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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 > 流云引 > 第三百三十三章 独立书斋啸晚风(五)
  景元帝盯着穆长风,咬牙切齿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将宫里其他患天花的治好了,这件事情朕就当没发生过,若是你治不好,那朕只好请先生在宫里多留些时日,或是一年或是十年,直到先生能治好。”
  穆长风依旧不动声色,淡然道:“就算皇上不说外披也会尽心竭力将他们治好。”
  景元帝让人给他安排了个僻静的宫殿,还找了人去门口守着,说是保护,实则监视,怕他逃走罢了。
  但是他的举动对穆长风而言完全是多此一举,他本来就没想过在不将那些无辜的人医好之前离开。
  皇宫库房各种珍奇药物应有尽有,穆长风又熬制过医治天花的病,所以这一次没用几天就成功熬制出来了,患者喝了药后身体也逐渐有了起色。
  太医夸赞此为神迹,有些大胆的想向穆长风讨要药方,穆长风不要他们任何报酬,无偿将药方给了出去。
  既然治好了,穆长风也没有在皇宫的必要了,他让人带他去寻景元帝。
  “皇上,我将他们治好了,不知道可以回去否?”
  景元帝在训斥完穆长风后就逐渐冷静下来了,心里也颇为愧疚,知道他绝对不是故意害人性命之人,英妃的病本就拖得很久了,病发身亡着实怪不了他,自己当时只是在迁怒罢了。
  “先生若想离开随时可以。”接着转身对贴身的公公说:“去库房备下黄金万两以作对先生的谢礼。”
  穆生白温雅一笑,风度翩翩,“黄金万两就不必了,得了皇上一声谢,我做的这一切就可以了。”
  他态度越淡然景元帝就越愧疚,甚至都开始后悔不许穆生白踏入皇城这个决定,可是金口玉言,怎能轻易收回,景元帝也就是在心里感慨罢了。
  景元帝让人将穆长风送到宫门外。
  可穆长风刚出皇城,就被拦下来。
  一个奴婢似的姑娘问道:“来者可是长风先生。”
  穆长风挑眉,疑惑,“正是,不知......”
  “公主公主,是长风先生诶。”还不等穆长风问明来意就被那奴婢打断了,只见他转头对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激动喊道。
  穆长风了然,无奈一笑,看来是遇到了弟子的桃花了。
  一穿着淡蓝色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的妙龄女子自车上跳下,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惊艳的弧度。
  她疾步到了穆长风面前,虽然着急但还是行了个礼,才礼貌道谦,“请先生勿怪我差人将您拦下,我只是想询问......”
  话未出口,杜月妍就有些紧张了,手心的手帕都被汗沾湿了,下了极大的觉心方才张口,“生白......在山庄可好?可要念叨些什么?”
  她紧紧盯着穆长风,杏眸里是赤诚的期盼。
  倒是个有情人。
  穆长风叹了一口气,然而有情终究敌不过大势的洪流,两人若是硬生生要在一起,两方都要重伤,还不如趁现在陷得不深,断了他们的念想罢。
  “有劳公主挂念,我这顽徒这些日子还算可以,便不劳公主挂念了,还望公主断了这个念想罢。”
  他不愿出语伤人,可若是此事不伤,以后伤处愈多愈深。
  杜月妍听得心头一震,踉跄几步差点倒下,被暖春及时扶住了。
  三月护主心切,对穆长风出言不逊,竖眉道:“你这老头说话可真不讨喜,我家公主与穆大人是两情相愿,什么家不劳我家公主挂念,你算个什么东西。”
  “三月。”杜月妍强忍悲戚,喝住了三月,然后又对穆长风忏愧道:“我家婢女护主心切,对先生出言不逊,还望先生不要介意。”
  穆长风淡淡一笑,摆手离去,“这小娃说得也不错,我这老头说话却是是不讨喜。”
  棒打鸳鸯一事,还能讨喜到哪里去?穆长风自嘲一笑。
  杜月妍立于原地,痴痴地望着穆长风的背影直到消失,暖春看得心中酸涩,拉了拉她,“公主我们回去罢。”
  三月眼眶都红了,狠狠地瞪着穆长风的背影,“那个老头下次要是再被我遇到我一定要好好说道他,为老不尊,怎能说出这种话。”
  杜月妍随手拂去眼角清泪,孤傲的背影颇为落寞,“我们回去罢。”
  暖春也跟着红了眼眶,她的公主啊,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在宫内作威作福的公主,在消沉十数日后,一听说穆大人的师父到了皇宫,日夜在宫里晃悠,可是每每都失望而归。这日听说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送了一个老人出宫,公主一下子就猜到了是长风先生,急急忙忙从宫内追了出来,这才能在宫外将他拦下。
  可是满心期许,只想询问得知意中人近况的公主,最后只得了不劳挂念了,断了念想这些个冰冷的字眼,她骄傲如斯的公主怎能承受。
  杜月妍回宫后直接去了东宫,宛若一只归巢的乳燕,直直扑进杜维桢怀里,泣不成声,“太子哥哥,今日我见到长风先生了。”
  杜维桢心疼至极,细细安抚,“那不是好事吗,怎么哭成这模样,可是得了生白的消息太激动了。”
  杜月妍抽泣着摇头,“长风先生未曾同我说生白,只是让我不要挂念,勿要念想,连长风先生也觉得我同生白有缘无份罢。”
  杜维桢虽然敬重穆长风,可是知晓是他把自家皇妹说哭的,心里也忍不住埋怨了几句。
  但对着杜月妍还是耐心安慰,“长风先生许是知你太过担心生白,怕你因此伤了身体,故让你注意些罢。”
  “不是的。”杜月妍突然扯出一抹笑,只是这抹笑没有一点心悦,满是凄楚,“我能听得出来,先生是真的觉得我跟生白无法在一起,可是太子哥哥,我真的好喜欢生白,若是不能在一起,为何要我晓得情这个字,伤人至极。”
  杜维桢仿佛能感受她心里的荒芜,可是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未曾体验情字,却亲眼见到自己至亲的妹妹被一个情字折磨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