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糟了……
采薇躲在门后，露出个小脑袋，对着方芷一阵挤眉弄眼。
只可惜，当方芷察觉到她的意图时，已然是晚了一步。
“书铺？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老实实跟我说清楚，今日你究竟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方槐一甩衣袖，声音低沉，不怒自威。
瞧着自家爹爹此时的模样，方芷哪里还不知道，采薇这丫头把自己给供了出来。
方芷眉头微皱，咬着嘴角儿，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满是愁容。
眼下兄长被人诬陷，事实真相尚未查清。
若是让父亲知道兄长的事情，只怕是又要闹得人仰马翻了。
“爹爹，既然采薇都已经跟您招了，您又再来问我作甚？”
方芷低着小脑袋，小手揪着自己的袖子，懒懒的开口。
采薇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平日里虽撒欢活泼，可若遇上了方槐，那可就真成了老鼠遇见猫。
严刑逼供都不必用，只需这么冷冷的瞧上一眼，这小丫头便一股脑儿的什么都招了。
正是因此，有关兄长命案一事，方芷也并未与她过多言语。
所以她倒也不怕方槐知道些什么。
眼下她便顺着自家爹爹的话，模糊着说下去便是了，若他当真要罚，大不了就是闭门思过嘛。
反正从小到大，她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对于自家爹爹的脾气，她也算是摸得一清二楚。
“你一个姑娘家，连声招呼都不打，便偷偷溜出城玩儿，这像什么话？”
方槐板着脸，低声训斥着。
方芷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虽然肃穆，却也不像是知道兄长出事的样子，心下这才缓了一口气，笑道：“那爹爹的意思可是说，若下次我提前跟爹爹打过招呼，爹爹便答应让我随意进出书院吗？”
自从方瑞与方槐父子俩因一舞女而反目成仇之后，方槐对于自己这唯一的女儿，便更是严加看管，不管去哪儿都必须有人跟着。
是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方芷这几年反倒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很难有真正属于她的自由。
不过好在方芷自身属性也不算太活跃，父女俩之间倒也并未有什么太大的矛盾。
只是小时候倒也无妨，眼下方芷也已经十三岁了，那种一直被束缚的日子，她到底是十分反感的。
本是训斥方芷的话，反过来却被她给将了一军，方槐心中不由越发的憋闷了，这脸上也逐渐没了好颜色。
“怎么？现在就连你，也想要从我身边逃离吗？”
“爹爹，其实我……”
见自家爹爹又钻了牛角尖儿，方芷正打算好言宽慰他几句，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身后的人给打断了。
“方院长，今日之事怪不得方姑娘。”
回头循声望去，就瞧见四皇子正缓缓朝这边走了过来，分外恭敬的朝方槐拱了拱手。
“在下听闻城外茶庄，景色甚好，所以这才央求方姑娘带我前去一看，不料却忘了时辰，徒惹方院长担忧了，还望您莫要怪罪才是。”
四皇子站定在方芷身边，略带歉意的对她点了点头。
方芷一愣，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急忙附和道：“爹爹您若不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问问刘叔。”
见两人一唱一和，连四皇子都出面替方芷解围，纵使方槐心中仍有疑问，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再多问些什么。
“四皇子身份尊贵，我又怎敢怪罪呢。”
方槐虽曾在朝为官，但四皇子从小便在卫国为质，两人倒也并不怎么熟悉。
再者，方槐既已辞官归乡，自是不愿再与朝中之人多有结交。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漓国的四皇子。
因此，方槐对他的态度，倒是格外的冷淡。
“四皇子能对这囹圄之地感兴趣本是好事，只是小女才疏，游览风光这等雅事，四皇子还是与他人结伴同行的好，以免小女败了四皇子游历的兴致。”
方槐的态度表现的再明显不过了，三言两语便打消了四皇子接近方芷的念头。
“你，等会儿来我书房一趟。”
言罢，方槐便径自转身离开。
“知道了，爹爹。”
方芷冲着自家爹爹的背影，俏皮的吐了吐舌尖儿。
“对了，适才还要多谢四皇子出手解围。”
方芷理了仪态，道谢。
“方姑娘无需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四皇子很明显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同方芷多交谈一些的，而方芷同样也看出了他的意图。
“采薇……”
方芷对着躲在门后的采薇勾了勾手指。
“你去一趟小厨房，准备一些糕点给四皇子送去。”
“知道了。”
采薇应声离去。
“方姑娘这是何意？”
方芷笑道：“虽是举手之劳，但四皇子毕竟帮了我，我请四皇子吃点心，一来算是回报您的恩情，二来也算是两讫了。”
人情虽小，可这人情债一旦欠下，那往后可就麻烦了。
更何况，这人可还是漓国的四皇子。
她虽是一个小姑娘，这朝中的争权夺势，她虽未曾参与过，但却也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跟什么样的人，谈什么样的交情，方芷心中自有一把衡量的标尺。
而眼前这人，单论他四皇子的这一层身份，便绝对不是轻易好相与的。
是以，该划清界限的地方，自是还要利落一些的。
“四皇子，爹爹还在书房等我，我就不打扰四皇子游览的雅兴了。”
拱手行礼之后，方芷便大踏步的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在这一点上，她倒是十分透彻的。
瞧着她离开的身影，四皇子的嘴角儿却是止不住的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我倒还真没料想到，一个小小的江镇，居然还会有这么多有趣儿的人。”
“四皇子，我倒是觉得，这父女俩对您如此不敬，未免有些太轻狂了。”
一旁的高崎却是十分的愤懑。
毕竟他们在茶庄等了一个下午，可这方芷倒好，明知四皇子在茶庄等她，却恍若不知，偷偷溜了回来。
这让高崎如何不气。
“好了，我都不气，你在这儿生气什么？”
四皇子笑着伸手拍了拍高崎的肩膀。
“你去把苏先生赠予的那幅画拿去我书房，我倒要好好研究研究，这画中究竟有何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