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和纪晓岚对视一眼，分别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没等有人开口，神曹那胖嘟嘟的身子出现了。
陈飞心中波澜不惊，之前神曹答应自己会帮忙，果然没有食言。
杨、纪二人连忙从案桌后面跑出来，弯腰作揖：“下官见过大人。”
神曹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走到案桌后坐下来，板着脸问道：“究竟什么情况？”
杨广擦着冷汗，略微歪曲事实，添油加醋地说着，七分真，三分假，不做足功课根本看不出事情真相。
然而，神曹早就通过陈飞听说了整件事的经过。
“哦？先说陈飞吧，据我所知，昨晚他与周报国放人时，你这个纪总管不是在场吗？你当时不阻止，事后抓人问罪。怎么？你是不作为还是诬陷好人？”
纪晓岚全然乱了方寸，也没有之前那么牛逼了，连连弯腰：“下官有难处，有难处啊。”
神曹根本不理他。
“再论梁家满，他行凶时显然受了妖族蛊惑，并非自己主观意识上的行为，这也拿来问罪，你们拘察系统到底干什么吃的？！”
“又据我所知，梁家满任职苏城盗门办公室副主任期间，多次为民做主，惩奸除恶。试问他攒下的大把阴德上哪儿去了？”
“五毒教企图杀害阴官陈飞，关键时刻，是梁家满挺身而出，替陈飞挡刀，如若不然，他能出现在这里吗？”
“这样一个有理想、有抱负，心存正义，舍己为人的良好青年，居然被你们判入地狱3200年！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神曹一巴掌拍在案桌上，台面上的惊堂木跟着一跳，杨、纪两人的小心脏跳的就更加厉害了。
陈飞也吓了一跳，神曹说的内容，有些是他告诉神曹的，有些却从没提过。神曹也能掌握。
当真举头三尺有神明？
纪晓岚结结巴巴道：“大人，是，是下官矫枉过正，我检讨，我充分检讨。”
神曹的水平就是高，陈飞的问题轻描淡写糊弄过去，着重讲了梁家满。只要梁家满没事，陈飞私放重犯啥的根本就不叫事。
“什么矫枉过正，你分明是玩忽职守，自毁前程！我看啊，你这个总管也当到头了，是时候放个长假了。”
纪晓岚嘴皮子哆嗦着，两腿一软，当即跪了下来。
“不要啊大人！下官数百年来兢兢业业，孜孜不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大人法外开恩！”
即便神曹不管五品官的人事问题，可谁不知道他和天曹好的穿一条裤子？
罢免纪晓岚只是一句话的事。
杨广面如死灰，一言不发，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全然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已经做好和孟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神曹这老东西会跳出来。
“还有你，杨秘书，你明明隶属冥兵部，却跑来拘魂部断案，怎么？难道是牛头授意的？”
……
奈何桥下，宝宝任由眼泪挂在脸上，苦苦哀求着孟婆：“娘……哥哥和叔叔都是好人，宝宝求你，求求你。”
孟婆素来铁石心肠，见了林宝宝这模样也心生怜爱。抬起粗糙的手帮林宝宝擦着眼泪。
“傻丫头，你叔现在可是地府红人，会有人帮他的，照那家伙的脾气，应该已经坐不住了，莫慌。”
林宝宝泪眼汪汪，哭泣一下子止住了，吸着鼻子抽泣道：“真，真的吗？”
……
杨广一个哆嗦抬起头：“不是！整件事牛元帅毫不知情，是下官一人所为！”
神曹冷哼一声。
“没人支持你，你敢做这种荒唐事？”
梁家满已经惊呆了，大人物跳出来三言两句就扭转了局面。
陈飞心中窃喜。
操你妈的，之前不是嚣张的吗？
现在怎么不牛逼了？
你再给我牛一个看看呀！
杨广急忙解释：“大人，下官是碰巧经过拘魂部，遇到这事便积极参与审理，协助纪总管工作，不是大人想的那样。”
神曹直勾勾地看着杨广，杨广不敢与之对视，深深低下了头。
三五秒后，神曹大手一挥：“既然不在你的工作范围内，就不要多管闲事，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是当务之急，去吧。”
杨广心头一松，连连道谢后夹着尾巴走了。
走向冥兵部的他心有余悸，他开始揣测神曹的做法。
就今天这事儿，不说革职查办，给个处分是轻而易举的，但神曹并没有这么做。
莫非……是老板的正治资源起到了作用？
地府通常想办一个人时，会先从秘书下手，今天自己安然无恙，说明上面还不打算动老板。
对。
就是这样！
陈飞有些失落，本以为可以打击一下杨广，搓搓牛头的锐气，怎料神曹把人批一顿就让人走了。
妈的，不解气呀。
“大人，那，那我呢……”
神曹站起身：“等待组织的结果吧。陈飞，我们走。”
纪晓岚瞳孔涣散，整个人往地上一瘫，失魂落魄。
陈飞也不废话，纪晓岚今天这下场就俩字儿。
该！
走回之前的看守室，放出闻东等人，一行人开开心心地和神曹出去了。
门外，陈飞遣散了所有人，只留下他和神曹。
“大人，用过早饭了吗？”
神曹抠了抠胳肢窝，随口道：“没呢，走，吃一点。”
下一秒，神曹身上的官袍瞬间变成布衣，头上的花翎变成毡帽，穿得跟个土鳖似的，保证没人认得出。
路边的早点摊，可以用扁担挑着走的煤炉锅热气翻涌，仅在古装片里见到的家伙什出现在眼前，陈飞乐道：“老板，两碗阳春面！”
中年老板扯嗓喊道：“得~嘞！”
神曹伸出一只手：“再加20斤铜牛肉，我长身体，要补充营养。”
“是你啊老黄，20斤够不？早上刚宰的铁驴肉，来点儿？”
“行啊，正好给我朋友尝尝。”
陈飞一脸错愕，低声道：“大哥，你是阴官，怎么能吃牛肉呢？”
《五术决》中提到过，三清道祖太上老君的坐骑是青牛，所以道士从不吃牛肉。神曹属于道门神明，也该遵守这个。
神曹似是看穿了陈飞的想法。
“我特么又不是道士，坐。”
等面期间，陈飞忍不住问道：“大哥，你说……”
“别特么大哥大哥的，我当你祖宗都富裕了！叫领导，或者老板。”
陈飞点头道：“好的领导，你说五毒教犯了这么大的事，地府也不管？”
神曹白了他一眼。
“能不管吗？一般的小事都秋后算账，这种性质恶劣的，地府当然要管，地曹部门干什么吃的？黄元帅又是干什么吃的？”
“你放心吧，我刚才已经去冥兵部，和主管昆虫的阴帅黄蜂打过招呼了，他们马上就会临凡实施抓捕，这些年五毒教恶贯满盈，是时候打击一下了。”
陈飞脸上有些纠结。
“是抓整个五毒教，还是只抓马如风一人？”
神曹不以为然：“地府好容易临凡一趟，当然要扩大战果，给他们来个一锅端了。”
“啊？可除了马如风以外，他们其他人都还可以啊，能等他们寿元尽了再算账吗？”
凭良心说，自己在五毒教当总裁时，大家对陈飞都还不错，陈飞也从各个方面看出来，除了马如风，剩余哥几个人都挺好的。
本身自己就有愧于他们，若是因为自己，让他们迎来灭顶之灾的话，陈飞良心不安。
“那你和黄蜂商量去，我管不着。吃完你赶紧去我那儿领东西，然后去罗浮山上任，我倒挺想看你参加新工作的。”
“为啥啊？”陈飞弄不明白。
堂堂神曹，正二品阴官，居然盯着自己。
神曹意味深长地笑了。
“因为你丈母娘是罗浮山的地头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