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尔淡淡道:“这个事情不关子阳哥哥的事情,我自己能够搞掂的!”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也不出现,他还是个男人吗?!”梁桓愤愤不平。
“子阳哥哥不是不管我,他是去省城给张铭的母亲看病去了,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晖尔解释道。
“那你不知道打电话告诉他听啊!电话在哪里?我去打给他!”梁桓很激动。
晖尔神色淡定道:“不用!他在救人,我不想分他心神!我说了,我可以搞掂的!”
她能搞掂?
她怎么搞掂啊?
看到弱不禁风的晖尔那一脸的淡定,梁桓不知道她的勇气从何而来。
心里便更是心疼!
梁桓有点焦躁不安。
他想要拥抱她,为她遮风挡雨,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啊!
看出梁桓的心宁不定,晖尔安慰他道:“梁桓,你回学校去吧。你放心吧,我真的没什么的!这点风浪不能把我怎么样的!你要知道,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说着,晖尔居然笑了!
她的笑容那么明媚,那么清澈,像草原一般辽阔,像大海一般的澄明,藐视着世间一切的黑暗和险恶。却最能温暖人心。
面对这样的晖尔,梁桓自愧不如。
但从此保护晖尔的责任,他却不会再放松。
“晖尔,不管怎么说,我,梁桓,永远都是你的朋友!还是那句话,我随叫随到!”
“好的!谢谢你,梁桓!”晖尔笑着看着梁桓离去。
梁桓刚走,陈家婶子就来了。
“晖尔呀,可见到你了!这几天我来过诊所几次,发现诊所关门,心里真着急啊!”
“陈婶子,是不是陈叔有什么事?”晖尔首先想到的就是陈叔的身体。
“托你的福,你陈叔现在是一天比一天大好了!他现在能够下地来自己吃东西了,还嚷着要来看你呢!”
陈婶子现在气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她衣着整洁,脸上也圆润了一些,看起来人也精神了。
“那就好!”晖尔也放心不少。“那陈婶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是来看你呀!”
陈婶子将手里的几个鸡蛋放在桌子上,一下握住了晖尔的手:
“看,这么好的孩子,年纪这么小,就能给人看病,这么聪明,却遭人嫉妒,被人说三道四的。我听到那些羞辱你的话,肺都气炸了!几次冲上去差点跟人干架!”
“晖尔,你别理那些烂嘴烂舌的嚼舌根!我们行得正,坐的端,有什么好怕的是不是?再说了,咱就是跟温大夫有感情,那也是男未婚,女未嫁的,正大光明的,什么也不用怕!你说是不是?”
晖尔听了陈婶子的话,笑得十分灿烂:
“谢谢陈婶子了!你放心,晖尔也是这么想的,咱行得正,坐的端,什么都不怕!”
“好!好!看到你这么乐观自信,我也就放心了!”陈婶子从内心里佩服这个孩子的胆魄。这真是个不一般的孩子!“陈婶子来看你,也没什么可带的,这六个鸡蛋你留着吃,正是长个的时候,得补补。”
“那就谢谢陈婶子了!”晖尔也不客气,凡是别人的真诚心意,她都会收下。
“那陈婶子回去做事去了,过两天陈婶子再来看你,你要好好的哦!”
“陈婶子再见!”
送走陈婶子,晖尔接诊了两位病人。这时又走进一人来。
这是一个带着黑色圆形墨镜,带着黑色瓜皮帽,留着山羊胡子,举着一个文明拐杖,模样大约七十几岁的老人。
“老人家,您请坐!”
老人坐下。
“老人家,您哪里不舒服?”
老人不语,只是伸出手去让晖尔号脉。
晖尔想,或许,这是一位不能语者吧。她朝对方微笑了一下,将手搭在了老人的手腕上,认真号脉。
号了一会脉,晖尔收回自己的手,微笑地对老人道:“老人家,您身体好着呢,没有病。”
“我不看病!”老人这時开言道。
“那您老是不是口渴了?我给您到碗水喝吧!”
“我也不喝水!”老人面无表情道。
“老人家,那您有什么事吗?”晖尔依旧和颜悦色道。
“我也没事!”老人道。
“那好吧,老人家,那就请您坐在一边休息吧。”
晖尔起身想扶老人到一边到座椅上休息,将就诊的这个位置让出来,好让下一位来就诊的病友有地方就诊。
“我就坐在这里不动了!”老人也不动。
“那好吧,老人家,这里有水,您老要是渴了就喝水,要是有什么需要呢就告诉我!”
晖尔轻笑,给他到了一碗水放在他面前,便继续自己的事情,该看书時就看书,该接诊時就接诊,一点也不受干扰。
而一个下午,来看病的人倒也不少。晖尔另外搬来一条凳子放在了桌子的另一边,给看诊的人坐。任老人坐在那里。
这样一直到了饭点,小花和林丽莎给她送晚餐来了。晖尔便对老人道:
“老人家,晚饭时间到了,您老也该饿了吧,我陪您老去饭店吃点什么吧?”
老人这才起身,哈哈大笑几声,扬长而去。
晖尔有些不放心,毕竟年纪这么大了,又坐了一下午,想出去送他一段路程。可是等她追出去時,发现那位老人已经不见了。
晖尔皱眉回到诊所。
“那位老人是谁呀?”林丽莎问。
晖尔摇了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你也请人吃饭?”小花道。
“有一种人你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像是已经认识很久了!”晖尔道。
“呵呵!”小花尬笑。神女的话就是深奥。
“这位老爷爷在我诊所坐了一下午了!没喝一口水,没吃一点东西,就这样走了!”晖尔心里还是有些不忍。“我刚刚应该送送这位老爷爷的!”
“你刚刚不是去送了吗?”小花道。
“可是,我一出去他就不见了!”晖尔颇为遗憾道。
她便将这位老人今天的做派说了一遍。
林丽莎听了,不无震惊道:
“晖尔,你该不会遇上高人了吧?或者神仙?这位老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啊!”小花微呆地看着林丽莎,又看着晖尔,道:“很像呃!晖尔,这位老人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这样一下午看着你。来无影,去无踪,仙风道骨,真的很像神仙呃!”
晖尔也微微发呆地看着小花和林丽莎,在回想下午的事。但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笑道: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神仙,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罢了。”
“这可不像是普通人哦!”林丽莎坚持自己的看法。
“就是,我觉得更像神仙!”小花也坚持自己的看法。
“你见过神仙?”晖尔睨视着小花。
“可是这位老人跟书上讲的神仙一样一样的呀!”
晖尔一边慢悠悠地吃着饭,一边听着小花和林丽莎关于那位老人是神仙、还是人的对话。倒是颇有趣。
这时有人来喊道:“晖尔,快去公社接电话,有人打电话找你!”
晖尔抬头看看林丽莎,又看看小花,道:“谁会打电话找我?”
但不等林丽莎和小花回话,晖尔就放下碗,飞快地向公社跑去。
等她上气不接下去地跑到接传达室時,来人告诉她道:“三十分钟后再打来。”
喊人接电话,来回的路途要耽搁很多的时间,所以,打电话的人都是先打过来通知,待接电话的人到了后,再打过来通话。
诊所离公社的距离不远,快点走也就七、八分钟。
这样一般一来一回要花去二十来分钟的时间。
所以等晖尔到了接听电话的地方不久,电话铃再次响起。
传达室的人接到电话后,再将电话递给晖尔,晖尔的手微微颤抖,她将电话刚刚放到耳边,就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声音:
“是晖尔吗?晖尔,我是温子阳!”
“子阳哥哥!”晖尔唤道,声音一下就哽涩了。
在有人喊她来接电话時,她一开始还有些发懵,不清楚会有谁给她打电话。但随即她就想到了,一定是子阳哥哥打来的电话!
因为只有子阳哥哥,才会在离开之后,心里还会想着她,才会想着给她打电话。
她飞奔而来,抑制不住狂跳的心,只为听到他的声音。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一听到他的声音,情感的浪潮一下扑面而来,她竟一下不能控制自己。
这些天来,她面对那么恶毒的诋毁,稳如泰山,沉着应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和难过的,十分冷静。但当她一听到温子阳的声音時,她才发现,她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的,她也需要关爱,只是看这份关爱来自谁。
她这才发现,她是那么地想念他!
“晖尔?你没事吧?”
温子阳听到晖尔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那声音嗡嗡的,鼻音有些重。
“我好着呢,子阳哥哥!你在省城还好吗?张铭妈妈情况如何?”晖尔已经平静下自己的心情。
“张铭的妈妈情况一直不稳定。我还要在省城待两天。”温子阳道。
“哦,那你安心地在省城待着吧!也多陪陪温奶奶!我挺好的,一般中午和下午都有坐诊,晚上就在学校上晚自习。”晖尔道。
“嗯,你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多休息,晚上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就不要坐诊了!”
“嗯!我知道的,子阳哥哥放心吧!平日里,也有小花和林丽莎陪着我呢!”
“那好!晖尔,要没有别的事,那就再见!”温子阳道。
“子阳哥哥再见!”
晖尔放下话筒,又向喊她来接听电话的人表示来感谢,这才向诊所走去。
“是温大夫给你打的电话?那你干嘛不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
小花明明听到晖尔喊子阳哥哥,却只报平安,不报忧患。心里有点不平。
“告诉他干嘛?让他在省城里待的也不安心?”晖尔睨里小花一眼。
“我也觉得小花的话说得对!这个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你跟温大夫两人的事情,你们应该一起面对,你也就不用一个人这么辛苦了!”林丽莎也道。
“我不觉得辛苦呀!我能一个应对的情况下,不想子阳哥哥也跟着烦心!”
晖尔道。
林丽莎目光幽幽地看着晖尔。晖尔回来時眼睛红红的,她明显地哭过,可还要强撑。
小花也很自责,刚刚她要跟着晖尔一起去接电话就好了,这样晖尔不跟温大夫说,她就可以夺过电话,将这里的一切都告诉温大夫。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她们就是想告诉温大夫,也不晓得对方的电话呀。好遗憾。
温子阳是在温老太太的家打的电话。
他一回省城自然就住在温老太太的家里,只是这段时间他没日没夜地守在张铭的家里,看护张铭的妈妈,都没有回去看望自己的奶奶。今天得空,特意回来看望奶奶。
看到客厅的电话,温子阳就想到了晖尔,就想打个电话回去。
“听到你喊晖尔,你是在给那个小丫头打电话?”温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孙儿。
“嗯,奶奶,她还问您好呢!”
“这小丫头,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没错,她可聪明啦!她还没满十四岁,但可以跟我一起坐诊了,那个诊所还是她建议开的呢!”温子阳不无骄傲道。
“是吗?难得见过你这么夸赞一个人,看来你对这个丫头印象很不错?”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温子阳。
“她是叫我子阳哥哥的人,我觉得我有个这样的妹妹还不错!”温子阳扶着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下:“奶奶您还记得她?”
“记得!”温老太太笑道:“这个小丫头,见了就难以忘记。她现在与你一起坐诊?”
“嗯!只要没课,她就会来诊所帮忙的!”
“这个丫头,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照顾她!”
“那是自然!奶奶托付的人,孙儿岂敢怠慢!”
“臭小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奶奶的话了?”温老太太刮了刮温子阳的鼻子,道:“陪奶奶去园子里走走吧!这次要不是回来给你朋友的妈妈看病,你是不会想着回来看我这个老太婆的!”
“哪有啊,奶奶,我不是才不久回来看过您的吗?”温子阳道。
“才不久?你这才不久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老太太很不满。
“老太太,我看您现在是越来月矫情了!明明不到两个月,您就说是两个多月了,您是不是忘记了实事求是的光荣传统了?”
温子阳一边扶起老太太,一边作古正经道。
“臭小子,你现在居然敢指责令人尊敬的老前辈?”
面对老太太的温柔的小拳头袭来,他立即躲开了:“不敢!不敢!”
“前辈,您请稍等一下,我再去打个电话!”
“好吧,我等着你!”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孙儿,感觉他这次明显地开朗了不少,心里莫名的欣慰。
温子阳想着晖尔刚接电话時,那声音明显地有些不对,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又将电话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还是那个去喊晖尔来接电话的人。
“温公子,你这是又要去喊那个晖尔姑娘来接电话吗?”
“不是,我这次就是打给你的!”温子阳道。
温子阳的脸变得越来越严峻,他挂了电话,又飞快地给张铭打了个电话,嘱咐了几句,然后就回房拿了自己的行李就往外走。
“奶奶,我不能陪您散步了,我有事得马上走!”
温子阳走到温老太太面前,轻轻的拥抱了一下她,随即往外走去。
“喂,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要去哪?”
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温子阳已经不见了身影。
温子阳刚走出院子,就看到温青阳正下车往院子走来。他什么也没说,走上前抓住温青阳的手臂就往吉普车走去。
“你这是要干嘛?”
温青阳不明所以,想要问清楚。但温子阳将他塞进驾驶室里,他自己坐进副驾驶室,才一脸阴沉地说了两个字:
“快走!”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邵水卫家镇!”
“邵水卫家镇?靠,子阳,这个时候去卫家镇,赶到那里也是凌晨了,你要这么急吗?我连晚饭都还没吃呢!”温青阳想,至少让他吃了晚饭吧。
“少罗嗦,快走!”
温子阳催促着,大有温青阳再迟疑一下,他就要将温青阳推下车,自己驾车而去之势。
温青阳很无奈。反正,只要跟温子阳在一起,他就是受虐的那一个,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他只好自认倒霉。
小车一路飞奔。
两人再也没有一句对话。
温青阳很想问一下他,这么急着回卫家镇是出了什么事?但温青阳也非常清楚,他即使问,也得不到答案。还不如留着口水养牙齿,别自找没趣。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温子阳的脑海里却反反复复地回放着他与那位李哥的对话声:
“温公子,你这是又要去喊那个晖尔姑娘来接电话吗?”
“不是,我这次就是打给你的!”
温子阳道。
“李哥,我开始跟晖尔姑娘通电话時,感觉到她的声音有些不对。我想问问你,晖尔她这段时间还好么?你清楚她的情况么?她是不是每天还在诊所里坐诊?”
李哥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如实回答。
“温公子,你既然特意打电话问我,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晖尔姑娘这一段时间,情况不太好!也不晓得从哪里传出来一些流言蜚语,说她勾引你,不要脸,把你人都给吓跑了……话传的很难听!你也知道,这等于毁了一个女孩子的清白,而清白对一个女孩子是何其重要……”
“不过,晖尔这个姑娘很勇敢,她好像并不把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照常上课,照常坐诊。但她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她是不是把一切都压在心里,谁也不知道……”
温子阳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挂断电话,就要飞奔到卫家镇去。
晖尔是他救过来的女孩,他是她的子阳哥哥,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同时,他又十分地心疼。她那样一个小女孩,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么多的伤害。她一个人能承受得住么?她为什么不在电话里告诉他啊!
吉普车到了卫家镇,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温子阳下车,也没理温青阳。他独自回到诊所,打开电灯,看着诊所里的一切,里面十分整洁。处处都透着晖尔的影子。
温青阳想跟着温子阳进诊所去,但温子阳已经在前面将门关上了,生生地将他丢在了卫家镇的街头!
温青阳真想站在这卫家镇的街头大声骂娘: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