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真是一样米养出百样人来,徐阁老全家都不畏强权,反过来看,这怎么就闹出个贪生怕死的。”
“啐!说的好像你不怕似的。”
“老子怕个囊球!谁像那软蛋,怕死怕的都乱咬人了。”
……
嗓门大的囚犯,议论时甚至故意放大声音。
二老爷被嘲得满脸通红,恨不能寻个地缝去钻,恼羞成怒骂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胡乱议论官家之事!仔细本官出去后治你们的罪!”
“我呸!关进这牢里的谁是被吓大的?”
“你快省省吧,说不定你还死在老子前头呢!哈哈!”
囚犯们大声嘲笑,不少徐滨之府上的下人也低声发笑,毕竟被激发了血性,知道了徐滨之、顾九征和徐长宁的所作所为后,二老爷进了大牢后的反应就太惹人讨厌了。
二老爷将拳头都攥得咯吱作响,可偏生他们说出了他最害怕的事。
朝廷素来都讲究秋后问斩,如今已近初冬,这些囚犯能活着便不是死囚,亦或者案尚未裁断。
可他却是被摄政王派人抓了来的。摄政王那脾气,可是瞪眼睛就杀人,说不得他真要死在他们的前头。
想到这里,二老爷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甚至连咒骂都提不起力气了。
徐长宁看不清二老爷的眼神变化,但是眼看着他缩着肩膀垂头丧气,便已能猜得到大概,不由无奈地摇摇头。
外头的铁门又是“吱嘎”一声,有脚步声不急不缓地随着明亮的灯光靠近。
徐长宁寻着光源眯着眼看去,就见摄政王已换了一身浅色的锦袍,负手带着一众侍卫走了过来。
“怎么样,一家团聚,感动吧?”摄政王负手在徐滨之与顾九征的牢笼外站定,笑眯眯地看着徐滨之,“你家里人能在牢里见你,是不是都快感动的哭了?”
徐滨之闭上眼,并不想透露情绪取悦摄政王。
二老爷、三老爷、徐长定、徐长实等人却都惊得站了起来。
二老爷一脸讨好:“王爷,您看您这是做什么,有什么吩咐,您只管吩咐便是。”
“吩咐?”摄政王冷笑,“本王可不敢劳烦你徐家人。”
听摄政王的话音不对,二老爷惧怕得冷汗直流,连连作揖:“下官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再说,徐滨之早就被我们逐出家门了,他做的事,与我们徐家全无关系,您有账只管去找徐滨之,可与我们不相干。”
如此撇清关系的一番话,听得徐家男儿脸色都不大好看。可是丢人的话不是出自他们的口,且他们每个人都想活下去,他们也暗自希望摄政网开一面,立即放了他们出去,是以大家虽觉得颜面无光,却没人阻拦。
摄政王嗤笑,手指点着二老爷:“你倒是乖觉。”
一句话,说得二老爷眼睛一亮,满怀希望地抬起头看着摄政王。
摄政王又摇摇头:“不过比起你这样的,本王还更喜欢徐滨之这样的硬骨头,就是捏死他也是脆生的,不像你,本王嫌黏手。”
说罢摄政王就低哼了一声,走向一旁的顾九征。
二老爷却被摄政王讽刺得脸色惨白无地自容,脸色惨白地掩面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
顾九征直视着摄政王:“王爷又到牢房里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挂心儿子?还是刚才拿一下,您没尝到滋味,还想再来一次?”
摄政王的手不自禁便放在胸口,方才被顾九征掌控在手中的滋味着实太过惊悚,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但摄政王转念又笑了:“本王就是来看看徐家人团圆的模样,毕竟,过两日徐家人就要满门抄斩了。对了,罪名我都想好了。”
摄政王在徐家人满目惊恐之中,一字字地道:“就算他们也谋反吧。”
就算是谋反?这分明是莫须有的罪名!
二老爷惊恐地道:“王爷,我们没有谋反,您可别……”
“二哥,你别说了。”三老爷忍无可忍地拉住了二老爷,“人家现在就是存心要咱们一家死,说什么因为大哥,又因为谋反,其实不过都是摄政王一句话罢了。”
三老爷现在也看透了,摄政王分明就是在针对徐家不想让徐家人好过,他们不论是求饶也好奉承也罢,在摄政王眼中恐怕只是个乐子。
摄政王笑起来:“嗯,没错,不过就是本王一句话,徐滨之,你不是一心为了皇上吗?你看看现在谁还能救你全家,你放心吧,本王不要你先死,你都已分家出来了,你们长房,本王自然不动,本王给你为你老娘和你兄弟们哭的机会,哈,哈哈!”
说到此处,摄政王好像想到什么令人愉快的事,得意地哈哈大笑着负手往外走去。
牢房中一片死寂,徐家人有的吓得浑身发抖,更有如二老爷这般吓得直接晕过去的。
老太君面如死灰地闭上眼,双手合十念了两句佛,最后哽咽起来:“作孽,作孽啊……”
徐长宁担忧地扶着徐滨之,一时脑子转得飞快,此时她该怎么做?噬心蛊离开她的距离有限,能量也有限,就算她控制噬心蛊杀了摄政王,外头还有一个与摄政王一个鼻孔出气的皇后呢,她也不能拿他如何。
再不成,就想法子越狱?
徐长宁暗自思量牢中的徐家人有多少,外头的守卫有多少,最后发觉,就算她有噬心蛊,也不可能救得出全家所有人的。
难道这就是徐家人的命数?
摄政王走后,牢里便回响着高高低的的哭声。
徐长宁与孟氏、阮氏都顾不得理会徐家其他人,因为徐滨之刚退下的热度又烧热起来,她只能取出徐滨之身上带着的药给他吃下,又用自己带着的水来他绞了湿帕子冷敷在额头降温。
斗窗外天色渐渐转暗,夜黑风高,无星无月。徐滨之的情况不见好转,就连对面牢房里的女眷们也都冷得抱在一起低声哭。反倒是住久了的几个囚犯睡得呼噜声此起彼伏。
就当徐长宁身坐在父亲身边昏昏欲睡时,走廊的尽头传来隐约的开门声,随即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徐长宁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小个子提着个灯笼,脚步飞快地跑到了跟前。白灯笼由下自上照亮了来人的脸。
“皇……小公子,您怎么来了?”徐长宁压低声音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