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到,顾九征一个从前大多时候只会对她摆脸色的人,如今竟也会露出这般小心翼翼的无措模样。他前后强烈的反差让徐长宁禁不住微笑起来。
只是她脸颊上的热却如何都无法褪去。
顾九征弯腰,凑近了去看她的脸色,看她双颊生晕的模样,心里就像被柔软的羽毛沾着蜜糖刷过一般,又痒又甜。
“宁姐儿,你回答我啊。”顾九征声音发紧。
这人,难道还偏要她说一句心悦才罢休?
徐长宁抿了抿唇,淡色的唇瓣变的娇艳粉嫩:“我……我也一样。”
顾九征俊朗的面容上先是一片空白,随即嘴角渐渐上扬,逐渐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激动得一把将徐长宁紧紧搂住。
待到温香软玉扑了满怀,顾九征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心跳擂鼓似的咚咚咚响个不停,却舍不得将双臂放松半分。
徐长宁的脸颊贴着顾九征坚硬的胸膛,因听见他失序的心跳声而禁不住笑起来,双手也将他劲瘦的腰圈住了。
“从前更加过分的事都做过,怎得今日如此小心起来?”
顾九征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干涩:“那不一样,从前和现在的心情不同。”
徐长宁听得又噗嗤一声笑。
顾九征见她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想到眼下严峻的局势,他们的前途也并非一片坦途,当即认真地道:“你放心,只要你心里有我,只要你不愿嫁给安王世子,这件事我便能解决,你不要为了这件事操心。我听说,你答应了安王三日内给他一个说法?”
“是啊。安王带兵来包围徐家,我看他的私兵人数众多,又一副要搏命的架势,担心他真的混不吝的伤了我家里人,这就得不偿失了,就只好先用缓兵之计稳住他。”
顾九征点点头,“我明白你的难处,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
徐长宁闭了闭眼,将身体彻底放松,依靠在顾九征的身上。
在关键时刻,她的父亲和她心悦的男人都愿意站在她的这边,为她遮风挡雨,徐长宁的心里无比踏实。
二人静静相拥,徐长宁呼吸间都是顾九征身上特有的气息,他的怀抱结实又温暖,让她如何都不愿意放开手,只觉得安心。
“回顾二公子、四小姐的话,”门外忽然传来婢女的回话声,“大老爷请二位去书房说话,有事商量。”
徐长宁立即明白,父亲临时走开,是给了她与顾九征说话的空间,再仔细想想,或许父亲都能猜得到她与顾九征在聊什么。
刚刚退下热度的脸颊再次火烧一般,徐长宁推了推顾九征,轻声道:“咱们去瞧瞧吧,莫叫我父亲久等了。”
“嗯,听你的。”顾九征便拉住了徐长宁柔若无骨的小手,二人并肩往外走去。
外院书房里,徐滨之已亲手沏好了茶,见顾九征与徐长宁并肩而来,两人虽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但只看他们的神态,也能猜得出大概。
徐滨之捻须微笑,抬起手示意二人:“坐吧。”
徐长宁有些不自在,可是更惊讶的是徐滨之对顾九征说话时的随意的态度,下意识看向顾九征,发现他也丝毫未觉得不妥,拱手施了一礼后便自在落座了。
徐长宁不动声色坐在一旁,为二人倒了茶。
顾九征对她笑笑,便与徐滨之讨论起安王今日所作所为,徐滨之也十分熟稔的与顾九征商议。徐长宁并未插言,只惊异地时而看看顾九征,时而又看看徐滨之。
他们二人表现出的模样,与平日里她看到的截然不同。徐滨之没有见到摄政王府二公子时的那般恭敬谨慎,顾九征也没见那般野蛮跋扈。
待到他们从安王府分析到摄政王府,又忧国忧民的谈论起南方洪灾,徐长宁才道:“南方水患又起了?”
“是,今日南方多个洲省都上了折子,暴雨已连下了半个多月,近些日朝堂中都为这些事儿忙碌,偏生摄政王的心思不全在这些民生问题上。”徐滨之摇头叹了口气。
顾九征道:“他眼里,最重要的永远都只有他自己。”
徐滨之垂眸沉思:“得想办法将安王之事速战速决,也好全力筹备赈灾事宜。”
徐长宁只沉默听着徐滨之与顾九征商议,待顾九征提出告辞时,徐长宁才问:“父亲,你们二人似乎很熟悉,经常如此议事。”
顾九征与徐滨之便一起看向了徐长宁,二人没有说话,都只笑了笑。
“好吧,我不多问了。”徐长宁一摊手,但心里却是无比开怀,知道父亲与顾九征暗中有联络,这更能证明先前他们不过是在演戏给外人看,这种默契,令人雀跃。
徐滨之就笑着问顾九征:“你今日来,只怕已经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了。回去后你打算如何交代?”
“凭我的性子,若是今日我不来,才是奇怪,”顾九征道,“他们都早知道我与宁姐儿走得近还做了这一番安排,便早是就能预料到我得知赐婚之事后的反应,我如今这般登门来,他们也不该惊讶才对。”
“好吧,你说的是。”徐滨之也不得不认同。
“如此,我便告辞了。”顾九征起身拱手。
徐滨之也站起身,笑道:“我送顾将军。”
“不必如此,您留步。”顾九征行了一礼,又对徐长宁笑笑,便出了书房的门。
一站在阳光下,顾九征立即变了个人似的,怒声斥道:“徐阁老还是三思吧,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徐滨之带着徐长宁送到门廊下,面色如常日一般稳重,气势也丝毫不弱:“顾二公子未免太自信一些,我女儿的婚事由我做主,便是一辈子不嫁人又如何?就不劳顾二公子多费心了。”
顾九征沉着脸,拂袖离去。
等在院子里的侯梓文、赵晨霜几个都被顾九征的冷脸吓住了,一个个噤若寒蝉。
孙吉祥一路小跑着将人送出去,奈何对方疾行速度太快,他追不上,只好回到徐滨之身边愁眉苦脸地问:“大人,眼下如何是好?您与顾二公子闹不愉快,顾二公子回去不知要怎么与摄政王编派咱们。”
徐滨之面无表情地道:“无妨,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为了他高兴,还能理儿都不讲了?”
徐长宁看得默默无言。
这些年多少人都被蒙在鼓里,就连她都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