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
那人凶神恶煞,目光如炬,扫视过了下跪的中年妇人。
这妇人身着粗布麻衣,手里提着简单的行囊,可风韵犹存,目光中带着那唯唯诺诺可却又很是谨慎的精光。
奶妈点了点头,视线横了下周遭。
所有的人都垂头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夜色也最是浓烈。
街道旁的酒肆,吃食铺子因为这突发的兵乱而一片狼藉。
紧闭的大门前,夜市留下的桌子凳子没有收,乱七八糟倒了一片。
还有几个酒桶咕噜噜转动着也漏出了酒来。
散发着香味。
“是!”奶妈颔首回答后,又立马垂下头去。
她是真的害怕,根本不敢再说话。
她也不敢往背后看一眼,生怕曝露了公主的藏身之处。
公主如今居然临危不乱,有了这般急智。
她躲到了那密密扎了好多弩箭的酒桶里,说如此便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搏一搏。
那黑衣人打量着这妇人,然后又提着大刀绕道她的身后,这举动,更是让奶妈差点停滞了呼吸。
可千万别被发现啊!
求老天爷保佑公主!
她心中祈祷着,双手交握早就已经白了唇色。
“哼!难道这小妮子插了翅膀飞了不成!”
那黑衣人搜捕淑歌公主无果,一脚踹向了地上横卧的酒桶。
那酒桶漏光了酒,被他大力一脚便踢飞了出去。
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还立马散架了!
这巨大的木桶散架的声响,让奶妈都本能地缩起了头颈,似乎是一刀砍在了她的脖子上!
千万不要是公主藏身的地方!
“怎么样,找到没有?”
黑衣人首领大声朝着这边呵斥道,驭着战马而来。
马蹄哒哒,踩着碎步踱在这混战后的街角,带着焦躁。
他们分开行动,在各个城门搜查,却都没有找到那淑歌,简直可笑!
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没有啊!真是奇了怪了!这里只有个老妇!”
那黑衣人指着奶妈说道,这样耽搁不少工夫,却是连淑歌公主的人影都没瞧到。
这些有勇有谋,敢潜入秦人军营发动偷袭的精锐人马便觉甚是怄火。
他们连阿骨打都杀了,却如何连个小小的梁国公主都抓不到?!
到底藏在哪儿了?!
那个黑衣人头领坐在马上,不耐烦地朝着四下观望。
他的视线扫过下跪的奶妈,不觉拧了拧眉心。
“老妇?”他沉吟着,目光扫过周旁,的确只有她一人。
却心中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目光如炬,视线落在这妇人的身上,看得奶妈战战兢兢浑身汗毛倒竖。
他总觉得这妇人有些古怪,虽然一时三刻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于是好奇,一抖缰绳便要上前察看,可突然,背后便是有那急促的呼喊声传来。
“殿下,不好了殿下!”
千钧一发间,后面的街道上有个黑衣人飞奔而来。
形色匆忙,破开夜色,情急之中,还说漏了嘴了。
让那首领回头横了他一眼,这才让那慌慌张张的手下闭上了嘴,直到气喘吁吁跑到了他的身旁才附耳轻语道:
“不好了殿下,不好了,宇文珩带着秦军主力杀回来了!!”
“你说什么?!”那首领顿时惊呼出声,如临大敌。
他如何都没想到,这宇文珩会行动如此迅速,居然趁着他们不备杀了个回马枪?!
“怎么回事!秦军主力怎么会回来?那宇文珩怎么会回来!!”
这黑衣人的首脑倒是一下激动起来。
他如此大喝,便是在这雅雀无声的深夜街角传出了很远。
这让跪地求饶不敢动弹的潼关百姓们都是面面相觑,皆是错愕。
宇文珩元帅回来了?!
奶妈跪在那里,没有抬头,可是心中也是不禁喃喃着:
宇文珩元帅回来了,宇文珩回来了!
原来这大元帅已经杀回了潼关?
视线不觉飘向了身后的倒地酒桶,她甚至已经开始发愿,希望宇文珩带着人马快杀到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来。
至少,让公主躲过一劫,可千万不能让这些黑衣人发现了!
公主不过一时心软,她不过就想帮帮那同是贡女的姗姗。
可不想,泥足深陷,便是累得自己滑入这兵出诡道,陷阱横生的阴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