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愿意用她所有的积蓄,帮温子阳赶走他身边的这个纠缠者。
晖尔微微一笑。
钱是个好东西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她的确需要很多钱,她身边有很多的亲人都需要帮助。
但所有的一切,跟她的子阳哥哥比起来,就什么都不算了。
没有什么可以让她放弃她的子阳哥哥。
再多的钱,也不行!
看到晖尔脸上的笑容,何琴充满蔑视:不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没见识的乡下妹么?还能斗得过她?
姜,还是老的辣!
何琴心里一放松,胃口也就来了。她三五口就将一碗粉吃进肚子里,用手绢擦了擦嘴,再次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晖尔:
“我会尽快将钱给你的,你从明天起就不要来诊所做事了!”
晖尔淡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嫌钱少?”何琴无比地惊讶和鄙视。
一千块钱,可以让她们一家子富裕生活好几年的了!
这个乡下妹,贪心不足啊!
“没错!您一千块钱就想我出卖我心中的子阳哥哥?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吧!”
晖尔依旧是那么温婉,平静。
何琴怒视:“那你想要多少钱?”
“多少钱也不行!”晖尔微笑地看着何琴:“子阳哥哥在我的心里是无介之宝,无论多少钱我也不会卖的!”
听到这话,某人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面露灿烂的光华!
何琴错愕!
如果没有廖嘉珍,没有那个推荐上大学的指标,何琴倒是会被卫晖尔的这番痴情所感动的。
可是,不行啊。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感情啊!她一个乡下女孩,不过是想要攀附温家这棵大树,奢望哪一天能够出人头地罢了,她又怎么会真的是为了什么感情?
何琴有些无奈,她怎么会斗不过一个十四岁的乡下妹?
当然不会!
“你说吧,你要如何才肯离开我们家子阳?!”
晖尔微笑地看着何琴:“其实很简单:你说了不算,我只听子阳哥哥的!他如果亲口对我说,他要娶廖嘉珍,要我离开,我一句话不说,无条件地离开,绝不做纠缠!但只要子阳哥哥一天不让我离开,我就不会离开!”
何琴面色惨白,居然无言以对!
要是温子阳能亲口对卫晖尔说他要娶的人是廖嘉珍,那还要她在这里这么费心费力做什么?
就是因为温子阳不肯配合她,不听她这个姨妈的话,她才要亲力亲为,为他清除障碍啊!
“我是子阳的长辈,是他视为母亲一样的人!我可以代表他的意思!”
晖尔再次轻轻摇了摇头:“你代表不了他!”
何琴气极,伸手就朝晖尔扇去!
对这种油盐不进的人,有时三句好话当不得一马棒棒!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温子阳正要冲出去阻拦,只见晖尔一把握住了何琴的手,面露轻蔑道:“何姨想要对我动武吗?”
她那不慌不忙的淡定和无畏,让温子阳和何琴同时愣住。
“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晖尔对何琴表示同情。
“第一,你如果动手打我,我就不得不自卫,你不见得能打赢我!第二,即使我看在你是子阳哥哥姨妈的份上,我不对你动手,但你即使打赢我了,你反而会变得更惨!”
“因为你不只是得罪了我,你得罪的是子阳哥哥!子阳哥哥要是知道我被你打了,他肯定会心疼的,他一心疼,说不定就跟你这个他从小信赖的姨妈一刀两断,再也不认你这个姨妈了,那你不是就成孤家寡人了吗?”
温子阳一听,脸上挂着微笑,又淡定地坐回他的角落里去。
他的女孩,胆识惊人,真是没人比得上的!
而何琴,尽管恼羞成怒,却又不得不认同晖尔的观点,所以她不得不有所收敛。
“好!看在子阳的份上,我今天可以不打你,我就让子阳跟你说!看他是在乎我这个从小把他带大的姨妈,还是更在乎你这个跟他不可能有未来的乡下妹!”
何琴说罢,就要走。
她居然在一个十四岁的乡下女孩面前败下阵来,实在是有些羞愧。
但晖尔却并没有就此放过她,反而挡住了她的去路。
晖尔静静地看着何琴,眼里有尊重,也有怜悯。
“何姨,你错了!你以为你是为了子阳的前程就可以不折手段达到目的?你以为这个上大学的指标对子阳哥哥就那么重要?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个上大学的指标对子阳哥哥一点也不重要!因为国家的形势会越变越好,不出几年,知识青年不但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和成绩考取大学,农村和城市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小,城市户口都将变得不是那么地重要。因为,只要你愿意,谁都可以进城去工作和生活!”
“所以你的一些担心是多余的!”
“你如果真的是为了子阳哥哥好,就尊重他,信任他,无论感情和前程,都由他自己去决定。你不干涉他,就是对他最大的爱护!”
何琴目瞪口呆!
她说什么?
她说以后年轻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去考取大学?
她说城市户口都将变得不是那么地重要。因为,只要你愿意,谁都可以进城去工作和生活?
她这不是在痴人说梦么?
何琴后退几步,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卫晖尔,你真是个疯子!我建议你去看看精神科医生,再来跟我说话吧!”
何琴苍惘而下,落败而逃。
晖尔看着何琴的身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何琴是向诊所走去的。晖尔知道,战斗还没有结束。
温子阳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他微笑地拍了拍晖尔瘦弱的小肩:
“后面的都交给我就是了,你不用担心!”
晖尔咧嘴笑看着她的子阳哥哥:她就知道,子阳哥哥一直是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的!子阳哥哥是谁也抢不走的!
温子阳朝诊所走去,打开门让怒气冲冲的何琴进了门,然后嘲笑地看着她:“怎么样?见识到晖尔的不一般了吧?”
“见识什么?那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跟这种人讲道理纯属对牛弹琴!”
何琴还是一副气呼呼的嘴脸。
“她居然说以后谁都可以考大学,还说城市户口都将变得不是那么地重要,谁都可以进城去工作和生活?简直是痴人说梦!你说,你会相信吗?你相信以后会这样吗?真是痴心幻想!”
“我相信!”温子阳一副淡然地神情。
何琴吃惊地看着温子阳:真是近朱则赤、近墨则黑,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他也疯了吗?
“你、你、你相信这种的痴人说梦?你也疯了吗?”何琴用手颤抖地指着温子阳。“你说!你是要我这个将你从小的带大了的姨妈,还是要那个跟你认识不到半年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疯子?!”
温子阳轻轻地握住了何琴那只颤抖的手,语气轻柔道:
“行了,何琴女士!你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操我的心了,不要再对我的感情和前程横加干涉了,我们还能相安无事,保留那份母子的情分!否者,你真的就会失去我的!”
何琴气得浑身发抖:“好!好!我的一片爱子之心你当成牛肝肺!你居然为了那个疯子,要抛弃我们的母子情分?”
温子阳摇摇头,又点点头:“好了,何琴女士,我并不想抛弃我们的母子情分,但你别逼我啊!现在乖乖地回你的省城去,不要再对我的事情指手划脚,不要想欺负晖尔,那我们之间就什么事也没有!不然,你真会落得个费力不讨好,纵叛亲离的结局哦!”
何琴气得两眼一翻,差点栽倒在地,晖尔走进来连忙上前去扶住了她。
何琴一看是卫晖尔,一把推开了她,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
晖尔还想去扶住她,但被子阳哥哥一把拉住。
何琴一个人站在外面,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再回潘景美的住所?她也觉得没脸面对潘景美和廖嘉珍母女了,更没法面对温臣贤。
而温子阳这里,她更不会回去,不想看到那对疯子!
这里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何琴踉踉跄跄走向车站,乘上一辆汽车,离开了卫家公社。
只有远远地离开这里,她才能找到她的一丝尊严。
看到何琴就这么失魂落魄地离开,晖尔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何琴是子阳哥哥的姨妈,是他最在乎的人。
何琴落魄而去,子阳哥哥心里一定也是很不舒服的。
“子阳哥哥,我们是不是过分了呀?这样对何姨会不会有些残忍?”
“残忍什么呀?”温子阳冷气嗖嗖道:“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敌人?谁是我们的敌人啊?”晖尔的脑子也有不灵光的时候。
他不会将他最在乎的姨妈也看成他的敌人吧?
“谁敢欺负你,谁就是我的敌人!”温子阳面色冰冷道。
他并不是不在乎何琴,而是他不能接受何琴对晖尔的态度;不能接受何琴急功近利的方式,不想纵容她。
所以他也必须在这件事情上拿出自己的态度。
晖尔的心顿时暖乎乎的!
这样的子阳哥哥,她怎会不爱啊!
子阳哥哥,你这是又在对我表白么?
晖尔傻傻地笑着。
“那么傻傻地看着我做什?”
温子阳作古正经地白了晖尔一眼。但他自己的脸却火烧般热了起来。
咦,他是在跟她表白么?
可她这样一个小屁孩,又懂什么呀!
他还得慢慢地等她长大,等到他能正式对她表白的那一天。
廖嘉珍这天下午放学回家,就去找何琴。她还想何琴陪着她去找温子阳呢,那晓得家里早已人去楼空,何琴已经不见了踪影。
倒是何琴,回到省城后人也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这么不辞而别实在不妥。便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自己接到了省城的电话,单位有紧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她不得已匆匆而去,来不及告辞,还望见谅。
她还特别叮嘱廖嘉珍:“嘉珍,我已经跟子阳谈了,他也只是把卫晖尔当成一个合伙伙伴和小妹妹,并没有别的什么,所以你尽管大胆地同子阳交往,不必受卫晖尔的影响!”
“好,我知道了!谢谢姨妈了!”廖嘉珍嘴巴甜甜地应道。
温臣贤从农场上工回来,看到房间里被打扫过后的整洁,看到了餐桌上的红烧鲤鱼和回锅肉、西红柿蛋汤,心里也是一阵悸动。
可是他除了无言叹息,更是无言。
这是后话。
廖嘉珍虽然让何琴带着她去约见温子阳的希望落空了,但何琴的电话和叮嘱还是给了她勇气。没错,她已经是温家认可了的儿媳妇了,她为什么还要怕那个卫晖尔呢?
她要凭着自己的身份和气势赶走卫晖尔。
晚餐時,廖嘉珍特意买了两份回锅肉的饭来到诊所,要跟温子阳共进晚餐。
以前,她给他买更贵的牛肉饭,他说他对牛肉过敏,不吃牛肉,硬是把她给他买的牛肉饭给了看护的民兵吃了,让廖嘉珍心里好一阵心疼。他却特别香地吃着卫晖尔给他买的回锅肉。
那么今天,她就给他买回锅肉,这一次他不会再拒绝了吧。
“子阳哥哥,我给你带饭来了,是你最喜欢的回锅肉,我们一起吃吧!”
廖嘉珍兴冲冲地来到诊所。
温子阳睨了她一眼,十分不屑:“晖尔会给我带饭来的,你自己吃吧!”
“她不是还没有来嘛,我们先吃吧!”
廖嘉珍一边说着,一边把饭打开放倒温子阳的面前,立即一股好闻的香味弥漫了出来。
“我说好等晖尔一起的,你自己买的饭你自己吃好了!”
温子阳尽量忍着,没生气。但将廖嘉珍放在他面前的饭往一边推去。
这时晖尔正好走进诊所,看到子阳哥哥跟廖嘉珍为着一盒饭在哪里推来推去的,好一副卿卿我我的谦让景象。心里不由酸溜溜地。
“子阳哥哥,你不是说好要等我给你送饭来的吗?怎么不等我到,就准备吃上别人的饭了?”
晖尔十分生气,她端着饭一屁股坐到温子阳的对面,将自己的饭用力地顿在桌子上,不满地看着温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