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渡轻柔地咬住席真的后颈,给他一个甜美的标记。
一个礼拜后。
席真瘫软在满是大海味道的被子里,仿佛被某种海底生物整个圈养在怀中。
一遍又一遍地被标记,明明应该觉得恶心,omega的本能却促使他战栗,然后倍感幸福。
他茫然地仰望天花板。他真的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祁渡那个禽兽不知道哪里会错了意,居然觉得他这几天的异常是因为alpha陪伴的时间太少,直接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连续七天的形影不离,整个房间像是被平移到了夏威夷,海洋的气息无处不在,仅仅是浸泡在这样的信息素海洋中,席真都感到酥麻无力。
每次被拥抱,被咬住后颈,更是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最后还是卫寰宇的一通电话救了他。
卫寰宇说:你们来不来参加婚礼了?
来。说这话时祁渡正将席真抱在腿上,温柔地舔.舐他脖颈上的伤痕。
数十上百次的临时标记,令他的腺体都红肿了。
alpha的口水对自己的omega来说是最好的疗药,可以帮助omega尽早恢复。
可席真并不领情。
难道禽兽以为这样他就会忘了这些伤痕的始作俑者吗?
而且每次疗伤,最后都会变成增加更深的伤口。
犬齿刺穿腺体的感觉,他真的非常讨厌。
席真捏了捏拳头,趁祁渡接起电话,松软无力的手臂猛地一挥。
啪。手没力气握紧,碰到祁渡时已经变成了软绵绵的巴掌。
但还是响起一声清脆的拍击。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然后迅速道: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祁渡放下手机,没有在意脸上的巴掌印,而是捉起席真的手仔细看了看:手有没有打疼?
席真,滚。
这种把他当娇花的态度,也让他烦透了。
祁渡笑了一声,声音微哑:今天裴凉和宋燃婚礼,我们一起去。
席真迟钝的脑子反应了好一会儿:谁和谁?
别告诉他是他想的那个裴凉和宋燃。
他的初中同学。
天生不对付的死对头。
这都忘了?祁渡无奈地摇头笑,他们还是你初中同学呢,后来你们一起上的三中,裴凉还跟我们一个班。
真是那俩?
死对头怎么会在一起?ao信息素的吸引?
席真直接问:他们也是ao配对?
这个也字莫名令人开心,祁渡点了点头,说:是。
席真心里难受,又问:谁是o?
要知道,他们仨可是洛初三巨头。进高中前的那个暑假,三个人最后一次见面,还约过一次架。
一年之后,站稳脚跟,就来这里一决胜负。
赢的人是三中最强。
谁怂谁是狗。
这样的他们,居然会有两个人分化成omega。
草,拳头硬了,想打一架发泄一下。
祁渡拥着席真,感受到他在发抖,放出更多信息素安抚他,等他平静下来,才温声道:他们的事我也是听说,不知道真假。说是高一暑假两人相约决战一号楼天台,结果附近正好有个在分化的omega,两人被omega的信息素带得也分化了,裴凉是a,宋燃是o。
好在裴凉自制力不错,硬生生忍住标记的冲动,把宋燃背去了医务室。因为憋得太狠,裴凉身体还差点出毛病。
席真神思恍惚。
祁渡:怎么了?
席真已经完全听不见祁渡的声音。他满脑子在想,一号楼天台,不就是他们仨约架的地方吗?
所以
附近正在分化的omega,不会是在说他吧
一直到婚礼现场,席真都没回神。
祁渡牵着他坐下,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校草来了啊?
席真无意识地抬头。
那人笑:真哥,看你魂不守舍的,一喊你老公你就精神了。
公你个头。
席真转头:你是校草?
他表情太不可思议,祁渡顿了顿,点点头:同学们闹着玩的。
虽说就办过那么一届,好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旁边有人感叹,像咱们那届帅哥云集也真是罕见,珠玉在前,之后再选什么校草都少点意思。
席真看向说话人,觉得有点眼熟。
五官端正的ba青年呆了呆:不是吧,真哥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祁渡不动声色地用信息素罩住席真,端起酒杯敬青年:顾超,好久不见。
他不希望有外人知道席真记忆混乱。
席真眨了眨眼,又问:顾超是谁?
青年有点难受,高一时候我是你前桌啊,经常问你借橡皮那个。
席真:他才刚上一天高中,还没有人问他借橡皮。
同学们一看席真还真不记得顾超了,纷纷凑上来问记不记得自己。
结果席真一个都不记得。
毕竟他只是个刚上高中的新生。
同学们假模假样哭一场,完了还挺感慨。
听说校霸结婚后就成了人.妻,我之前还不信。
这就是传说中的眼里只能看到彼此吗?
我要是有个校草做老公,肯定也记不得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啊。
祁渡绝世好a,不管是求婚还是婚礼都超用心。
可惜他俩婚礼在国外办的,没机会一睹盛况。
席真心中千回百转,最后只有一个问题,谁选的校草,我没祁渡帅吗?
众人: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越活越过去了?只有十几岁的小孩会在乎这种虚名吧。
顾超安慰席真:你就比祁哥少一票。
席真若有所思地打量他:是不是你没投我?
顾超:
投了吗?
顾超不知道席真为什么这么执着,心虚地撒了个谎:我投你了啊,咱俩前后桌嘛。
席真哦了一声,没有相信。他看出顾超在心虚了。
可能是因为校草老公这四个字太刺耳,他心里很不服气。
顾超开始后悔接过校草这个话题。
好在老同学见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大家很快聊起别的,席真也没再追问下去。
顾超松了口气。
饭吃到一半,新人敬酒,裴凉宋燃穿着情侣西装,联袂而至。
两人眼里都是掩不住的幸福笑意,同框都自带粉红特效。
席真低低地艹了一声,真他妈受不了。
裴哥燃哥,早生贵子啊。顾超笑嘻嘻地道,看咱们祁哥真哥多给力,三年抱俩。诶真哥,听说三胎快开放了,你们还生吗?
妈的,又是你。
席真暗自下定决心,要是能回到过去,一定不借这姓顾的橡皮。
祁渡注意到席真眉眼里压不住的烦躁,对生孩子这个话题异常敏感,几乎可以肯定他是产后抑郁。
他担忧地皱起了眉,对顾超道:裴凉宋燃有自己的安排,不用我们操心。
顾超嗯一声:说的是啊。
也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真哥,这脸色怪吓人的。
他不敢乱说话了。
席真无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忍不住问宋燃:你会生孩子吗?
分化成o,生孩子,这种事情真的能接受吗?
宋燃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眼裴凉,耳朵有些红:顺其自然吧。他轻咳了一声。
席真被他娇羞得全身起鸡皮疙瘩,等这两人去了下一桌,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我陪你。祁渡片刻都不敢离开席真。
在席真的强烈反对下,祁渡总算没有跟进隔间。
锁上门,独处封闭空间内,席真对着隔间门怔怔地发呆。宋燃坦然接受了分化,还和曾经的死对头甜甜蜜蜜。
那他呢?
他耳边响起祁远丛和祁远钊喊爸爸的声音,心软了一瞬。
要接受吗?儿子、老公、家庭主o
alpha的信息素顺着门缝飘进隔间,黏黏腻腻地缠上他的脚踝。
后颈一下子热起来,本能催促他开门扑进alpha的怀里。
凉风拂过发烫的脸颊,他打了个哆嗦,恢复了少许清醒,低头看了眼仍然平坦的小腹,一想到其中正在孕育生命,突然不寒而栗。
他不禁转头,看向半开的窗户,仰望广阔的蓝天与白云。
鸟儿在天边自由飞翔。
树木在风中随性摇摆。
蚂蚁爬上窗台,越过滑轨,奔向野外。
席真的神情一点点坚定。
不能再这样下去。仅仅一个礼拜,他就已经快被alpha的信息素改造,臣服于omega的本能。
他必须立刻离开,逃离温水煮青蛙。
一念至此,席真用力推开窗户,撑着窗台跳了出去。
他没有看到,在他跳出去的下一秒,隔间门被一只手死死按住,半分钟后,伴随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门锁崩断,门被强行拉开。
隔间里,人去楼空。
毫无缘由地,老婆就跑了。
洗手间灯光惨白,alpha脚边厚重阴影拉长变形。静默片刻,祁渡面无表情地看向席真逃走的方向。
omega的信息素留下一串指引方向的标记,清晰得像是猫在雪地上留下的梅花印。
祁渡却暂时没有任何动作。
再温柔体贴的alpha,骨子里都是疯狂混乱的。
这种疯狂与他们对omega的爱成正比,爱得越深,越疯狂。
没有alpha可以接受这样的逃离。不想去问原因,只想把omega抓回家,死死按进怀里,两个人重新融为一体。
祁渡立在原地,用最后一丝理智按捺住人类皮囊下暴涨的邪恶。不能现在去追,会伤到他。
然而耳边仿佛听到恶魔低语,去,快去,用金银打造锁链,用美玉建造牢笼,让他再也无法背叛。
不,不能那样做。
克制,再克制。越克制,越要爆发。哗啦啦的水声在虚空响起,看似没有攻击性的温驯大海开始涨潮,空气变得湿润咸腥,某种巨大的海底生物拖着数不清的触手,缓缓爬上海岸,露出狰狞的面容。
第5章
席真站在大街上,有些无所适从。脑子一热地逃跑了,回过神才想起没拿身份证,也没钱。
难道要去露宿天桥吗?
再没常识也该知道,omega流落街头是多么可怕的事。
他打了个寒战,低头看了看掌心,用力攥紧拳头。
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将手插.进兜里,溜溜达达地探索这个世界。很快发现,十几年过去,科技进步,解锁了虹膜、指纹、人脸等等生物学支付手段。
他试着走进一家便利店,拿了个面包刷了下脸。
滴,支付宝收款,十三元。
可以啊。
他拎着面包继续溜达,看到一台atm机,走过去又刷了个脸,查了下账户余额。
个,十,百,千,万,十万
席真数了半天才数清,足有上千万。
高中生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一下子惊呆了。
长大后的他这么会搞钱?
他眨了眨眼,无意识地一抬头,看到头顶的监控摄像头,喜悦一扫而空。
被拍到了。要是祁渡报警,很快就能找到他。
席真急忙取了些钱,匆匆离开,接下来一路都尽量避开监控。
他不知道,对他的alpha来说,他这些曲折的路线就像惊慌失措的兔子在雪地上奔跑,假动作再多,在捕猎者眼中依然一览无余。
费了很大的劲,席真才找到一户愿意租给独身omega的房子。
主人是个六七十岁的阿婆,象征性地收了他五六百块,让他在次卧住下。
这点钱也就能住两天小宾馆,阿婆却当是月租了。
老人家主要还是怕他一个omega在外面乱跑,被别人欺负。
没有生活经验、对通货膨胀毫无概念的高中生,还以为是自己给的太多,人家无法拒绝。
简单洗漱了一下,他倒在床上,疲倦地睡了过去。
现在的他体力太差,躁动的信息素得不到alpha的安抚,更带来一种心理上的惫懒。
席真睡得很沉,第二天是被饭菜味香醒的。
阿婆招呼他一起吃中饭,他本想拒绝,看到老人期待的眼神,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老人只是想要陪伴。
他坐下,陪着阿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边吃边想,也不知道老爸怎么样了。
之所以跑出来租房,而不是去找老爸,是怕老爸一看到他,就把他送回祁渡身边。
看到阿婆寂寞的样子,他想,果然还是得看一眼老爸。吃完饭,他跟阿婆说了一声,准备出门,回家看看。
也不知道老爸有没有搬家。
他刚起身,耳边就响起敲门声,一下接着一下,频率非常稳定。
笃笃笃笃
机械的节奏令他后颈感到一阵恶寒。
他扭头望去,只见紧锁的门把手在一股非人的力量作用下缓缓地转动了小半圈,将门锁挤得吱呀作响。然后那把手就停在那里,门外的人终于还是没有直接推门而入。
浓稠的信息素却还是迫不及待地沿着门缝钻进餐厅,精准地找到omega的所在,从脚踝钻进裤管,开始四处游走。
席真全身汗毛直竖,肌肤泛起鸡皮疙瘩。理智叫嚷着快跑,腺体却熟练地发热,然后蔓延到脸,躯体,和手脚。
他腿一软,跌回椅子上。
阿婆起身开门,席真眼睁睁看着她收下alpha赔偿的门锁修理费,慢吞吞地踱步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