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眼下的这个魔是直接就了账了。
连带着身子和本源全都被捕神碾的半点不留,此时底下看着的郝功名一行人牵牵扯扯的半天才缓过了劲,瞅着这天上大日消没了,雄鸡法相也淡去了。
捕神的身形从天上一个趔趄就掉了下来,这次他是真真的没了后劲。毒哑了的嗓子一阵咳嗽,直要把肺一同咳出来不可。
之前捕神动手的动静可以说是浩大的不行了,在泉州里边的人个个都能看清了那一轮大日和那个夺目的雄鸡法相。之前的破空声也是大的不行,直把普通的老百姓吓得打哆嗦。
“老天息怒!”
“我没干亏心事啊!老天爷饶了我吧!”
这些就是对武林没什么了解的寻常人家最常说的话。若是寻常时候,江湖人听见这种话,保不齐得调侃几句,说笑一二。可是这群江湖人先是听到了捕神的诗号,又是远远地看着了动静,寻常些的武人此时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现在捕神动手的光影声响全都消失了,这群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胜谁负,一个个的面色紧张,不堪些的两股战战,汗如雨下。
好家伙,捕神可是六扇门的牌面之一,这天底下的武人就没几个不知道他名号的,此时显然战斗终了,若是捕神赢了还好,要是输了、那就一切白给了。这城里的可没一个能挡住捕神这级别的高手。
在这一群人患得患失的时候,一个公子哥面上全是戏谑,就站在客栈里的窗户边上一脸不屑。
说是个公子哥,可这公子哥不算年轻,瞧着怎么也得三十出头的年岁。身穿这书生大褂,发间带着纶巾。虽然不是朗目如星,也是明闪闪的眸子满满的精神。
眉毛平且直,就是太短了些,只有那寻常人眉毛的三分之二长短,看着有些滑稽。再瞅瞅鼻子嘴的没什么特色,非要说就是嘴唇薄的很,紧抿着有些刻薄的感觉。
颧骨高且大,把一张脸挤得没地方安放一样,整个五官缩成一团,长的太小家子气了些。
看这人张口就来“天边打一架,胜败都在夸。要是进城来,非把他安排!”
说着这是什么玩意?说是打油诗的话都够不着班,这也太难听了些。
说这玩意还不如那个“大明湖,明湖大。明湖里边有荷花,荷花上边有蛤蟆。一戳一蹦达。”的歪诗来的有意味。
再看这人,说话间满面自傲,还以为他做了什么流传天下的大作一样,倨傲的很。站在窗边朝着里边挥手,就说了:“嗨嗨!我刚写的诗记下来了没有?回头投去书社里羞羞那些夫子去!”
就这玩意哪去羞人家夫子?那夫子要是这货的老师,还真得羞臊的不行,这教出来的什么玩意啊!
窗口看不见屋里边的情况,但隐约的还能听见有人答应着:“先生,已近记下了。您这诗一定能流传人间!”
嚯,还真有捧臭脚的,说这话也不亏心!?
底下的江湖人有点文化的都不敢接这话茬子,毕竟也没几个不认识这位的。
附庸随雅李三四,就是上边这位。文采不是一般的差,功夫也不是一般的高。地榜七十三的便是他了,虽然地榜只有七十二个席位,但这货自称是地榜之下最强的人。这大话传开了也就被称为地榜第七十三了。
倒不是其他地境的高手不在乎名声,而是打赢了他又没好处,地榜第七十三!榜外边第一有什么用,也没人认啊。与其挑战这么个玩意,还不如去找正儿八经的地榜榜尾去呢,那赢了才是名利双收,大商会大老板才会送钱过来请这人代言挂名什么的。
干翻了这位,那可是什么也拿不到,还费老鼻子劲。
街对面的客栈上头,也有不客气的。
“李三四,你这吹嘘什么呢,写的什么玩意!还在这跳的不行。”说话的人一张口就是一股子醉意,直接叫破了李三四的名字。
这李三四听了这话,当时就急了眼了。
“哪个藏头漏尾巴的东西,这么说我的惊世大作!?”嘿,炸毛了!看这架势就打算飞身过去讨个说法了。
“嗝!!!”好家伙,这一个酒嗝打的真长,足足有七八息的时间,酒臭味都快传到楼底下去了。
这一个酒嗝是让李三四认出了这对面的人。
破落秀才饮三缸!
说起这个饮三缸故事就有点长了,咱尽量长话短说。
饮三缸出生在个举人的家里,本来也不叫饮三缸,他叫崔成才。是家里边的次子,有个哥哥叫崔成功。这一家子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可这饮三缸打出生开始,就不爱读书!读书人家里出了不读书的那哪能行?就为这挨打一直挨到了八岁,才好容易把启蒙的几部书读完了。
就是他八岁那年,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给这熊孩子喂了酒,这一下子惹了祸。打这以后这家伙每天都得喝酒,不喝的醉醺醺的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也许是因为喝醉了的缘故,才情一路飞涨。就这么一直醉着就醉到了十八岁那年,和他哥哥一同考上了秀才。
就在来年专门给他们兄弟举行的特招考试、考举人的时候,醉熏熏的赶了山路,跌到了山崖底下去了。
大家都知道,武林里边的山崖是摔不死人的,摔下去的还大多能见着什么神功秘籍,灵果前辈之类的。饮三缸掉下去的地方这几样都齐全了。
但他没去考试,可不算小事,足足寻了他半年光景。考官为这也一直没走,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饮三缸机缘巧合得了一身的好功夫,再出来在江湖上露面就已经是那届人榜的俊才了。
可惜因为缺了考,半年寻找没有白费,终于是找着他了。
可他半年没喝酒,一出来就在酒楼里边喝了个酩酊大醉,他身上又没个钱财。等人报了官,得了消息的一伙人带着考官寻到他的时候,他正正在路边醉死过去呢,考官一怒之下直接取消了他再往上的考试资格,这辈子就只能是个秀才了。寻常考试当然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可这是专门为他兄弟两举行的考试,还搭上了他父亲不老少的人情。
落得这么个结果,也是没啥好说的了。他哥哥倒是运气好,直接就考上举人了,要不是这个好消息让他爹算是开心了些,才没让他被他爹打断了腿。
不过也是为此他被直接逐出了家门。
打那时候起,他就自称饮三缸了。故事一传开也就得了个破落秀才的诨号。
即便是破落秀才,文采上再怎么也比那位附庸随雅要强的多。功夫上也是伯仲之间,李三四想要靠武力报复也得掂量下划算不划算,毕竟他这个地榜七十三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况且此时的城里这般严格管控着,这一动手非得被六扇门和兵士一同镇压了去!
说回城外捕神那头。
捕神终于得胜,将魔泯灭了神魂,此时旧伤复发,咳嗽的可谓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此时捕神一边掉落着一边咳嗽,虽然就是让他这么跌在地上也摔不死,但是郝功名等人也不可能就这么让捕神硬生生的来上这么一下,可不就是三步并做两步赶上去接住了捕神大人。
这一接也是倒了霉了。
捕神杀了魔,但是魔鼓动本源的一击也没让捕神好受到哪去。此时的捕神原来是新伤带着旧患,全身都使不上来力气。况且捕神的身子骨可算不上硬朗,虽然只有五十来岁,却和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一般。
郝功名这一接就接出了事情,身子往上一跳,两手一伸就把捕神大人给接了下来。但这一跳一伸手,力道用大了。之前魔音灌耳对郝功名也是造成些影响的,这影响就回报到了捕神的身上。
“卡擦擦”的几声,捕神的腰背骨头,生生的给郝功名掰直了。
前面说了,捕神挨了郑天鼓的锤子断了腰背,贸然治理怕是有高位截瘫的风险。这一家伙生生的掰直可是差玄没去了捕神的半条命。
可是捕神多硬气,这种伤势就一声没啃!连忙从腰牌上抹了下手,掏出来了一个小瓶。也不把药丸倒到手里,直接对这嘴就是灌!
“吨吨吨”的往里头灌,这吨吨吨的声音倒不是我瞎说,别问我药丸子怎么还能“吨吨吨”了,我给您细说。
这瓶子里头的药丸是药检那边专门给捕神制成的药,拿着天元净水混着雪莲等等的名贵药材制成的。最神奇的就是一旦入口,一粒药丸就会变成大概一碗盖的药水。捕神这一口少说吞下了十七八颗药丸,化成水了那就得将近一升。所以才是“吨吨吨”的动静。
这药一入口,捕神终于是缓过了劲,从郝功名的怀里一翻身落在了地上。旁的半句没说,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回城。
郝功名憋着一肚子问题想问,但捕神半点想说的意思都没有。
“捕神大人......”
郝功名还是问出声了。
捕神看了郝功名一眼,像是有些不满。
“说。”捕神的声音还是那个破锣嗓子,难听的很。只是这个字说得中气十足,像是打通了气脉一样。
“您的腰背好了?”郝功名这问题问的有些低声下气的,没辙他就这么个人。对待上官不管自个有错没错先平白弱了几分,他认为自个这样容易升官一点。其实他要是能做到不卑不亢的话,早就升上去了,就因为这弱气总让上边的人对他不放心。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把捕神给问住了。
“嗯?嗯!?我腰直了?”
这一副小老头样子的捕神此时真就像个买完菜回家发现白捡着五斤牛肉的小老头一般,俩眼睛瞪得溜圆,满是褶子的脸都平整了几分。
合着是现在才发现自个弯了几十年的腰,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