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艺术与野兽
在遍地翠绿当中留有长长的一条灰黑，那就是山间的公路。在公路上一字排开行驶着四辆汽车。最前面的是一辆加高加长的suv，这辆车开得又快又稳，但驾驶位上空无一人。车里的林在山和智羊羊都按捺不住对改装升级“林夫子”车载平台的期望和兴奋，他们把随身携带的所有相关物品给“林夫子”扫视了一遍，由“林夫子”提出在行进过程中力所能及的改装升级方案。“林夫子”认为目前唯一可做的是改善通讯系统，加强广播、无线网络传输、实时数据交互共享等能力。于是，二人竟然在车辆行进过程中开始动手了。
“‘林夫子’，打开车顶，我要在车顶加装天线。”林在山命令道。
“‘林夫子’，我在车辆几个视线死角加装了摄像头，请启动画面融合。”智羊羊道。
“你们在搞什么飞机？”紧跟在后面的何安妮大声问道。
“没啥事，就是改装一下车辆。”林在山转过来在车顶露出的上半身回答道。
“那你们谁在开车？不要告诉我是智羊羊那个笨蛋？”
“没人开车，现在是自动驾驶模式。”
“我有没有听错？又是你那个智能app，对吧？”
“何总裁很聪明嘛！”
“别怪我没提醒你，林在山，当心掉到山沟里！”
“谢谢关心！”
“天线安装完毕，功能正常，广播信号搜索中……没有搜索到广播信号。”
“没有广播信号？”林在山问道：“是我们位置不好，接收不到，还是压根就没有人在广播？”
“对不起，主人，我无法判断。”
“队长，我们要不要给小王、何小姐、陈更新他们的车辆也装载‘林夫子’啊？”智羊羊问道。
“小王的车肯定是要的，其他几个过一段时间再说，他们现在未必能接受‘林夫子’。‘林夫子’，如果我在更多人的车辆上装载你，你能否妥善应对？”
“请主人放心，我会依据不同用户的身份确定交互模式和开放相应功能。对于普通用户，我将以一款先进的车载操作系统和最新智能app的面貌出现。”
“很好！王自强现在也随身携带了一款经过智羊羊改造的手机，上面有你的备份，你可以启动短距通话功能，让他现在就把你装入车载电脑。”
“明白，立即执行。”
“林队长，经过‘林夫子’更新的车载操作系统真好用！”王自强在视频对话里说：“一个语言命令，说让干啥就干啥。我车里这两位已经下了上百条命令了，一会儿播放音乐，一会儿升降车窗，现在又要视频通话。”
“小王，手动驾驶时不要过度分心，最好启动自动驾驶或者辅助驾驶功能。”
“放心，我可是警察。”
“林队长，你们真是太有创意了！全世界的通信系统都已经崩贵了，手机信号格都成负的了，你们居然还能视频通话？虽然我亲眼看见，但还是要说这太不科学了！”
“小刚，你和你的朋友大学里读的什么专业？”
“艺术学时尚创意方向。”
“我不太了解这个专业方向，你们主要学哪些知识和技能？”
“流行文化、文化产业、艺术学原理、服装设计、平面制作、音乐创作等。”
“你们都有什么特长？”
“你是说才艺是吧？我对时尚文化非常精通，我喜欢唱歌、画画、跳舞、玩音乐。我的朋友和我差不多，他还精通摇滚乐，b-box玩得最拿手。”
“如果让你们和僵尸战斗，你们能拿出什么有效手段吗？”
“僵尸？战斗？千万不要，林队长！我们俩是艺人，不是武士。我们的理想是成为世界闻名的流行天团，不是战队。你可千万别让我们上战场，你不能做那种焚琴煮鹤、有伤风雅的事！”
“流行天团？你们脑子短路了吧！”智羊羊插话道：“都世界末日了，还搞什么流行天团？多想想怎么活着这些现实问题吧。”
“你这种屌丝宅男，压根就不懂艺术！我们玩的是艺术懂吗？艺术是超越吃喝拉撒这些生存问题的，艺术是需要超越现实的。越是面临世界末日，我们就越是要敢于坚持追求艺术的理想！”
“智羊羊，人各有志，你不要打击这些孩子追求梦想的积极性。”林在山道。
“我听他们在那胡扯就觉着火大，恨不得掏出自己的肠子勒死自己。”
“智羊羊，你现在理解我的痛苦了吧。”王自强苦笑着说：“我可是跟两位搞艺术的同乘一辆车！”
“你们这些人是怎么讲话的？你们真是太缺乏艺术素养了？我们的国人中就是因为都是你们这样一些耳聋目盲的观众、听众，所以才葬送了那么多极富天分的优秀人才！也正是因为你们这些不懂得欣赏、包容的人的存在，我们泱泱五千年文明大国竟然出不了多少能够傲然屹立世界舞台的艺术大师！”
“小王、智羊羊，你们闭嘴。小刚，我替他俩向你们道歉。你心情不要激动，尽管放心，我是不会歧视你们的。我的原则是：要尊重每一个人追求自己合法梦想的权利。你们想玩艺术，我绝不反对。但是，我也希望你们能够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凡夫俗子的需求和体验，所谓艺术源于生活嘛，对不对？认真想一想一个必须面对的基本问题：你们能为这个幸存者团队在末日的生存与发展做出什么贡献？”
“林队长，你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还以为你对艺术的看法能够与他们有所不同呢？想不到……哼！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不坐你们的车了，我们要自己走！停车！停车！停车！”
林在山在实时监视画面里看到王自强的那辆车像喝醉了酒一样不断摇摆，最后嘎吱一下停在路边。车门打开，小刚和他的朋友背着包下了车。
“发生什么事了？”众人都停车下来问。
“这位艺术青年拼命抓我的方向盘，差点把车弄翻。”王自强强忍着怒火道。
“我们不想和他们这些低素质的野蛮人同乘一辆车了。”小刚指着王自强、智羊羊和林在山说：“你、你、还有你，都是不可理喻的野蛮人！”
“不许胡说！”陈妈妈在车窗里制止道。
小刚住了口，却傲然地抬着头。
“安妮，要不让他俩上我们的车吧。”宋婵娟问何安妮。
何安妮笑着说：“能把林在山大骂一场的人，我倒要看看他俩下面能上演什么精彩剧目。让他们上车吧。”
于是，一段关于艺术问题的争论暂告一段落，只是“暂告”。
“林在山！”何安妮叫住正准备上车的林在山，说：“我听说你那个‘林夫子’智能app很好用，功能很强大，我这辆车也有车载电脑，你能不能给我也装载一个？”
“何总裁吩咐，焉敢不从！”
“对，给我的手机也装上吧。”
林在山将一个带着数据线的移动硬盘递到何安妮手里，说：“只要把数据线接上车载电脑或者手机就可以自动安装，无须手动操作。”
车队继续前行。
“林在山，我能问你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吗？”何安妮在视频里问道。
“请吧，何总裁。”
“你的血型是什么？”
“b型。”
“啊，我还以为你是大公无私的○型呢。”
“你有什么兴趣爱好？”
“打打僵尸啊，撬窃一下民房啊，拯救一下美女啥的。”
“哎呀，我问的不是这些。我问的是你真正的兴趣爱好，打发业余时间的那种。”
“在末日前，无非就是健身、编程序、玩游戏。”
“那在末日之后呢？”
“自末日来临至今，貌似我还没有余暇时间呢。”
“那你一个人没事干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当然是想美女喽。”
“林在山，你知道我们的通话是大家都能看到的，对吗？”
“何总裁，你不要大惊小怪，王自强、智羊羊他们几个也都是这个爱好。”
“俗不可耐！”小刚点评了一句。
“林在山，你要知道我车上可是有未成年乘客呢。”
“拜托，我们已经成年了，好吗？”小刚立即辩驳道。
“林在山，你有女朋友吗？”
“啊，何总裁，你居然会问这个问题？我还以为咱俩说好了，我的女朋友就是你呢？”
“真的吗，安妮？这可是很大的惊喜呀！”宋婵娟在一边笑着说。
“林在山，不许捏造事实！”何安妮脸色一沉。
“何总裁既然不认可那就算了。”林在山故作失望地说。
“林在山，我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怎么样？天生丽质、国色天香、温柔娴淑，堪称是男人心目中相夫教子、持家理事的完美妻子，怎么样？”
“竟然有这样的尤物？你怎么不早说！是谁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不会说的是陆嫂吧？哎呀，陆嫂虽然好，但不是我盘里的菜……”
“林在山，你脑子被驴踢了、眼睛长屁股上了，是吧？”
“我……”
“何小姐说的是宋婵娟医生，你这个不懂艺术的屌丝！”小刚在一边大声道。
“你们怎么把我也扯上了？”宋婵娟急忙开口道：“我这算不算躺着也中枪？我可没有安妮说的那么好。再说，像林队长这样优秀的男人一定是早就名花有主了，对吗？”
这时，突然三辆车的监视器屏幕上同时播放一段视频。
在月色之下闪耀着无数正在扩大的光点，观看的众人立即意识到这是在陨石降落日拍摄的。
只见画面出现一个虽然头发凌乱但是依然掩抑不住绝色容颜的女孩，女孩明亮的眼睛看着镜头，用悦耳的声音问道：
“请问林帅哥、林队长、林英雄，你此生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林在山的声音传来：
“我的最大理想就是拯救天下各色美女。”
“那你此刻最想做的是什么？”
“进入一座防核爆的地堡。”
“拜托，你可不可以浪漫一些？”
“和一个绝色美女一同进入一座防核爆的地堡。”
观看视频的众人立即发出一阵哄笑。林在山赶紧解释说：“这不是我播放的，应该是‘林夫子’的杰作。”
随即画面闪了一下，林在山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问李妍、李记者、李大美女，你此生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我此生最大的理想就是用自己的热情和才华给亿万观众带来发自内心的欢乐。”
“那你此刻最想做的是什么？”
“躺在我的英雄的怀里，什么都不用担心，直到世界末日来临。”
画面定格在女孩那带着宁静、幸福的微笑的美丽脸庞。
观看视频的众人安静了数秒钟，智羊羊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队长，这个妞简直是极品哪！超一流女神！”
“林队长，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吧？”宋婵娟道：“好漂亮，好有气质哦！”
林在山对众人的话仿佛充耳不闻，他此时不知为什么，内心升起一股对李妍强烈的担忧：“我离开好几天，李妍不会有什么事情吧？一定不会的！李妍智力超群、见多识广，而且拥有武力值极高的火光异能和逆天的运气，绝对不会有事的！可是，环境这么艰险，特别是防不胜防的变异猫，还有尸毒……不行，我得赶快赶回驻地，只有亲眼见到她平安无恙，我才放心。佛菩萨保佑李妍平安无事。”
众人见林在山不言语，以为他已经默认。
何安妮轻轻哼了一下，说：“林帅哥、林队长、林英雄，你炫够了，该讲话了吧？”
林在山如梦初醒，问道：“说什么？”
“说说你的极品女朋友啊。”
“我……她……其实……”
突然，“林夫子”的警报声响起：
“前方路段发现不明生物！危险指数1星。”
“停车，所有人待在车里，保持戒备！”林在山大喊道。
车队停了下来。只听得一阵密集的蹄声，然后一大群獐子从旁边的树丛、草丛跳上公路。这些獐子个个体型高大，为首的一个更是身大如驴。它们看到车队并未惊逃，而是满怀警惕地盯着。为首的那个獐子见面前这些“不明生物”并未有任何异动，就发出一声鸣叫，其他獐子迅速向公路另一边转移，不一会儿，几十只獐子都通过了公路。獐子首领又示威似地看了“不明生物”一眼，奋力一跃，消失在草丛、树丛中。
“队长，你以前见过驴一样大的獐子吗？”
林在山摇摇头。
“既然有驴一样大的獐子，说不定就会有牛一样大的野猪。”智羊羊摸着下巴上想象中的胡子说。
10分钟后，“林夫子”再次发出警报：
“前方路段有不明生物盘踞，危险指数3颗星！”
“什么？3颗星？”林在山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夫子’，你是不是搞错了？”王自强问道。
“林夫子”在车载显示器上出示了一张放大后的实时画面。只见一个像牛一样的背影正处在前方公路的正中央。
“这是什么动物？”王自强问道。
“调取既有生物资料，资料比对中……”
“不用比对了，前面就是，看得很清楚。”林在山道。
只见，前方30米处站着一只体型如牛一般硕大的野猪，正在用长长的大猪嘴低头拱着地面，坚硬的路面已经被它拱开一个大坑；野猪嘴向上长着两颗长长的獠牙，宛如一个托举卸货车；身上黑色的鬃毛根根如尖刺一般直竖，皮糙肉厚。
野猪显然是发现了他们，停下手头的“活计”，跳出大坑，满不在乎地看着他们。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林在山说。
“智羊羊，都是你个乌鸦嘴，说什么牛一样大的野猪，现在真得来了一只。看你怎么办？”王自强在一边抱怨道。
“这只野猪挖这么大一个坑干什么？难道它想做车匪路霸？”智羊羊道。
“说不定是等着拦截我们美丽的何总裁。”林在山也打趣道：“她早上说昨晚和一只健硕的野猪偶遇，我猜八成就是这一只，它竟然对何总裁恋恋不舍尾随到这了。对不对呀，何总裁？”
“闭上你的猪嘴！一只野猪而已，看把你们这些蠢货吓得。我一枪崩了它。”何安妮不屑地道。她说完下了车，快步走到林在山的车前。林在山急忙对她说：“不要轻举妄动！”然而为时已晚。
何安妮抬手对着野猪就是一枪，这一枪准确无误地命中了野猪的脑壳，但是野猪没有倒毙，因为子弹没有能够穿透野猪的头骨，而是卡在骨缝中。
何安妮愣了一下，抬手又是一枪，子弹擦破了野猪的背。野猪大怒，后腿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像冲撞车一样直奔何安妮。
“快回来！”林在山大叫一声，跳下车。
何安妮转身就跑，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跑过一头大肥猪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何安妮也是这么想的。然而她没想到的是：野猪冲刺的速度极快，远超出普通人的奔跑极限；何况这还是一只变异后的野猪。
三秒不到的时间，野猪已经追上了何安妮，猪嘴上的大獠牙直取何安妮的性感的臀部。
就在这一刹那间，林在山从旁边一个飞身鱼跃，抱住何安妮翻滚到马路边，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拱，捍卫了美丽何总裁的菊花。
全力一击落空的野猪来不及刹住脚步，强大的惯性使它继续往前猛冲，翻了几个跟斗撞到何安妮的车，车子巨震了一下，车内众人齐声惊呼。野猪爬起来，将嘴伸到车底奋力一挑，整辆车立即侧翻，野猪仍不解气，又狠狠地在车底盘拱了两下，直到车子四轮朝天仰卧方才转身，又冲着马路边的何安妮和林在山袭来。
智羊羊、王自强等人这时都已反应过来，有枪的纷纷放枪。乐乐也从车里跳出追在野猪尾巴后面只咬。野猪身中数弹，屁股被咬伤，仍然往前狂奔不止。
何安妮似乎在刚才的翻滚中伤到了脚，无法站立，林在山将她一把抱起，扔到自己的车里。这时野猪已经冲到跟前，林在山不敢进车，一个横跳来到马路边，手中军刺掷出，命中野猪右前腿。野猪无法保持平衡，右肩着地，庞大的身躯翻滚着砸向林在山。林在山又是一个倒地鱼跃，躲过了这一下，这时野猪离他只有1尺多远。野猪痛吼一声，又奋力跃起，大嘴直拱林在山。林在山刚刚起身，重心都还未来得及调节，已经无力躲避。
就在这一瞬间，林在山拔出了腰间的电棍，刺入猪嘴。牛一样庞大的猪身顿时麻痹，借着惯性重重往前扑到，顺带着把林在山压在身下。林在山惨叫一声，使足吃奶的劲去推，身上这只肥猪却是纹丝不动，猪嘴里的唾涎不停地流到他的脸。
这时，宋婵娟、小刚和小刚的朋友都从翻倒的车里爬了出来，和其他众人一起围了上来。
“你快开枪！”陈更新对王自强说。
“不行啊，开枪会打到林队长。”
“你从这个角度开枪不就没事了吗。”智羊羊建议道。
“砰砰砰！”一阵乱枪。野猪终于不再动了，而猪血则汩汩而出，流了林在山一身，弄得他满头满脸都是血。
“山山，你怎么样了？”何安妮挣扎着走过来问道。
“大家快点把他身上的猪挪开！”宋婵娟大声喊道。
众人立即醒悟，一起动手推开了压在林在山身上的大肥猪。宋婵娟立即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势。
林在山猛烈喘一口气，说：“我的……我的…….”
宋婵娟急忙问：“你的什么？”
“我的蛋蛋……差点被这只肥猪压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