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他陡然觉得不对,那哪里是一只猛禽,分明是一个人影!
其他眼尖的侍卫也发现了不对劲,立刻惊呼起来:“有刺客!”
顿时,所有侍卫都拔出了刀剑,他们训练有素地分成两批人,一部分人冲上去将那人围住,一部分人弯弓搭箭呈防御队形挡在司承乾的面前。
西凉茉刚冲进了狩猎场,就听见人声沸沸,她立刻背着司含香跃了过去,刚准备跳出树丛,就感觉到有一道锐利杀气挟着开金裂石之力瞬间迎面而来。
西凉茉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会遭遇上流箭,立刻身形瞬间偏移,几乎是让那支夺命黑羽箭擦着肩膀上而过。
她背着司含玉瞬间从树上落下来,同时声嘶力竭地大喝:“德王府郡主司含玉与靖国公府贞敏郡主在此!”
西凉茉这一点反应极为迅速,若她喊的是住手,或许根本不会有人听她的话,直接在她未曾落地前,无数利剑就招呼了上来,这样的时候,她背上还背着一个人哪里能完全护住自己或者司含玉,免不了就有误伤,但她喊的是自己和司含玉的名号。
底下侍卫一听,手中刀剑都齐齐顿了顿,没有即刻劈斩了上去。
就是这么一瞬间,也已经让西凉茉逮着了机会,一下子就平安落了地,将司含玉一个俐落的反手抱在身前,再次大喝:“我们遭遇了野兽的袭击,恳请贵主人相救,德王府与靖国公府邸必有重谢。”
侍卫们原本还极为紧张,只怕是刺客使诈,但听着那分明女子声音,再打量着她们虽然浑身沾血,狼狈不堪,但衣饰华美繁复,一看就知道是贵族女子,便瞬间都略松了刀剑。
西凉茉瞥见他们虽然仍旧自己围住,但是分明已松懈了防备,便知道最初的误伤危机已经过去,她立刻再次焦灼又诚恳地道:“快,各位,请先助本郡主救人,若有任何干系,冲撞了贵人,本郡主再亲自上门道歉。”
这时忽然一道高挑健硕的人影从侍卫中走出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女子:“是你?”
西凉茉看着这些侍卫训练有素,身穿御林军服,就知道必定是皇家贵人,只是不知是哪家王族子弟或者皇子狩猎,却不想居然遇到了老熟人。
“太子爷?”西凉茉惊讶之后,眼底瞬间掠过惊喜,连声音都急得变尖利起来:“太好了,太子爷,我们和几位大臣家的小姐们在半山溪流边遇见了棕熊的袭击,如今不知那边女眷们伤势如何,只是含玉已经失血昏迷,请太子爷速速带含玉去见医。”
“棕熊?”司承乾一愣,为了防止意外,这岷山之上甚少圈养这样凶悍的野兽,或者说应该是不允许这样的凶兽存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凶猛的棕熊呢?
但是他低头看了一下躺在西凉茉怀里的少女,那张沾血的惨白俏脸确实属于司含玉的。
司承乾眉头一皱,立刻吩咐小覃子:“三件事,第一,去把御医立刻送到这里来;第二、将岷山上有棕熊伤人的事报知父皇和所有大臣家眷,提醒所有人小心为上;第三,即刻派出人马持强弓猎网上半山溪流处搜寻幸存者,并且捕杀伤人棕熊!”
若是寻常司承乾的冷静与反应必定会让西凉茉侧目,但这个时候她只顾紧紧地抱着司含玉,颤抖着轻声安慰怀里的少女:“含玉,没事了,咱们得救了,一会子御医就来,你一定会没事的!”
司承乾看着她们,微微颦眉,随后从小覃子那拿了皇后娘娘亲自给他的以备万一的疗伤圣药走上前,打算先给司含玉处理一翻。
但是当他的手触碰到司含玉的雪白脖颈那一刻,他的手指顿了顿,便将那药物交还给了小覃子,随后看着仍旧在抱着司含玉低声轻语的西凉茉片刻,轻叹了一声:“贞敏,你节哀吧,含玉郡主她……已经去了。”
其实不必去摸司含玉的脉搏,他一走近就看见了司含玉从脖子上直接划到胸口的三道熊爪印。
那三道深深的裂口,几乎将司含玉的颈动脉一下子就撕开了,更别说胸前那深可见肋骨的伤口。
想必在司含玉受伤后不久,她就已经不行了。
已经去了?
西凉茉瞬间只觉得当头一盆极冷的水瞬间泼了下来,激得她立刻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司承乾怒吼:“才没有,含玉只是失血昏迷了,你胡说!”
司承乾从来没有见过西凉茉这样失控的时候,他楞了一愣。
而这时候身边的侍卫们已经“唰”地一声拔出了刀,对着西凉茉冷声呵斥:“大胆,休得对太子殿下无礼!”
西凉茉怒视着他们,死死地抱着怀里的没了声息的司含玉,却没有再说话。
司承乾看着仿佛被激怒的兽一样,浑身染血,散发着杀意的西凉茉,心中仿佛有一丝奇异的悸动。
他没有想过面前的女子还有这样的一面,她是纤弱柔美的,她是狡黠的,她是阴险而卑鄙的,她有所有浸淫在权贵之家长大的女子拥有的所有特质,与其他女子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这一刻,她是凶悍的,仿佛想要将说出这样的话的人给一口咬死。
她捍卫着自己在乎的人的模样,浑身染了鲜血,头发凌乱,一点也不美丽,却有一种奇异的动人心弦的震慑感。
让司承乾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种奇特的想法,若是自己有一天成为被她捍卫的对象,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呢?
只是,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便惊到了他,他随后立刻将这种想法抛诸了脑后,只是挥挥手,让自己的侍卫们退开,然后,司承乾站定在西凉茉的面前,半蹲下身子看向她,看着她的眼睛再一次道:“贞敏,含玉已经仙去了,你不用再这样抱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