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阳跟晖尔怎么了?吵架了?”
“一定是吵架了!今天集市,晖尔都没有来。”
“是不是因为廖嘉珍?我看子阳跟廖嘉珍关系不一般,廖家是想子阳做上门女婿?”
“……”
张铭呵斥道:“都闭嘴!这种事情也能乱说的?”
廖嘉珍坐在温子阳的面前,她瞎忙了三个小时,现在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子阳哥哥,你好辛苦哦!你去上大学就好了,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这是我喜欢的工作,即使累一点,我也觉得充实和满足!”温子阳淡淡道。“你今天累着了吧,那你回去休息吧!”
“我想陪陪你!”
廖嘉珍痴迷地看着温子阳。哪怕就这么看着,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啊。
“子阳哥哥,今天晖尔怎么没来呀?你们吵架了?”
温子阳面色一沉,没有说话。
“你们是因为什么事呀?”廖嘉珍小心翼翼问道。
“我今天不想谈起她!”温子阳的神情明显排斥说起卫晖尔。
廖嘉珍大喜。
看来他们是真的吵架了!
这样好哇。只要卫晖尔离开了,温子阳就能完全属于她廖嘉珍的了!
她盼望这一天已经盼望了好久了!
这时张铭给温子阳带饭回来了。
温子阳也饿了,接过饭,大口地吃了起来。
“子阳,今天晖尔怎么没来诊所?你们吵架了?”张铭问道。
温子阳恶狠狠地瞪了张铭一眼,继续吃他的饭。
张铭冷静了一会,又忍不住说了句:“明天还是把晖尔请回来吧,我觉得这个诊所不能没有晖尔,不然像今天,你一个人受的了?”
“没有她,我就做不了事了?”温子阳睨视了张铭一眼。
廖嘉珍也立即驳斥张铭道:“子阳哥哥根本不需要这个诊所!他过两个星期就去上大学了!”
“啊?你要去上大学?”张铭惊然。
“没错,子阳哥哥马上就是大学生了!”廖嘉珍不无骄傲道。
温子阳立即斥责道:“嘉珍,还没有最后落妥道事情,不要随便说!”
“这个事情不是已经妥了嘛!”廖嘉珍又得意又骄傲道。
很明显,她觉得她是这件事情的功臣。没有几人能够做到的。
温子阳蹙眉:“嘉珍,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张铭,你先等我一会,我与你一起回大队部去有事要办!”
说罢,温子阳一个人躺去了床上,闭目养神。
他显然是累坏了。
留下张铭和廖嘉珍面面相觑。
廖嘉珍只好告辞:“那子阳哥哥,我走了!”
张铭无力地摇了摇头,静静地等着。
廖嘉珍这次回家是开心的,是雀跃的。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了潘景美,温子阳跟卫晖尔吵架了,他们分开了!
“他们昨天不还在一起,一起去救她的小姑姑吗?今天怎么就分开了?”潘景美问道。
“听说,昨晚子阳哥哥要来我们家,卫晖尔很不高兴,两人就是为了这个闹掰了!”廖嘉珍得意道。
潘景美很不以为然:“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吵架?吵了架,过几天也就没事了。你别为这个事情高兴得太早!”
“妈,你这是涨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难道不比卫晖尔强?不比她更有吸引力?子阳哥哥已经是我的人了,卫晖尔难道还想抢去不成?”廖嘉珍嘟着嘴道。
“好!好!你强!你更有吸引力!”潘景美宠溺地搂着廖嘉珍道:“我女儿看中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去?我第一个不答应!”
廖嘉珍转怒为笑:“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温子阳大约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他起床,拉着张铭出门,两人沿着邵水河慢慢地走。
这样既可以避开廖奇强的屋前,也可以没人打扰的安静地说些事情。
直到这时,温子阳就将他这段时间来的筹谋向张铭和盘托出了。
“你说什么,子阳?你要把这个推荐上大学的指标让给我?”
张铭惊愕无比,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我觉得我们这些人中,只有你下乡的时间最长,也只有你家里的情况最不好,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更需要这个机会!”
“虽然按晖尔的预测,五年后知青就能陆数返城,但这得五年后啊,谁知五年后你能什么时候返城?你返城后又能什么时候安排工作?一切都还变得渺茫。所以我决定为你争取这个指标,愿意将这个上大学的指标送给你!你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到大学里学习吧,将来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见张铭还在发呆,温子阳用力地捶了张铭的背一下:“怎么,哥们,不想要?你到说句话啊!”
张铭突然一下抱住了温子阳,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呜”地大哭起来:
“呜呜呜……嗷呜……子阳……嗷呜……我不知道我、我还能说、说什么……嗷呜……这样的机会,你、你居然愿意让给我……呜呜呜……你是这个世上,除了我妈、对、对我最好的人了……嗷呜……我、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我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呜呜呜……”
张铭好一顿大哭!
对他来说,这无疑是天降馅饼砸在了他的头上;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和幸运;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这些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温子阳也被张铭的情绪感染了,他鼻子酸酸的,眼睛弥上了一层雾。
他用力地拍了拍张铭的背:
“好了,哥们,先别着急感动!我们得商量下一步的事情,不能好好的一件事,给办砸了!”
张铭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听着温子阳的筹谋和安排。
原来,早在这之前,温子阳就开始为他筹谋了。子阳带他去廖奇强的家参加家庭宴,安排他去廖家大扫除,做上一大桌色香味的菜,让他去送廖嘉珍回校,所有的这一切安排都是有意的,都是为了让他在廖奇强的面前,在廖嘉珍的面前留下好印象。就是为了将大学指标转给他的这一天。
“子阳,你为什么要将这个指标转给我?你难道不想去上大学吗?”
张铭心里还是充满了疑惑,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
“我给你说了那么多看来都白说了!”
温子阳看到张铭这么地不自信,也是恼了。
“我志在学医,对别的专业不感兴趣总可以了吧?怎么,不想要?不想要你就别要,我去给别人好了!”
张铭立即道:“我要!我要!谁说我不要的!这样天降馅饼的好事,我为什么不要?”
温子阳冷睨了张铭一眼:“想要,就乖乖地听话!按我的意思去办!”
“好!好!都听你的!”张铭终于恢复了理智。
“要将这件事办好,我们还得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切不可掉以轻心!下一步我们就这么办……”
温子阳跟张铭谋划着。
温子阳让张铭将表格填好,第二天上午就陪着他一起去找村支书袁家齐签字盖章。
袁家齐隐约听说这次的大学指标是给温子阳的。但毕竟这样的事情公社也不会大张旗鼓,一向做的比较隐蔽。再则这个时候的通讯不发达,一件事情的传播的速度也很慢。所以,袁家齐看到推荐上大学的表格上写着张铭的名字時,虽然有些怀疑,但也没法当即去证实。
而且,张铭是温子阳亲自陪同来的。那么这件事情,温子阳显然是清楚的,乐意的。
“不是听说是推荐子阳去的吗?怎么变成了张铭了?”袁家齐不放心,还是问了一句。
“呵呵,原本是推荐我去的,但我志在医学,对工业专业不感兴趣,所以就推荐张铭去了!”
温子阳解释道。
“我对廖书记说,张铭是这里下乡时间最长,表现最好的知青,他母亲身体不好,他又是家中的老大,这样优秀的青年,理应照顾!廖书记很开明,又很认同张铭的表现,就同意了!”
“哦?”袁家齐听温子阳这么一说,基本也相信了。
但他仍然有所迟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子阳接着道:“对了,袁书记,听说你家姑娘正在跟张铭谈恋爱?这是好事啊!你未来的女婿有出息了,那你家姑娘以后还不跟着过上了好日子?”
张铭被温子阳说得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谁知道张铭上了大学后,还会不会把我家女儿放在心上?”袁家齐看着张铭。
“会的!一定会的!”张铭立即答道。
既然有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袁家齐呵呵一笑,终于在表格上签上了“同意”二字,并在上面盖上了大队的公章。
“袁书记,廖书记真的是特别开明、特别有爱心的领导,张铭很感激廖书记的厚爱,他的意思想要好好感谢廖书记,要给公社送面锦旗!我们想跟您商量一下,明天上午,我们准备一面锦旗,准备一个锣鼓队,我们这样……您看如何?”
温子阳又同袁家齐商量着。
袁家齐觉得有这样一个拍公社书记马屁的机会,当然乐意参与。
温子阳布置好了村里的一切,又嘱咐了张铭几个事项,就回到了镇里。
小花和林丽莎见晖尔第二天还是没去诊所,不禁替她着急了。
林丽莎同小花商量,决定让小花以晖尔的名义去给温子阳送饭,去探探温子阳的口风,看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贺小花自然愿意去做这个和事佬。
廖嘉珍这两天都沉浸在一种喜悦中,一则,温子阳要去读大学了,他既然接受了她们家的安排,他就得对她的感情负责。如果他过河拆桥,那就会成为当代陈世美,这样的名声会毁了他的前途,是他承受不了的;
二则,他终于同卫晖尔吵架了。卫晖尔一定已经知道了他与她的关系了,所以恼羞成怒,一下跟温子阳吵翻了。
呵呵,没有了卫晖尔在温子阳面前晃悠,没有了卫晖尔干扰的生活,实在是太好了!
廖嘉珍早早地买好饭,走去诊所。
既然卫晖尔没给温子阳送饭了,那么她去送饭,温子阳应该不会再反感了吧!
廖嘉珍第一次变得信心满满。
“子阳哥哥,吃饭了!”
温子阳抬头一看,目色复杂:“嘉珍?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子阳哥哥送饭呀!”廖嘉珍开心道。
说着,就将饭送到温子阳到面前。
这一次温子阳果真没有再拒绝,他说了句“谢谢嘉珍了!”就端着饭吃了起来。
廖嘉珍坐在他的对面,脸上无比欢喜,也吃着自己的饭。
“子阳哥哥,这牛肉饭好吃么?”
温子阳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对她说了句:“嘉珍,你晚上吃过饭过来一下吧,我有话对你说!”
“好哇!子阳哥哥,那晚饭我给你带饭来吧!”廖嘉珍很欢喜。
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约请她呀!
“也行啊!不过饭钱我得给你的,每餐三毛钱,以前晖尔给我买饭,我也是按这个标准给她的!”温子阳道。
廖嘉珍立即道:“我不用你给钱的!”
“你如果不接受,我就不要你买饭!我自己去饭店吃就是了!”温子阳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好吧!”廖嘉珍只好妥协。
这时,贺小花同学提着饭快步向诊所走来。她一路上想着该如何跟温子阳对话,如何劝说他跟晖尔尽快和好。因为晖尔不开心,她和林丽莎也不开心。
晖尔现在成了她们的精神领袖了。
领袖不开心,她们怎么能开心起来啊。
这不仅仅关系到她们每个集市的那一块钱的报酬和一顿美餐,更关系到自己好友晖尔的幸福啊。
她作为朋友,当然是义无反顾。
贺小花越想越为自己感到自豪。
越想越充满斗志。
她兴致勃勃地走进诊所,看到的是什么?
是温子阳与廖嘉珍相对凝眸,情意绵绵地吃着饭……
贺小花一颗火热的心瞬间降到冰点,同时那变成冰点的心情化作满腔的怒火,一齐向温子阳喷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