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安不用想也知道,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外面传的定然是不堪入耳。
她被保护在后院之中,风雨不进。
但这些压力,全都落在了沈林的身上。
他虽然不说,但心底终究是难受的,毕竟没有哪个父亲能容忍别人诋毁女儿的名声。
沈安安听了这话,悠悠一叹,但很快重新堆起了明媚的笑容。
“爹说的是,就凭女儿的模样,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再者,这嘴巴是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去。
您啊,也别往心里去。
康康,我们走吧,爹,我们先出门了。”
沈林怔怔地点了点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女儿似乎都比自己要豁达一些,这是被女儿安慰了?
这丫头……
沈康乖巧的跟父亲挥了挥手,然后拉着姐姐的背包,挪着步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大门,沈安安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今天日头正好。
兴许是腊八,老天爷也高兴。
不算炙热的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提不起精神。
整个云山镇似乎都陷入了慵懒的氛围。
“呀,这不是安丫头么?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瞅瞅这模样,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隔壁布庄,大山的娘亲,跟几个眼熟的婶娘,正靠在廊檐下,说着家常。
一眼见到了沈安安姐弟两个,赶忙开口招呼着。
大山的娘亲叫什么,沈安安记不清了。
只是夫家姓李,所以平日里都称呼为李婶。
礼数不能短缺了,沈安安大大方方的笑了笑,然后冲着几个婶娘问了好,回绝了李婶的热情邀约,只是推脱有事情,这才伸手拉着沈康的手,朝着狗儿巷走去。
依旧能听到背后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就是沈家的那个大丫头啊?瞧着这身子骨是好利索了。”
“嘿,现在还有脸出门呢!之前就听说这姑娘吃里扒外,为了情郎,连家里的要命的方子都偷。”
“怎么说话呢?这孩子还这么小,谁小时候没犯过错?
你再这么嚼舌头,以后可别到我这儿来了,没得让人不待见。”
李婶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沈安安听的分明,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李叔跟李婶都是老街坊了,都是好人,对沈安安姐弟也多有维护。
沈安安的记忆之中,她跟自己的弟弟,在李家铺子里吃过不知道多少顿饭。
自己还好一些,沈康跟大山交好,成天往人家里跑,就跟自己孩子似的。
一家人都是好人,沈安安觉得这生意可以带着他们一道。
正好他们家开的是布庄,用到布料,免不了跟他们打交道,不如拉着入伙。
只是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她这边想着心事,却没发现小豆芽此时却一脸气愤,甚至还有些纠结。
看着姐姐走神,他就觉得,那个婶娘好坏好坏的,怎么能这么说姐姐,姐姐心里得有多难受啊?
他仰着脸,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等沈安安发现的时候,已经走出去很远。
察觉到小豆芽握着自己的手紧了又紧,沈安安有些奇怪:“康康,怎么了?”
小豆芽心里别提多纠结,吭哧吭哧半天,才挤出一句:“阿姐,那婶娘,那婶娘不是好人,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说完一脸惴惴不安的看着她。
沈安安愣了半晌,随即展颜一笑,恰似春花绽放,烂漫了时光。
她弯下腰,揉了揉沈康的头,然后眯着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道:“康康说的对,所以阿姐没放在心上。
阿姐刚刚只是走神了,在想其他事情。”
“真的?”沈康迟疑着问了一句。
“当然,阿姐刚刚不是说了么?这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说坏话,只能说这个人自己素养不行,没什么大出息。
有跟她们生气的功夫,还不如想想咱们家的店以后怎么发展。
有空赚点钱,不香吗?”
显然,沈康康这个小豆芽并不知道真香定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模样却是有了笑脸。
“阿姐不在意就最好了!”
沈安安只觉得暖心,这么小的小人儿,就已经会考虑自己的心情了,真是个乖宝宝。
以后定然是个大暖男。
沈安安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却不知道,在隔壁一家铺满阳光的铺子下,一个少年,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
看着她展眉一笑,看着她弯腰笑靥如花的安慰自己的弟弟。
突然间就如同一抹春光,闯进了眼帘。
那一袭白底攒花的袄裙,就这么硬生生的闯进了心里。
“儿子,看什么呢?看这么入迷?”
“爹,我给你找个儿媳妇可好?”
吕伯松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已经顶到自己肩头的儿子,挑了挑眉。
知子莫若父,他自己儿子是什么样子,他最是清楚。
看似慵懒,玩世不恭,却聪明异常。
如今已经拜入了光明司的门下,以后定然是朝廷栋梁。
“儿媳妇?我倒想看看,是谁家的姑娘,能入你的眼!”
在县城,吕伯松作为总捕头,据说很有可能接任县尉的职务。
这是一个什么官呢?相当于现在的公安局局长。
负责一县之地的治安,有守土之则,流民盗匪,都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算得上整个县衙的二把手。
县衙职权,最大的是县令,然后便是主簿与县尉。
主簿一般主管钱粮人口,统计税收,而县尉则是掌管武装力量。
这两个都是县太爷的左膀右臂,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做这个位置。
毕竟没有人愿意当一个傀儡县太爷,实权被架空的滋味可不好受。
这是一个八品官。
而县令是七品。
九品中正制,这第九品则是亭长之流,也就是村干部的级别,多少也算是个官身。
想当年刘邦成就大业之时,就曾经当过泗水亭亭长。
所以吕伯松在县城,也算是个实权人物,想要跟他结亲的人家并不少。
但是他的儿子吕崇安,却是个极为有主意的,而且从小就表现出了过人的天分,三岁认识千字,五岁学武,一年之内学遍了县城所有会武之人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