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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 > 流云引 > 第七百八十章 死去元知万事空(三十)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这可能没有什么,可是发生在杜月妍身上问题就有点大了。
  杜月妍虽然性格随和,但也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习惯了别人的伺候,与她最亲密的无非就是暖春和三月,而暖春梳发髻是宫里面最好看的,所以她每早醒来都会让暖春帮她梳头发,挑选衣服,可以说是生活方面极其依赖她这位感情颇深,不似宫女,更似朋友。
  所以她的这一系列行为,真的可以算是有些古怪了。
  杜维桢心里突然咯噔一沉,“妍儿在里面做什么?”
  暖春摇摇头,“不知道,但是半个时辰前奴婢心里担心刚去敲过门,公主回过话,听上去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
  杜维桢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就让暖春想带着宫人们下去,然后敲响了内殿的门。
  “本宫没事,你们下去吧。”
  杜维桢听她的声音的确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就是有些冷,缺少了人的温度,他回说:“妍儿,是我,我想进来跟你说几句话。”
  沉默了一会后,里面的脚步声渐近,然后门就打开了。
  门后面的杜月妍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头发简简单单地束在后面,有些凌乱,愈发衬得慵懒,眼睛也有些眯起来,像是刚睡醒不久。
  杜月妍第一眼就见到了杜维桢身后的孟浮生,表情冷淡下来,甚至都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就站在门口问:“皇兄,你跟浮生来找我是要说什么事情吗?”
  杜维桢看她有些疲惫的样子,更是莫名了,她明明在房间里休息了一天,“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累?”
  “是吗?”杜月妍不确定的问,然后揉了揉脸,强颜欢笑道,“也许是看书看太久忘记了休息,所以有些累,没事的。”
  “你看了什么书?”杜维桢十分自然地问到这个问题,然后轻柔地推开杜月妍,带着她进去了,孟浮生也跟在了后面,杜维桢依然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笑,一点都不像是刚才套路过自家皇妹的样子,“让皇兄看看。”
  杜月妍看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进来一点尴尬不好意思都没有,无可奈何,又见孟浮生顺手把门关上了,就没有想着赶他们,而是专心回答起皇兄明显是故意扯话题的几句没有任何问题的问话。
  最后,话题被杜维桢不知不觉地扯到:“暖春说你昨天和今天都有些奇怪,好像很排斥她们的靠近。你跟两人关系不是很好吗?她们是有哪里你不满意的?”
  杜月妍好像有些头疼,皱着眉扶了扶脑袋,“不是,我、我就是太久没有见到她们,有些生疏,便不想要跟她们太过亲近。况且我在外面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呆在,好像有些习惯了,甚至现在都不习惯身边有其他人,就跟无时无刻都有一层屏障隔绝了我和外界其他所有东西一样。”
  她面有戚色地看向杜维桢,“皇兄,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我是不是生病了?”
  杜维桢一听,心疼得不得了,原来他的皇妹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承担着这么多负担,他立马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皇兄能理解,你不要难过,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皇兄好吗?不然皇兄会担心的。”
  孟浮生补充道:“妍儿,你这不是病,而是长期独自一人所以对其他人有些戒备,以后就好了,只要多多与人相处交流,这种状态就会好转的?”
  “真的吗?”杜月妍好像有点不相信,但还是沉默地点点头,然后开始回答杜维桢,“皇兄,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怕你担心。”
  杜维桢见她这么乖巧懂事,更是心疼了,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嗔怪道:“我是你皇兄,你跟我客气做什么?你不讲给我还能讲给谁?万一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坏了,谁赔我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
  杜月妍用力地点点头,靠在杜维桢怀里,满是依赖,“皇兄最好了。”
  孟浮生看着他们亲密的姿势,心中酸涩,他果然是一个外客。可便即使是这样,他也舍不得离开,妍儿这种样子,他怎么能离开呢?
  他说:“妍儿,你这种心理状态需要陪伴,你放心,我......和维桢以后会多来看看你的。”
  杜月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孟浮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在那双深色的水眸里看出了些许的不耐,然后就听到她十分客气地说:“谢谢孟先生。”
  孟先生?
  孟浮生大受震动,他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三个礼貌而疏远的称呼从他心爱的女子口中吐出来,那时刻的心情,没有人能够理解,是震憾的,是苦涩的,更是有些许悲痛到难以置信的。
  他这般不受待见,他甚至不知道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可是妍儿现在的状态,他放心不下。
  等到她能够逐渐恢复以前的生活状态再离开吧,也算给过去的爱情一个完美的落幕。
  孟浮生在心里这般苦中作乐对自己说,面上无动于衷,但是内里早已下起蒙蒙细雨,被三个字打得溃不成军。
  杜维桢这是第一次这般真切地感受到他们两人之间疏离的氛围,也想起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可是想到妍儿现在的状态,实在不忍心责问她,想着先过一段时间,等妍儿好一点再说,他心里对浮生有一些抱歉。
  三个人是一起用了晚膳再离开的,出去后杜维桢对孟浮生抱歉道:“浮生,对不起,看到妍儿今天的样子,我问不出口那些话,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难受,但是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问一问的。”
  “没事。”孟浮生的嘴角没有温度的勾了勾,“妍儿现在的状态,的确不适合谈论这种问题,我没有关系的,该关心的是妍儿。”
  他说的是假话,他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他明明难过的要死。可是面对心爱的人,他还是把自己的位置一降再降,只求他一个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