,自然越发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