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永不给他解药也没什么关系。
裴郎中的医术虽说远不如老堂主，但这样毒，熬个一两年就能研制出解药。
现在解开和以后解开，也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但苏哲还是要谢谢张永现在解开他身上的毒。
相比于苏哲解开体内的毒的兴奋，刘瑾日子可是难过不少。
武宗对他还是和往常一般，他的不开心是因为张永掌管了神机营。
神机营是明朝掌管火药的地方，是多少武臣想要掌管的。就连身为掌印太监的刘瑾也想掌管。
但因为身份问题，刘瑾只是想，没敢和武宗提。
没敢提，这个神机营就成了别人了。还是一个不对他献媚讨好的张永。
这不免让刘瑾担心起来，张永对他的一些做法向来都是不认同的。
张永掌管一个小小的神机营还没什么，怕的是他掌管神机营一旦做的好，那岂不是要踩在他头上。
再说，最近武宗有起复旧臣的想法。
这些旧臣和他多少有点恩怨，他可不能背腹受敌。
就在刘瑾去找武宗之时，被挡在了花园东北角门。挡住刘瑾的小厮道，“公公见怪，皇上和首辅大人正在亭中议事，不可进。”
刘瑾只能在角门那等。
在亭中的李东阳望着那一湖平静的湖水被跃起的鲤鱼搅得搅动了一翻，看到鱼李首辅又想起昨日吃的那一道红烧鱼了，“皇上，要是让臣推荐一位武将，那老臣推荐杨一清。”
“就是那位和先生一样，被称为神童的杨一清？十四岁参加乡试，被推荐翰林秀才，皇祖父让内阁选人教授的杨一清？”
“对，此人担任陕西巡抚之时，平定边疆进犯，弹劾贪庸武安侯，任职期间，军政严明。在皇上继承皇位之后，那个时候蒙古入侵固原，曹勇拒绝派兵援助。是此人率轻骑抵御入侵，击退蒙古军。就不说之后的陕甘总督他做的多好。”
说到这里，李首辅气都气饱了，那里还有心思想醉仙楼的红烧鱼。
“可皇上，却因为刘瑾的弹劾，让他辞官？在那之后，不知道寒了多少官员的心，就连王鏊也说了，永世不入朝。”
李东阳想起杨一清离开京城的模样，心中不气是假的。
他气又能改变什么呢？武宗有自己的主见，他们为人臣子不能插手皇帝的事情。
再惋惜也只能在心里惋惜，要是在面上表现出惋惜的话，被刘瑾的人知道，都得遭殃。
“明日朕会在朝堂上召回杨一清，其余的事，先生就不必多说了。”武宗扶着栏杆，看着跃起的鱼，“朕做什么朕心里有数，先生做什么？先生心里有数吗？”
李东阳的脊背直了一些，“不管老臣做什么，都是在为皇上和江山着想。倒是皇上如今还没子嗣……”
“先生，你又唠叨了。”
以前年纪尚小，娶了皇后，大臣不催子嗣的事。现在他快弱冠了，大臣们纷纷着急起来，已经有不少催子嗣的话传到他的面前了。
武宗十分憋屈。
等李东阳离去之后，刘瑾让小黄门上了菜，说了一大堆才拐到正题上，“皇上，神机营可是一个重要的地方，交给张永，是否？”
武宗看了刘瑾两眼，继续吃菜，“你掌管司礼监，也有人和朕说过不妥，朕把你换下去过？”
武宗话都说成这样，刘瑾也不敢继续下去。
“没谁没管之前就会，总要先试着管管。再说，你们都是伴朕长大的，交给你们比交给别人更让朕放心。”
刘瑾没再多说。
隔日，武宗下旨招杨一清回朝。
那日晌午，苏哲阻止住兴奋得又想放鞭炮的王春，“你再这样折腾，岂不是告诉刘瑾我把你藏在府里？”
被苏哲这样一说，王春这才放弃了想放鞭炮的心思。
王春靠在一颗桃树上，拍了拍落在身上的桃花道，“你是不知道，这位杨大人和刘瑾结怨可大了。杨大人很有治军领兵的手段，当年当陕甘总督军纪严明。就因为不愿附庸刘瑾，被刘瑾一个折子说用兵之重，杨一清不想连累家人，辞官回乡。”
“嗯！”苏哲叼着一根草，这位杨一清在史书上苏哲见过，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真正认识是在铁匠家喝酒的时候，听他们半醉半醒感慨，最可惜的朝堂中人。
除了王鏊之外，就是这个杨一清了。
让王鏊失望辞官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刘瑾在武帝面前污蔑作为陕甘总督的杨一清贪赃。
“他一回来，以他的才能一定能受皇上重用。”王春就是见刘瑾半点不好就能敲锣打鼓的，“那刘瑾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是不好过，而是到头了。
武宗招杨一清回朝的事，没和刘瑾商量，直接就在朝堂上宣布了。这让刘瑾心里恐慌，本想找谷大用谈谈，但听说谷大用昨日才和张永喝到半夜。
想了一圈，发现无人能找的刘瑾，只能找到苏哲。
苏哲也想到了刘瑾一慌，就急病乱投医，找到自己也很正常。
听完刘瑾说的，苏哲安抚刘瑾道，“皇上不和你商量，不是不再恩宠你，而是生气。气你想插入军政。”
刘瑾蹙着眉，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他身形枯瘦了很多，隐在兜帽下的脸，和骷颅头差不多，十分的幽深恐怖。
那目光透过兜帽下的黑暗射在苏哲的身上。
让苏哲浑身不自在，好像被一只大蟒蛇缠在了身上。
在袖袍下的手臂上，根根汗毛竖起。他光是想象就能想象蛇肌肤的滑腻恶心。
“皇上虽不大理政，但却知道文臣武将的分别。公公想一边掌管司礼监，还想掌管神机营那里有那么容易？你贸然去和皇上提张永不好，皇上当然不开心了，张永是他亲自选的人，却被你否认了，要换你，你心情好吗？”
苏哲夹起一个鸭腿，咬了几口，“杨一清回朝又怎样，他回朝就要领旨去对抗义军了，到时候那里还有功夫对付公公。到时候回来，公公再把他拉下去一次不就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