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不停的传来咆哮天地的嘶吼,风云都在震颤。
俨然是红纱女陷入了与不朽冥龙的苦战之中。
但莫叶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雷翼在云间留下残影,用尽力气飞向熟悉的方向。
时间分秒而过。
他的气息越来越虚弱,最后坠落。
嘭!
红土砸出了蜘蛛网般的裂纹,坠落时也将白起仅剩下的头骨死死护在怀中。
咔咔。
当他蹒跚着从深坑中爬出来而站直身体时,身上的脆响已经无比清晰。
白骨之上到处都是裂纹,还夹杂着电芒。
这是躯体承载的代价。
释放了无法承载的元素力量,为了吸引不朽冥龙而强行凝聚雷龙,现在开始了自我的崩溃。
但就是莫叶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大胆的一刻,懒得去看身上伤口一眼。
能走一步路,就是一步路。
在翻滚的沙尘中踩出不断变轻的脚印。
最后。
终于到了和白起初识的地方,只是原先的窄道早就消失了。
眼前一切都是碎土,荒凉一片。
他走过了这一切。
在尽头出现了一座冒着热烟的温泉,这是他和傻子花一起当苦力的杰作。
来到温泉边他才发现早前明明只雕刻了一把石头的椅子现在变成了两把,中间还搭了一张小石桌。
脑海中,曾经血月光茫下他拽着一打酒瓶子和白起在温泉边聊天打屁的画面,层层叠叠的出现。
忽的,他咧嘴笑了。
这一笑崩裂的嘴角又不断掉落骨屑。
“白起,你这家伙总是那么拽冷拽冷的。”
“其实那么在意温泉,是不是一直都在等我来陪你喝酒……”
话未说完,他的幽火之眸也黯淡了下去,虚弱之下整个人倾倒进温泉之中。
咕噜噜。
温泉水下。
白骨之躯被水流冲得散架。
莫叶眼中只看到水面倒映着波光粼粼的光,然后不断黑暗下去,越沉越低。
白起,这里算是你的家了吧。
……
时间如水流不断淌走,不知道过去多久。
呼!
漆黑的废墟圣殿之中,一个骷髅猛然从复活池水中惊坐而起!
做了噩梦般惊醒,一边拂去脸上的水迹,一边大口的喘息。
“白起!”
下意识的,莫叶张嘴便发出了一声嘶喝。
在黑神圣殿中久久回响。
但是对于他的嘶喝,回答只是一个再平静不过的声音。
“醒了?”
他认出了这个声音不由面露疑惑,有些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渊,我怎么会在这里?”
渊淡淡的回答,倒是少了平时嗜睡的慵懒。
“这里是你在大荒古地的魂归之地,如果你的灵魂无处安放,你说你会不会回到这里?”
他还是有些不明白:“你是说我在复活池复活了?”
“可我进入大荒古地的不是真身吗?”
“很接近了。”
“严格来说是深渊系统将你的魂与骨进行了剥离,所以就算你真身损坏,你的魂在这里也不会有太大牵连,所以你才能在这里苏醒。”
莫叶总算听懂了一些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自己的真身还在大荒古地中,不过灵魂被招回来了。
至此,他才想起什么面容急切。
“渊,白起出事了,你想想办法救救它!”
圣殿沉默了几个呼吸,渊的语气没有波动,“它已经没法救了。”
“你自己也是骷髅之身应该再清楚不过白骨之躯哪里受伤都没事,唯独头骨是致命的。”
“因为它是蕴藏灵魂的地方,而你们的幽火之眸便代表了灵魂之力。”
“它的眼睛都失去了光,灵魂已经枯竭。”
“这件事就算你去问了孟婆,得到也是同样的回答。”
他愣在原地。
白起没救了?
黑神圣殿突然寂静了下去。
啵啵啵。
只有水滴的声音。
哗啦。
几分钟的时间过去,水面的波澜掀起。
他站起了身,什么话也不多说,径直向大荒古地的门扉走去。
渊瞥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去?”
回答的话音低沉且坚定。
“我去把它的头骨从温泉中捞出来。”
“虽然它忘却了前世记忆,但你不是说过圣灵骷髅生前必然是战将英才,那它就算埋骨了也应该被立一座将军冢,延续前世英名。”
意外的却是渊的嗤笑。
“自己都自顾不暇,还帮人家立冢?”
“你先仔细看看自己的躯骨吧。”
闻声,莫叶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身躯。
湿漉漉的站在复活池旁,才刚踏出复活池,身上完好的白骨竟然很快就肉眼可见崩现了裂纹。
一丝丝电蛇犹如蚀骨之蛆,从裂纹中浮现,摧毁起这具新的躯体。
他眸子浮现惊色:“我不是已经在复活池里重生了么,为什么还会有这些电蛇纠缠着?”
渊冷哼了一声。
“可我也早就说过黑神圣殿的复活池只能重新塑造你的躯体,灵魂上面的伤势是无法弥补的。”
“由于你肆无忌惮的释放本就无法掌控的元素之力,这雷霆之力已经沁入你的灵魂。”
“除非你能成为万灵师彻底收服这雷霆之力,不然你怕是永远都离不开这座复活池了。”
咔咔。
话语间。
似乎是为了应证她的话语,他的骨躯控制不住崩散了。
落地沙化腐朽,化作烟弥。
一阵深渊的风吹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直到几个呼吸后,复活池中再次荡漾起波纹凝聚出一副新的白骨之躯。
渊原本以为这一次性格极度怕死的他会安分一点。
可很快就意外的听到了骨掌落地的声音,他竟然再次朝着大荒古地的门扉走去。
只是电蛇很快又从他的骨髓中蹿了出来,蔓延了全身。
这一次他比上一次多走出去一步,然后轰然散架。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又走出了复活池。
她没有阻止,就这么在无尽黑暗中看着,良久才开口:“你回不去大荒古地的。”
闻声,正跨出复活池的莫叶脚步一顿,咧嘴一笑,奇异的有些乐观。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不是走出去越来越远了吗,从原先的一步,到现在的五步……”
渊的回应终于有了情绪的异样:“可每一次散架都是一次死亡,这种重复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
“你这胆小怕事的贱人也会有这样一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