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茉看着她,贞元公主妩媚狭长的眼睛里已经是一片腥红,甚至隐约有泪光,没有任何避讳地看向西凉茉。
西凉茉淡淡地道:“你应该知道,这个理由并不充分。”
贞元浑身一僵,随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西凉茉,最终还是一咬牙,紧紧地扣住了自己的衣袖,冷冷地道:“而且从在西狄开始,她为了拉拢那些武将大臣,就一直私下将我送给那些迷恋我的美色,恶心至极的男人享用,她答应过我等到二皇兄登基之后,我就不再需要不断地出卖自己向人强颜欢笑,而且我会在自己未来上拥有足够的自由,因为我将会是……”
贞元顿了顿,咬牙切齿,又满是讥诮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我将会是西狄的有功之臣!”
她说出这些字的时候,美丽的大眼睛里除了泪光之外全是无限的森冷和勃然的恨意,目光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这些话说出来后,殿内一片沉寂,满是压抑的气息。
许久,贞元仿佛才从自己的回忆和梦魇之中清醒过来,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沉静了下来,冷冷地道:“我原本一直在观察,观察你们是否有足够的能耐与百里赫云抗衡,毕竟再西狄那么久,我见识过他们母子的手段,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光凭借我自己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向他们报复的,尤其百里赫云确实也算得是一个极为出色而强大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到目前为止,我只看到过一个人能与他抗衡,也许比他还要强大,就是——千岁爷。”
“所以这么说,一开始,你对千岁爷表现出来的好感,只是为了想要勾引千岁爷,利用千岁爷为你讨一个公道,或者说向西狄的皇帝陛下和太后复仇么?”西凉茉微微勾了下唇角,神色莫测地道。
贞元摇摇头,自嘲地一笑:“这只是其一,我对千岁爷确实非常有好感,如果能得到他的青睐,又能助我,有何不可?”
“公主殿下倒是算盘打得叮当响!”白蕊到底沉不住气,讥诮地道。
这个女人真是卑鄙又可恶,自己不好,就想把算盘打到郡主和千岁爷的头上么。
刚开始还觉得她可怜的白蕊,现在只觉得贞元公主真真儿活该!
贞元公主垂下纤长的睫羽,淡淡地道:“既然千岁王妃想要听实话所以我便说了实话,如果因为而受到惩罚,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不会为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道歉与后悔的。”
“你……”白蕊恼火地想要说什么,却被西凉茉阻止了。
西凉茉看向贞元勾了下唇角:“所以呢,你现在放弃了很难打交道的千岁爷,打算重新换一个更好利用的宁王殿下么?你把你的秘密告诉了我,若是我告诉了宁王,你觉得你还能嫁得成宁王么,一个不贞洁的公主?”
贞元神色一凌,咬着唇角道:“我不否认跟宁王殿下的交往有并不那么简单的考量,但是我需要一个庇护,即使不能复仇,但是至少要让明孝尝试到后悔的滋味之后,我也还能平安地生活下去,而在我没有确定自己一定能得到最安全的庇护之前,我是不可能背叛明孝的,因为我比谁都知道什么叫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她顿了顿,看向西凉茉,眼底有黑暗幽沉而又难以言喻的神色:“那种只是想要活下去却不得不付出太多不该由自己付出的代价的滋味,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明白吧,你能成为千岁爷眼里的人,想必总不是因为千岁爷对你一见钟情吧,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们根本就是一样的人,不是么,只是你的运气好一点,能攀附上一个能给你指路的人,而我……”
西凉茉看着贞元公主好一会,对方完全不闪避她的视线,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她,西凉茉忽然轻嗤了一声,勾了勾唇角:“一样的人?啧,我可不敢与公主殿下是一样的人,不过,不得不说你的理由还是打动了我,那么,如果你想让我认同你的投诚,是不是应该有一点投诚的诚意呢?”
贞元公主看着西凉茉好一会,眼中有幽幽凉光一闪,随后咬着唇角道:“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可以帮助你们达成你们的愿望,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西凉茉看着她,挑了下眉:“什么条件?说说看看。”
贞元盯着她,目光里闪过一丝阴狠与恨意:“如果有可能的话,替我杀了百里赫云。”
“你这么恨他?”西凉茉挑眉看向贞元。
贞元却垂下眸子,冷漠地道:“不,我谈不上恨不恨他,但是,他是明孝的支柱,如果他没了,那么明孝根本在那位置上坐不了几年,迟早会被拉下神台,那个百里素儿根本是个不成器的,说不定第二天就被人斩杀和取代了。!”
西凉茉忍不住轻嗤,讥诮地道:“果然,得罪一个男人会让人痛不欲生,而得罪一个女人,特别是得罪一个聪明的女人,只怕会生不如死还真是至理名言。”
明孝太后大概不会知道自己一手养大的少女已经成为她背上隐藏最深和最尖利的那一枚芒刺吧。
但是西凉茉还是淡漠地道:“正如你所说的,百里赫云倒也算是个惊才艳绝的人才,如果我们可以轻易地将他拿下擒获甚至除掉,那么还有今日这一些举步维艰的谈判么?”
阿九不希望她参合到男人之间的角逐斗兽场,她尊重他,所以她这大半个月都在休养生息,没有参与到前朝的那些你来我往,逐步维艰的谈判机锋之中,但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一样有自己的方式去了解一切事情的进展。
所以今日即使看见百里赫云的突然到访,她也一样能让他没有法子在自己身上寻到突破口,并且能略引导他的思路往对自己这一方好的方向转去。
而贞元公主今日提出来的这个要求,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听起来极为忙缪可笑。
贞元闭着眼叹了一声,手指扣紧了手里的帕子道:“我没有指望你们能在明天就杀了百里赫云,我所说的是,在西狄这些年,我一样有经营自己的人脉,可以为你们的人在西狄做个内应引路人,在一切归于平静之后的一两年,再骤然发难,我想这应该把握更大些,而且也怀疑不到你们的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