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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归半躺在书房摇椅上,大冬天的不知又从哪儿翻出一把老蒲扇。
  “你不要想着和你爸妈同时作对——你妈妈想让你走,但目前你爸爸对这件事的态度不是坚定的,懂吗?”
  单人沙发上是庄承扬,他两腿自然张开坐着,身子往前倾把手肘搭在膝盖上,十指交叉:“但是,他一直都是听妈妈的。”
  他们在同一战线,从小就是这样。妈妈说要送他去外婆家,爸爸就让助理安排司机;妈妈在外公的葬礼上接到电话紧急离开,爸爸就拿过外套搭在手臂对众人颔首然后跟上;妈妈决定由她出国爸爸留下,爸爸就只订一个人的票只收拾一个人的行李,把她送到机场;妈妈说他惹是生非,爸爸就在例行联系的时候多加一句“别打架”。
  现在蒋绘要让他出国,爸爸当然不会有异议,只会直接送他去找妈妈。
  “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蒋归说,“这样,你先别直接说不想走,就说舍不得爸爸,舍不得离开——说不定他听了就帮你跟我姐争取呢?”
  “……”庄承扬抬起眼,冷静道,“我说不出口。”
  他们之间从来没说过这种肉麻恶心的话。
  蒋归笑得坐直了身,蒲扇摇得更快:“那我目前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感觉算比较可行了吧,不然你自己再想想?”
  庄承扬又垂下眸安静了。
  蒋归又靠回椅背,闭上了眼:“我看你现在根本不急才会说不出口,哪天真要被强行拖走就不会有这些包袱了,人就是不逼不行啊……”
  是这样吗?庄承扬微微拧起眉。
  好像是这样的。
  林星对他做出明白的回应,是完全直言的支持,于是他心中变得安定,仿佛眼前再无阻碍。
  或许他觉得事实也应该如此——当两个人有相同的目标,愿意携手走向前路,那么就应该顺利,应该愿遂……
  于是他也不再紧绷神经了,反而有余力开始挑挑拣拣,带上了包袱,这个愿意做,那个不愿意做。假如他没有现在这样幸运,而是需要“孤军奋战”,想必会不顾一切利用所有可以争取的条件。
  所以这样不对。他是把自己推入了惰怠区。
  “我明白了,”庄承扬撑了把膝盖,站直身,“小舅,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当然不会真的去撒娇说“舍不得爸爸”。但爸爸确实是一个突破口。
  庄承扬离开,睁开眼的蒋归只看见一个背影。
  书房中留下的蒋归反而有点摸不着头脑——谢他什么?他还没开始帮忙做什么呢。
  不过,好像也不重要。蒋归伸了个懒腰,将初步的计划从脑中扫去。他觉得自己暂时不用做什么了,先期待一下小鸳鸯会怎么应对,那也很有趣。
  * * *
  实验室忽然断电,所有灯莫名其妙都灭了,幸好网线还能用,电脑跑一半的数据还在。但已经晚上六点多,冬天太阳下山早,没有灯实在太昏暗,林星便将电脑连上手机热点,然后拔了网线将电脑抱起来,叫刚好也在实验室的大三学生帮忙抱另一台,打算回宿舍继续。
  “学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祝尧端着电脑有点发愁。
  “试一下,”林星带着他往外走,边回答,“如果不行明天重新跑也来得及。”
  “——也对啊,最严重的结果不就是重新开始。”祝尧的眼睛亮了亮,觉得心情瞬间放松了,“学姐,你真厉害,总是能立刻看到本质。”
  林星笑了下:“这也不算本质,是很表面的客观事实。”
  “但是你说出来之前,我完全没有认识到这个事实,我就觉得心情很差,很担心,还焦虑,觉得太不顺利了,为什么这么倒霉,刚好就在这个节骨眼出意外。”祝尧滔滔不绝地描述着自己的心情,话里话外都是崇拜。
  祝尧从大二就来实验室帮忙干活,米教授让林星平时带着他。他从来都很积极请教各种问题,问得也很有水平,既不会过于基础也不会钻牛角尖,因此林星也不吝解答。
  下电梯,出了实验楼,到宿舍还需要走挺长的一段路,途中祝尧又问了许多和项目相关的信息,不断深入延伸,远远看可以说是相谈甚欢。
  直到林星被人拦下。
  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应该本来就高,加上脚底踩的细高跟,站在面前比林星高出许多。她礼貌地在距离林星半米远的地方伸出手臂,微微弯腰:“是林小姐吗?”
  林星愣了愣:“你是……?”
  她示意不远处的方向:“耽误您一点时间,庄先生有话找您说。”
  庄先生?
  林星望过去,树荫下站着人,隐隐绰绰的一个轮廓,看不太清楚。
  但其实也并不需要多么清楚——直觉和这个姓氏已经把来人的身份告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