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下城,天子临时行营。
“陛下!陛下!您感觉如何?”
“太好了!陛下终于醒过来了!”
“陛下,陛下?”
……
眼见着刘彻缓缓睁开双目、悠悠醒转,殿内的一众文臣武将瞬间大喜过望。
但这种喜悦的背后,却也有着难以掩饰的忧愁之色。
刘彻缓缓的眨了眨眼睛,神智逐渐恢复清晰,其后却是猛地一把掀起锦被,双腿搭在床沿上坐立了起来。
“周亚夫对朕,忠心耿耿!他,如何会反?!”
刘彻森冷的眸子直直的瞪视着众人,想要求得一个能够让他信服的答案。
然而,让他无比失望的是,面对他的疑问,场中十几人竟是没有一人能够做出解释……
一阵诡异的沉寂之后,程不识却是忽然出声道:
“如今细细回想起来,那萦巢物资的诡异消息怕是也同风无极脱不了干系。
毕竟,风无极明显是在将吾等往陷阱中引,他若是未曾有提前的布置,若是未曾拿下物资,那也不会拖到天亮才现身。
萦巢密仓之中的物资何其浩瀚?那般众多物资,别说是一个人了,即便是十万人也休想在半个时辰之内搬运出三里之外。
可风无极非同等闲!
风无极乃异人出身,倘若他有着何种诡异的能力,那此事也不是说不过去。
仔细想想,从风无极莆一出现在这片天地,其事迹便无不充斥着传奇的色彩,其人无不透露着诡异的意味。
既然他能够无声无息的凭一己之力将整个萦巢密仓的物资搬运一空,那兴许他便也有着何种诡异方法能够控制周将军!”
闻得程不识之言,田千秋却是猛然冷笑一声道:
“程将军!汝此言怕是有些不妥了吧!
大将军周亚夫的家室皆是在那常安城中,风无极若是想要拿周将军的家人威逼周将军,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控制心神之类的,呵!且说这世间不可能会有此般邪恶强大之法,即便是有,那周将军可也是顶级六品的武将!
其实力和心神何等强大,又岂是能够随随便便被人控制的?
照本官看来,那周亚夫就是生怕西征大败、损兵折将无数,归来之后陛下会找他算账;
故此,他惊惧之下方才会背叛陛下、背叛王朝,投了那风无极!
陛下!依下官之见,该传令让人将周亚夫的一干家室宗亲尽数抓起来,并责令周亚夫交出大军的掌控权、自缚请罪!
周亚夫不是一向孝道耿耿吗?相信此举应有很大机会能够挽救局势!
当然,周亚夫率军叛国,此罪是万万不可免的。
但陛下可以不杀周亚夫之亲族为饵,只诛其一人便可!”
场中之人闻言却是不由得各自错身挪步,分成了两个阵营。
一方皆是武将,这些人尽数站到了程不识的身后,明显以程不识马首是瞻;
而另一方则多是文官,这些人集中在田千秋的身后,明显是支持田千秋。
至于丞相窦婴,此刻则是孤零零的站在最中央的最前方。
这倒不是说文官武将两个人群都对窦婴不怎么待见,而是因为窦婴是以武将身份晋升到了如今的文官行列;
而且窦婴一向喜欢和稀泥,两头都不得罪,这才有了这样的一个场面
在一众文官看来,程不识跟周亚夫同属武将行列,而且私交甚为不错,程不识如此言语多有替周亚夫开脱的意思;
而在一众武将开来,田千秋得到言语则分明是在打击报复,因为田千秋本身就跟周亚夫关系不睦,同时王朝文官与武将之间又是有着多番龌龊,是以在众人的眼中,田千秋此行此言实在是阴险小人的做派。
刘彻眼见此景,一张脸瞬间更是阴沉,眼中更是闪过一抹戾气。
这些个混账东西,王朝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悬崖边了,他们竟然还想着内斗,当着是一群可恶可悲的猪猡!
“窦婴!汝的意思呢?”
正低着头好似沉思的窦婴闻得刘彻的喝问,不由得身子一抖,急忙抬起头来轻咳一声开口道:
“陛下,程将军和田大人所言俱是有理,但具体是何种缘由,目前还难以判定。
但不论周亚夫究竟是因何而背叛王朝,其亲属终归是在吾等手中,陛下可先着人将周亚夫之亲族控制起来,并差人向那周亚夫传书,且先看看周亚夫会是如何一个反应吧。
若是能逼得周亚夫束手就擒、夺回大军的控制权固然是好,若是周亚夫冥顽不灵,那再杀掉周亚夫的亲族却也不迟。”
刘彻恨恨的一拍床榻,眼底深处有着难言的屈辱之色。
想他一代帝王,如今竟是落得个国将破、身将亡的下场,而且都是拜一个他曾很是瞧不起的异人所赐,他又如何能够不感到屈辱和愤恨?
“那便如此定了。
只是,吾等如今又该何去何从?
即便周亚夫选择了束手就擒,可匈奴的三百万铁骑正在赶来的途中,而前方又有燕军虎视眈眈,吾等此地大军又该如何自处?
此外,倘若那周亚夫不肯屈服,执意踏上黑路,那整个王朝将再无希望!
到那时,吾等又该如何?”
刘彻的嗓音沙哑,苦涩的味道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可面对这个疑问,却是任何人再也难以给出答案,即便只是安慰人心的答案或者建议……
此时,殿外忽然大步行来一个禁卫队长,那队长透过大开着的殿门朝里瞥了一眼,似是被里面肃然的气氛吓住不敢进入;
踌躇两息后,那队长忽的转头朝着门外侍立的一个内侍附耳低语了几声。
那内侍听完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上更是泛起一丝难色来。
犹豫一会儿后,那内侍还是咬咬牙轻声跨入了殿内。
“陛下,行营外有自称是新朝使者的人求见,您看?”
刘彻正自心情阴郁低沉的不行,此时听到那个曾经根本未曾被自己放在眼里的小王朝派人前来,当即便很是不耐烦的挥挥手喝道:
“赶走!朕何来的心力同他们浪费时间!”
“这,是!”
那内侍有些无奈,躬身领命准备退出去时,窦婴却是忽的眸子一转抬手喝道:
“慢着,陛下,眼前王朝情势危急,或许见一见这新朝的来人也并非就是一件坏事。
毕竟,这新朝近段时期可是闹腾的风风火火,其已然侵吞了赤眉军和绿林军,势力之强已然不可小觑。
同他们一会,说不定会有预料之外的收获呢?”
刘彻眉头微皱,窦婴所言倒也不无道理,眼下他元汉王朝处处险境,说不得倒也可以想办法借用一下这新朝的力量……
一念及此,刘彻遂转向那内侍开口道:
“那便请新朝之使前往澜山殿侧殿静候,等待召见!”
“是!”
……
澜山殿。
“鄙人新朝使者汪明瀚,见过武帝!”
殿内三十余文官武将分列两侧,三道人影踏入殿内来,而后为首之人朝着刘彻抱拳行礼,旁侧两人虽不曾出身,但亦是躬身抱拳。
“大胆!见吾天子竟敢不跪?!来人!拖下去斩了!”
程不识微微侧头看去,可当看出三人的身份以及行礼的方式后,却是瞬间大怒,一对大眼怒瞪着,大有要将三人给“瞪死”的架势……
殿外瞬间冲进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禁卫士卒,那旁侧两人顿时吓了一跳,不过中间为首那人却只是面色微变,倒不曾骇然失色。
“武帝陛下!吾等此次代表新朝而来,可全都是为了陛下当前之险境而着想啊!”
刘彻双眼微眯,却是不曾有丝毫回应,亦不曾喝退冲进来的禁卫。
这三人当中竟有两人是异人,这无疑让得刘彻很是愤怒。
他今日这一切可全都是拜风无极这个异人所赐!
而今,竟然又有异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如何能够不怒?
经过风无极的影响,此时刘彻以及殿内的文官武将皆是对异人恨到了骨子里,又哪里还能够摆出好脸色来?
至于那开口异人言语之中的意思,刘彻自也是听得出来。
其一是在强调自己的身份,二则是在说明对自己有利的来意,其实变相的就是在威胁自己!
可他刘彻是什么人?难不成他们都以为自己被风无极戏耍了一通之后,便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欺辱的了吗?
再则,谈判重在气势,更重在开头之较量,倘若自己此时选择让禁卫退下,那便是屈服,算是自己输了气势,输了开头,那对后边的谈判将会很不利。
是以,刘彻宁愿将新朝给得罪,也绝不会放低姿态!
眼见着刘彻始终冷着脸无动于衷,而自己三人又被控制起来朝殿外拖去,那为首之人终于急了。
“武帝陛下!在下知错!恳请武帝陛下给吾等一个机会!”
禁卫抓缚的力度很大,似是铁钳一般,一时间难以挣脱的开来,那自称汪明瀚的玩家无奈之下只得强忍着双臂被撕扯的剧痛跪倒了下去;
而其余两人见得此景,亦是赶忙冷汗连连的忍痛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