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的态度其实不算好,说不上来失礼,偏偏能感觉她自然而然地瞧不起你。这也不算什么,小网红抓着包,也适当向温妤展示了她的顺从:“温小姐……那天,你说的那些。”
她原先只是半信半疑,陈凤宸那种花花公子,性格冷酷的家伙,怎么可能喜欢什么心底善良的女孩,真当这是电视剧吗?这种癖好实在老掉牙了,可温妤也不像是在耍她——温妤没有耍她的必要。
“你说……他,他真是这样吗?”
温妤看上去专心在吃前菜,这家餐厅算是本室法式菜的天花板,可惜现在两个用餐的人都没有心思。小网红一心想着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温妤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她可没有那么聪明,当然是说多错多,张钦望的保证给她一个良好的铺垫,小网红基本已经相信她的身份,这通常比说一堆废话管用。
“他就是这样的脾气,我也是看在你帮了我一点忙的份上,做不做是你的事情,没有必要来问我。”温妤一面用餐,一面看着手机,顺带听着她倾诉,“你要是做成功了,再来跟我说。”
看上去笃定极了,小网红被她这幅斩钉截铁的口吻震住,最后一丝动摇也消散得无影无踪。这是个机会,反正陈凤宸对自己也腻味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分手,死马当活马医。
她的脸颊微微涨红,“那,那谢谢温小姐了。”
“下周我们那边有个交友会,都是圈子里的人,我看您对这个感兴趣,要不……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自然说的都是和她一样在网络上赚取流量的“同事”,本市稍有名气的网红们会定期进行聚会,当然不是为了吃喝玩乐,包下酒店,彼此交换新的行业信息以及合作。
信息变化速度是很快的,而这恰恰又是他们不能失去的,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要符合潮流趋势,要自我更新,避免被淘汰。
温妤总算没顾着低头看手机,多了一丝重视,“什么聚会?”
“是本地的朋友一起来玩,大家都是做一个行业的,说不定以后还能帮帮忙。”小网红换了个简单的说法,生怕大小姐听着繁琐,“而且现在也有地区区别,比如H市的,之前网上火的那几个就经常合作,更有利于引流。我们是没签公司,mcn机构说起来吧……对我来说没有用处,体量大了不需要公司,体量小的话,也不可能分到资源,有老人带好一点。”
温妤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是外行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做,没有途径的话,知道也没有用,当然她也可以去求温锦笙帮帮忙,可这辈子,温妤都不可能向他低头的。
小网红有点不好意思,她跟温妤说了一堆话,看起来急于表现了,心里也暗自懊恼自己多余的行为。总之把温妤带过去,做个顺水人情。
“其实很简单的,毕竟您有资源,做什么都会很方便,要是找人的话,我可以帮忙。”她情愿做个中间人。
“那就先不用了,你的朋友应该很有意思吧?还没有见过他们线下的样子。”温妤看上去有了一点兴趣,不过不是对事业的。
她可不用操心这些,有的是人愿意给她处理,小网红自然愿意主动表态,避免被别人后来者居上。这是个好机会,说不定认识了温妤,然后再认识她身边的朋友,朋友当中有几个优秀男士,对她来说也是好的——仅仅是满足她自己心里的期待。
现实早就给她当头一棒,她跟着陈凤宸的时候完全说不上话,他也从来没有向别人介绍她的打算,一层无形的壁垒隔开了他们。即使陈凤宸的朋友都很有礼貌,都仪表堂堂,这种界限也不可能打破。陈凤宸的朋友们人均名牌大学,头脑发达,穿着习以为常的高定,嘴里说着几个月以来环球冒险的经历,还有流利的外语。
她自己呢,初中辍学,被人忽悠着去当模特,怀揣了一个明星梦。从小长得漂亮,也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可以靠这个吃饭,或者嫁给什么人,这是捷径。她没有读过什么书,找好工作是不可能的,何况完全无法学习……她脑子里只有钱,富起来,就可以远离那种极度可怕的贫穷生活。
她不是没有机会嫁给普世意义上的富有男人,但偏偏这种时候,她心里那种不合时宜的清高就出来了……她讨厌这样肥头大耳,长得跟蠢猪一样的男人。要是可以再往上爬一点……应该会更好?
“他们?他们没有什么意思啦,大家都很忙,而且皮肤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好,最近因为焦虑还有人脱发。”小网红不觉得这有什么意思,这只是工作,工作必然不能有趣,“他们肯定跟温小姐的朋友不一样,温小姐身边的人,什么样子呢?”
听她这么问,温妤脑子里划过那些令她反感的家伙,一个接一个,从家里排到外面,最讨厌的是虚伪的温锦笙,然后是李东玉,还有她的父母,外面的那些人,她恨唐双的那群男人,那群疯狗。
克制着捏皱桌布的冲动,温妤朝她露出得体的笑容,语气轻松得真像在介绍自己喜爱的朋友们:“他们?他们都还不错,很有事业心,很风趣幽默,平时也很聊得来。有一个就像大哥一样照顾大家,非常可靠。”
当然,从来没有“照顾”温妤。
小网红似乎露出一点懊恼,“我身边那些男人……都很不尊重人。”
温妤笑一笑:“可能他们没有把你当做朋友吧。”
只有站在一样的地位上,在心理上放到一个水平,才会给予尊重。必须让他们打心眼里认可你,认可你的家世你的能力,总之一切能够计算的因素,才能得到尊重。
“平时陈……他不太跟我说话,除了那些话,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小网红本能地朝着温妤示弱,这样更能得到她的怜悯,“感觉把我当做局外人,甚至是宠物。”
当然是这样,温妤没有揭穿她的意思,“就算是交换,也得建立在同样的基础上。”
否则就变成了强势一方的剥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