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两家的仇恨太过深刻,想到老对手倒霉时的糗样,金贝尔伯爵当即捧着肚子大肆嘲笑,过了好一会,才勉强止住。
这看得门萨一脸无语:“你可是伯爵,倒是矜持一点啊!”
金贝尔伯爵耸了耸肩,他畅饮了一大杯黑葡萄酒,微微的苦涩在嘴巴里荡漾开来,回味起来别有一番风情,让人心情大为舒爽。
听了门萨的挖苦,金贝尔伯爵嗤笑一声,指了指身上衣服:“小子,给我记住,所谓的贵族风度,只不过是一套看起来富贵奢华的衣服罢了!如果喜欢,那就穿起来,人模狗样地活着,如果不喜欢,那就换一套休闲款,照样可以驱寒保暖。”
门萨羞愧得低了低头,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性情,还是缺心眼,居然自挖墙脚,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出贵族的短处。
虽然对这些话,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少年打心底非常赞同,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屁股决定思想,他现在可是贵族一份子,自然要竭力维护这个阶级的合法性。
“伯爵大人,您还是少喝点酒比较好!”门萨劝了一句,然后大力按住他的手,极其严肃地说道:“不如您先告诉我,当日在纹章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嘿嘿!”金贝尔伯爵一乐,满口都是酒气:“你倒是个明白人!那好,我就跟你说说里面的规矩,免得以后被哪个老东西给阴了!”
金贝尔伯爵涉足贵族圈二十余年,也在官场上打拼了二十余年,虽然背后有黄金圣骑士撑腰,但私底下不知道被阴了多少次,很多时候遭了暗算后,还要扭头感谢自己的仇家。
一来二去,金贝尔伯爵慢慢熟悉了其中的门路,逐渐变得阴险狡诈,富有智慧,指教门萨这么个小菜鸟,真是绰绰有余。
他说道:“别看纹章院里有那么多把椅子,但真正能说上话的也就那么几个,而金贝尔家族恰好是其中之一。你这件事,本来由我们金贝尔家族出面,联络在纹章院里的老朋友,一同造势,总能弄到些好处,顺便也帮那几个没死的小鬼挣到功勋,于是就得了一个十等金鹿奖章,三个九等银狼奖章,而殉难者的奖励加倍,又多添了六个八等火狮奖章。”
顿了顿,金贝尔伯爵抓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水,非常惬意地往背后一躺,斜眼看着虚心听讲的门萨:“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门萨也是学过政治学的,自然不难发现这些动作背后的深意:“那些寒酸的奖励不算,每一笔功勋都会被书记官记录在案,当做提升爵位的筹码。按照规矩,一个火狮奖章相当于一个勋爵头衔,我说的可对?”
“孺子可教也!”金贝尔伯爵一阵摇头晃脑,忽地一拍桌子,有些叹气:“那些殉难的小鬼也不容易,为我们家族奋战一生,死后能给他们捞个勋爵头衔,也算给他们家一个交代。”
门萨颔首,这年头什么东西都不稀罕,只有贵族头衔最稀罕。
有了贵族头衔,后代子孙才有资格进行正规的骑士训练,并借此能够得到大贵族的赏识,算是半只脚踏入上流社会,这是本质的改变,从泥腿子一举晋升为地主阶级。
休看只是一个没有贵族纹章的末等爵位,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可能就是一辈子的梦想,谁不想功成名就,造福子孙呢?
门萨发现,站在金贝尔伯爵背后的一众骑士扈从听到这里,那些疲倦的眼睛里纷纷有了光,那是名为希望和梦想的光,同时对那个死胖子态度更加恭敬,恨不得跪舔。
“有一个贵族头衔,对任何人来说,都意味着减免二十年辛苦劳累!”门萨心中感叹,忽然发现这东西比任何超凡血统都要好用,一时惆怅不已。
这时,金贝尔伯爵继续说道:“原本是这个样子的,六个火狮子,一个金鹿,三个银狼,大家都没有意见。但就在理事长拿起金锤,即将敲落之际,瓦特三这个机灵鬼忽然站了出来,他当时慢悠悠地对德弗兰家族的那帮娘娘腔说了一句:金贝尔伯爵怎么说也是苍白王国的大贵族,你们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哈哈哈哈!”
说到后来,金贝尔伯爵彻底忍不住,爆发一阵爽朗的大笑,痛快极了。
门萨也没憋住,跟着笑出声,金贝尔家族虽然名义上是德弗兰家族的家臣,但两者早已势同水火,那位苍白王恐怕恨不得金贝尔伯爵去死,又哪里会待见那些救了金贝尔伯爵一命的人呢?
然而个人情感归个人情感,规矩是规矩。
在没有正式闹翻前,金贝尔伯爵不仅是卡拉比帝国登记在案的一等伯爵,还是苍白王国内部得到承认的一等侯爵,身份合理合法。
这般扶助江山社稷,维护世界和平的肱股之臣被救出生天,身为顶头上司的的卡拉比帝国都要有所表示,苍白王国自然也不例外。
原本,德弗兰家族还想赖掉这一档子事,毕竟他们和金贝尔家族距离完全闹翻只差临门一脚了,自然不肯为对手出钱出力,奈何被瓦特三当场戳穿,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既然他们肯认,那么憋了半天坏主意的金贝尔家族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据说赶到现场的高文一条条列数自己这些年造下的丰功伟绩:像什么率领十万大军驱逐兽人大部落,诛杀危害苍白王国安宁的超阶魔兽九头龙蜥,跟盘踞在红色山谷的精灵剑神狠狠干了一架,总而言之,我为王国流过血,流过泪,现在我唯一的儿子蒙受如此大恩,你一定要有所表示表示。
反正就是一顿扯皮,互相比谁脸皮厚,争执了半天,说得两边嘴巴都快干成大沙漠了,最后看不过眼的富兰克林三世直接拍板:“亏你们还是贵族,为了这么点事吵个半天,浪费我泡小妞的时间。听我的,由苍白王国授予门萨-温格尔二等子爵头衔,其他不入流的角色一个人一个勋爵头衔,死难者册封荣誉男爵,下赐勋爵领,就这么决定了!哼”
门萨听到这,对这位率性而为的皇帝陛下悠然神往:“还真是有权任性啊!不过我喜欢,一觉起来就成了子爵,非常开心!”
“你开心太早了!”金贝尔伯爵给门萨狠狠倒了一缸凉水:“这个子爵空有其表,人家吃了暗亏,可不愿意分割一厘米土地给你!”
“唉!”门萨摆了摆手:“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