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居。
阮棉棉回屋换过家常衣裳,拿起一套曲谱胡乱翻看,算是打发时间。
大约半个时辰后,被她派去打探消息的英子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阮棉棉把手里的曲谱一扔,急切地看着她。
英子也顾不上规矩了,忙走到她身边回道:“听说老夫人给照姑娘寻了一门亲事,所以才请她到春晖堂的。”
阮棉棉抚了抚下巴。
看来是自己猜错了。
不过司徒照对韩禹那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
老夫人为她寻的亲事,她怎么可能愿意?
她又问:“有没有打听到说的是哪家?照姑娘同意了么?”
“听说男方是少府监的一名主簿,官职虽然不高,却难得人才十分出众,年纪也和照姑娘相当,今年二十三岁。”
少府监是什么玩意儿阮棉棉不清楚,男方相貌出众也在预料之中,否则卢氏哪儿敢说与那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姑奶奶。
不过这年纪……
如今这个时代,二十三岁的男人儿子都可以定亲了。
这位少府监的主簿大人,究竟是尚未娶亲呢,还是和韩先生、涂征一样,也是个鳏夫?
不等她询问,英子那边已经给出了答案。
“那主簿姓钱,听说是两浙路苏州府人氏,本来几年前就该娶亲的。
没曾想他那岳母嫌弃他家贫,便硬逼着退了婚,把女儿嫁与了别人。”
阮棉棉笑道:“该不会是他被退婚之后发愤图强,终于在京里弄了个小官当当?”
英子道:“二姑奶奶猜得可真准!”
阮棉棉真心觉得这位钱主簿的条件很不错。
当然,如果换作是几年前的司徒照,凭钱主簿的条件,名字都不可能出现在卢氏的择婿名单上。
可如今这样的情况,司徒照嫁给他好歹还是元配嫡妻,两人又是年貌相当,总比嫁给有儿有女的鳏夫强吧?
更何况人家鳏夫还看不上她。
但不用问也知道,司徒照肯定又没有答应。
她撇了撇嘴道:“照姑娘答应了?”
英子道:“没答应,听说她还发了好大的火,把老夫人屋里的摆件儿都砸烂了。
不过老夫人这次没有再纵着她,让人把她送回了自个儿屋里,又派了四个婆子日夜看守,说是日子到了就成婚。”
阮棉棉暗暗咋舌,美人发火,也不知是怎样的场景。
只是卢氏的行为在她这个现代人看来,还是有些过分了。
始终是逼婚啊……
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被父母逼着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简直太可怕了!
她对英子道:“你去歇着吧,我这里暂时不用人伺候。”
“是,奴婢告退。”英子把刚才的礼补上,退了出去。
阮棉棉也无心去看那曲谱了,只觉得心里憋闷得很。
还是出去走走散散心。
她拢了拢外裳,站起身走出了正房。
在院子里逛了两圈后,耳边隐隐传来了司徒曜同丫鬟们说话的声音。
阮棉棉一阵心烦。
这死渣男,明明说过让他最近不要来打扰自己,这才刚过了一日居然又来了!
她转身就想折返回去。
“夫人,等一等……”
司徒曜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她身后。
阮棉棉转过头瞪着他:“你叫我做什么?”
司徒曜喘着气道:“阿照被母亲禁足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阮棉棉轻哼了一声:“自然是知道了。”
司徒曜道:“我就是想告诉夫人一声,阿照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因为心软就去插手。
过几日母亲便会同钱家商议婚期,等阿照嫁出去后,咱们的日子就恢复平静了。”
阮棉棉没好气地看着他:“司徒曜,你是怎么当人兄长的?换作我有你这样的哥,早都气死十回了!”
不是她想当圣母,司徒照的确是很烦人,可作为她的兄长,渣男好歹也别摆出一副终于摆脱祸害纠缠的样子。
让人看了真是很不爽!
司徒曜如何会看不出阮棉棉的想法:“阮棉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凉薄?”
阮棉棉道:“我并没有那么说,不过你这人的确是够凉薄的。”
司徒曜凑到她耳边,道:“你明明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莫非还指望着我去帮她?
而且,你觉得我帮得了?”
阮棉棉嗤笑道:“我可没敢那样想,不过你这个好妹妹本事大得很,哪里用得着你去帮忙,人家早就下手了。”
司徒曜听她话中有话,忙追问道:“她又做什么了?”
阮棉棉也不隐瞒,把司徒照在韩禹面前做的事情讲了一遍。
司徒曜的脸瞬间就黑了。
该死的司徒照!
一旦这件事情被有心人传出去,他的箜儿难免会受到波及。
原来百年世家的嫡女就是这副德行!
他咬牙切齿道:“韩禹怎么说?”
“韩大人对阿照也算仁至义尽了,只说让咱们府里的长辈约束好她,他保证不会把事情传出去。”
司徒曜的心情略微有点好转。
韩禹那厮虽然时常和他过不去,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人品的确没得挑。
他既然说不会传出去,那就一定不会。
司徒曜想了想:“阮棉棉,韩禹的这些话你告诉母亲了么?”
阮棉棉道:“没有,我本来是想去说的,结果正巧遇上母亲正在和阿照说话,我便没有进去。”
“这样也好,反正咱们已经分出来了,好些事情就不好插手了。”
阮棉棉昨日的气还没有散尽,一点也不想同司徒曜多说。
她冷声道:“我走了好半天腿有些酸,要回去休息了,三爷请自便。”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朝正房那边走去。
司徒曜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阮棉棉和韩禹又不算熟,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除非……
他扬起声音喊道:“阮棉棉,你今日出府了么?”
阮棉棉已经走到了正房门口,她顿住脚道:“我今早去了一趟倾音阁。”
“那你在倾音阁见到韩禹了?”
阮棉棉暗暗翻了个白眼儿。
渣男废话真多!
她懒得同他纠缠,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司徒曜气急。
韩禹那厮居然又没有去上早朝。
这宰相当得可真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