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门主堪堪躲避过去,身边的门人弟子却死伤殆尽。
她冷艳的脸上神色更加冰冷,身形一窜,与白慕辰飞向半空打了起来。
下方,童安带着戚兴与步今朝砍杀着敌人,累得个半死时,一位身穿儒袍、手里捧着一卷散发着古朴气息竹简的儒生悄然来到他们面前,目光淡淡的看向对面的女人,张口便道:“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然后童安他们便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人被一股时光之力笼罩,化成了枯骨。
三人:“……”
儒生朝着微微一笑,指向他们身后突袭的二长老,漠然道:“子曰:‘不知礼,无以立也。’”
二长老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给击中了一样,停滞在了半空,表情扭曲了起来,她只觉得天地之大竟处处排斥她。
‘嘭!’天地元力的挤压之下,二长老直接化为了碎尸。
童安三人咽了咽唾沫,紧握着手里的兵器,心中直骂娘。
儒家这群杀器怎么冒出来了,不过小小一个青鸾派而已,这也太吓人了。
“莫怕。”一身儒士长袍的青年微微一笑,恍如清风。
戚兴心脏猛地跳动了下,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两步,这怎么可能不怕,张张嘴就能杀人也唯有这些搞学术的了。
青年朝着他们拱了拱手,在这片厮杀之中,竟然捧着竹简优哉游哉的朝着不远处打生打死的风云骥中走去。
一位浑身染血的男人一剑刺穿了一名女子脑袋,刚一抹脸上的溅出来的血迹,就直接对上了一双温文尔雅的眸子。
男人:“……你你你、你小子不是失踪了吗?”
儒生叹息道:“是失踪了,可这次我不得不出现了。”
男人憋了半晌,憋出一句话:“你爹知道吗?”
儒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意,背后好似开满了黑百合,道:“你不会让我爹知道的,对吗?”
男人:“……”
他回身一剑将刺来的女人斩成两半,低吼道:“有事快说,再跟你磨蹭下去,老子就该去幽冥继续为陛下效忠了。”
儒生摇摇头道:“虎子还是这么没耐心。”
李云虎:去他娘的虎子!
他忍不住吼道:“叶清风!”
叶清风目光看向他身后,轻笑道:“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一股严冬寒意自李云虎身后而来,他下意识回头看去,便见一位外门长老被冻成冰立在了那里。
他忍不住拿剑敲了敲,‘哗啦啦’一声响,冰人成了粉碎落在了地上。
李云虎:“……”
叶清风仰头看了看天色,姿态翩然,温润如玉:“等你跟着白将军回到覆雨关时,找机会替我为殿下传句话。”
李云虎没忍住讽刺道:“殿下知道你谁吗?”
叶清风抚了抚手里的竹简,悠然道:“我认识殿下的时候,殿下还不是殿下。”
这话是有些拗口了,但叶清风可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李云虎一个糙汉显然没听懂,但他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无知,色厉内荏道:“少打官腔,说明白点。”
叶清风了然的看了他一眼,摇头失笑:“我并未打官腔。”
他目光悠远的望向覆雨关,施施然道:“告诉殿下,她让我找的东西已经有眉目了,望她保重自身。”
李云虎嘟囔道:“殿下她能见我吗?”
叶清风轻轻拍拍他的肩,颇有些容娴的耿直嘴欠,说:“当然不会了。”
眼见李云虎又要爆发,叶清风不紧不慢道:“你报我的名字才行。”
李云虎气得直喘粗气,怎么许久不见,这厮更气人了。
他转身轻步离开,眼见他身影越来越远,李云虎嘴贱了一句道:“叶丞相一直在找你娶妻生子。”
叶清风脚步微顿,清朗的声音徐徐响起:“荀子曰:‘君子耳不听淫声,目不视女色,口不出恶言。’”
家里刚刚娶了三房小妾的李云虎:“……”
叶清风这是要他修身养性啊!卑鄙!
李云虎张口准备骂娘,却发现一个字都骂不出来,他气得脸红脖子粗道:“叶清风,你狠!我治不了你,丞相大人能!”
他握紧剑与青鸾派执事战在了一起,将心中的怒火狠狠发泄出去。
大战中,叶清风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神秘不已。
但战争还在继续,不会因一人而改变。
福有才是最普通的一位军侯,他与青鸾派外门一位执事对战时被刺伤。
眼看敌人冲击而来,一名儒生急忙将人拉到身后,张口道:“孙圣曰:‘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轰!
好似有股莫名的力量将被冲散的军士重新聚合,一道道攻击上天入地而来,将那一队冲过来的敌人杀死。
福有才神色诡异的看向这人,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一把揪住这人的衣服吼道:“他娘的你是兵家的人?”
这人讪讪一笑,说:“军侯好眼力。”
福有才:“我又不瞎!你一个兵家的不去白将军的队伍里,穿甚儒袍,作甚儒家打扮?”
田超轻咳一声,说:“我是偷溜过来的,军侯就当没见过我啊,大恩不言谢。”
说罢,脚底抹油的溜了。
福有才:“……谁家偷跑出来的熊孩子?”
第337章 凡人
容国与青鸾派这一战打了不到一天时间,青鸾派全力以赴最后依旧道统毁灭,整个门派唯有太上长老和门主逃跑了出去,当然那些嫁出去的弟子也得以幸免。
白太尉携带大胜之势驻军在四派外,其它四派战战兢兢,唯恐白太尉攻打他们,忙送上门派优秀弟子送与白太尉为质,美其名曰:联姻。
见他们这么怂,白太尉也找不到借口打压,若他们稍微有点骨气跟他横一下,他直接挥师踏平了这些碍眼的门派,可惜了。
鸣金收兵后,白太尉回头看了眼清湖,猛地一掌挥出,掌下这片地域被夷为平地。
容国撤军之后,远远躲开的那些小门派这才敢冒出头来。
一个个神色复杂不已,这就是仙朝威势,威震寰宇,统领人道。
北赵荒山废墟之上,傅羽凰的意识沉浸在本体之内许久都没有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天,许是一年,终于有一点光亮在不远处闪烁。
傅羽凰在黑暗中努力扑了过去,意识终于在本体内苏醒。
虽然还睁不开眼,但她已经能感知到东西了。
撕心裂肺的痛楚在全身蔓延,她这才发现本体一寸寸筋脉全都粉碎。
傅羽凰咬牙切齿,骂了几声老不死后,心神一动,息土伴着木灵珠的生机与水灵珠的水气钻入体内。
她控制着息土一点点重新塑造经脉,一条、两条、三条……时间在她全神贯注下渐渐流逝。
当最后一条筋脉塑造完毕之后,轰然一声大响在灵魂中响起。
荒山废墟之上,傅羽凰心神一松,就地躺倒在地上,也不嫌弃地上的灰土。
她拿起酒葫芦就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哈哈大笑道:“我终究还是逃过一劫了。”
她缓了口气,握着剑正准备去寻晦气时,才发现青鸾派已经被人料理了。
傅羽凰:“……没关系,那个老不死的还活着,那些嫁出去的弟子也还活着。”
她就是光明正大的迁怒了怎么了,不彻底毁了青鸾派弟子,她心里的这口气出不去。
忽地,她欢喜道:“本体苏醒,好啊,这事儿就交给本体去做。”
她环顾四周,找了一棵幸存的大树就躺了上去,实在是引导本体重塑经脉累坏了她。
覆雨关内,躺在床上昏睡了七日的容娴睫毛颤了颤,终于离开了那一片黑暗,在千千万万容国人祈祷声中睁开了眼睛。
一直守在房中的容钰第一时间发现容娴醒了过来,他直接扑到了床边,嗓音颤抖道:“师尊,您终于醒了过来。”
容娴眨眨眼,慢吞吞道:“先别忙,告诉我房间里的那些火盆是怎么回事?还有……”
她的手摸了摸,从被子里摸出一颗散发着热气的灵丹,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容钰吸吸鼻子,佯装平静的说:“外面下大雪了,大学士怕您着凉,所以找了颗火鸟的内丹来给您取暖,房间的火盆也是一样。”
容娴看了容钰一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容钰心里一慌,忙跪在床边道:“老师,他们说您以后再也不能修炼了,说您以后就像凡人一样,不能冷了热了,不能渴了饿了。不过您放心,还有我呢。”
容娴神色微妙了一瞬,若按照正常情况下,她能成为凡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重塑经脉之后,她已经将地仙修为重新稳固了。
可别人不知道啊,更何况她受重伤的事情大概整个北疆部洲的人都清楚了,若是突然好了,那才扎眼呢。
“是吗?”容娴沉默过后终于开口了,毫不亏心的就#将错就错#了。
她的语气也装模作样的消沉下来:“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她唇瓣发白,显得整个人都憔悴了起来。
容钰心里一酸,差点哭出来。
见惯了师尊运筹帷幄的自信超然,如今再看看床上脸色苍白好似失神的师尊,容钰只觉得难受的厉害。
“师尊,你还有我,我会想到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容钰喃喃念叨。
容娴见他那副模样,顿时就有些不忍心了。
怎么感觉有些渣啊。
她清了清嗓子,问:“……我睡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