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引离开了王府,在众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婢女回去侯府。还有好多好多没有问出来的疑惑,都在那一刻茅塞顿开。
谢均安早已经在留园门口候着,见到回来的人,没有去了何处,只是让她收拾一下,随他进宫。
若是放在昨天,谢书引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只是从成王府回来,很多事情想开了。
她换了身衣服,随谢均安往府门外走,连一个丫鬟也没带。
一路上,不管他说什么,谢书引都不做声,偶尔一个点头,就算是最大的回应了。
“臣女见过贵妃娘娘,见过三殿下!”她双腿跪地,恭敬行礼。
贵妃一个眼色使过去,凌无钥大步上前,抬手将她扶起。谢书引不着痕迹地避开,稍后一步。
“不愧是个精致的人儿,难得侯爷总夸奖。”贵妃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谢书引只当做没看见。
谢均安忙着跟她寒暄,她多数时间都是插不上话的,只做一个静静的人儿坐在那里,祈祷着最好当她不存在。
对于这位贵妃,上次见面留下的印象不深刻,或许在老太妃面前,她不敢造次。这一次却完全不同,不仅着装比较华丽,就连举手投足间都是……银子!不愧是后宫贵妃,得皇上宠爱之人呀!真真是狂妄得厉害。
“书引怎么不说话?可是哪里不舒服?”果然,是祸躲不过。她无奈摇头,正想着回答。
凌无钥突然上前,双手高举,“母妃,就让儿臣带着谢姑娘出去转转吧。”
对于自家儿子的上道,贵妃显然很满意,她欣慰地点头,对谢均安道:“这样也好,你们年轻人自己待着,说话方便。”
谢均安如何不懂她的心思,他早巴不得谢书引跟三皇子看对眼。实在不行,自己也没办法了。
春节后,大雪再没有下过,院子里厚重的冻土开始消融,雪水之下并没有生机。
“三殿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请直说。”在一朵未凋完的山茶花前停下脚步,谢书引并没有继续走的打算。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起琴瑟山庄被杀的数千人……
“你很怕本殿下?”她的态度变化过于明显,凌无玥感觉出来了。上次见到他还是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傲娇样,现在就这般规矩,一点也不像她。
谢书引也不看他,嗤笑道:“您是皇子,我只是个臣女,当然是敬畏殿下了。”
凌无玥早知她口风严,虽然知道这话绝不可信,却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索性转移了话题。
“今日你跟侯爷来宫里,应该能猜到事情原委了吧!”他直入主题,竟毫不拖泥带水。
谢书引生平最讨厌这样的人,总以为自己很厉害,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皱了皱眉,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三殿下这是何意?我来皇宫,不过是因为父亲让我来,这又和三殿下有什么关系?”
凌无玥认定她在装,也不解释,只是笑着摇头。这世人可真傻,一个谢书引竟骗过了所有人,一骗就是十多年。若非这一次她母亲去世,人来京城,恐怕一直都会装傻充愣下去。
“你是个聪明人,本殿最喜和聪明人打交道。父皇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你若是跟了本殿,将来必然少不了好处。”
“那么请问殿下,这好处是何?”她步步紧逼,不给凌无玥一点回旋都余地,非得追问出个所以然。
凌无玥一时语塞,他已经许给了贤儿……或许这样的男人,注定一事无成吧。他竟然直接说出了后宫之主的筹码,谢书引差点没忍住,笑喷出去。
“三殿下了真是大方,那么谢淑贤呢?难道您忘了您还有个红颜吗?这后宫之主的位子,可只有一个,我劝三殿下……慎言。”如果皇后之位是任何人想坐就能坐的,为何那个位子已经空虚了一年多?很多事情,他都想的太简单了。很遗憾的是,自己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不会脑子一热上了当。
他堂堂凌岳三皇子,竟然被一个刚及笄的小丫头给教训了,凌无玥的脸色难看至极。“哼,该怎么做是本殿下做了算,难道你质疑本殿的能力?”
“臣女不敢。只是,臣女不愿意参与这些纠纷,如果三殿下觉得自己更有实力胜任君王之位,大可凭本事与太子相比。陛下与朝中大臣都有眼睛看着,何故耍这些小把戏?”她不屑地说着,完全不将凌无玥放在眼里。至少她敢笃定,在皇宫之内,这人还不敢将她怎么样。
这话无疑说到了凌无玥的痛处。其余任何东西他都能靠实力,但这个却不能。文国公府门下的那些仁人志士尚在,凌无双的身边从来不缺人,这点他永远都差上一截。
“不管你愿意与否,只要本殿愿意,届时的选妃大典你也必须参加,哼!”说完,他潇洒转身离去,临走时吩咐小宫女将她带回荣华宫。
谢书引实在想不明白,如今凌岳尚处于国丧期,怎么还能举行选妃大典呢?难道自己看的那些律法都是陈年老旧的?
回府的路上,谢均安的话让她更加无语,这算是双重确定了,竟然真有选妃大典!时间就定在在花灯节。
知道消息的谢淑贤高兴坏了,一心只想着嫁给三皇子。谢书引突然很同情这样的人,她在这边欢欢喜喜,那边的人……唉,算了,不想说。
正月里很多铺子不营业,谢书引闲在亭子里,一日三顿都在这里解决。长河不知从哪里买来了许多话本子,上面讲的都是志怪小说,她也乐意去看。
“姑娘,任老爷带着三公子来了,说是要见姑娘!”小漠从外边跑回来,喘着气说道。
几个丫头对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任老爷已经同意退婚了,如今这又是哪般事呀?”白水疑惑。任家莫不是要反水?
谢书引拿不准对方的心思,但她需要文国公府的事情,就必须从这里找突破口。常渠那边自己没法靠近,许是和谢均安闹了矛盾,人也不过来,总这样见不着面也不是办法。
她站起身,捋了捋被自己压皱了的衣角,“管他什么目的,一见就清楚了。”
任远初对她可没心思,满心眼里只有谢青研,她倒不担心这个。只是任老爷人机灵,不知道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碍于辈分,她只带了长河过去,其余人稍后两步。到了大厅时,众人已经到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