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容里仿佛有一种仿佛对未来无所期翼的忧伤,透明而轻薄,却似随时会破碎,让司流风的心仿佛一下子柔软了下去,同时也升腾起一种保护欲。
“茉儿,你若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司流风看着面前的荏弱无依的少女,心中满是怜惜,忽然鬼使神差的低低道来了一句。
西凉茉仿佛受惊一般,蓦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睫羽若颤动的蝴蝶翅膀,面颊上染了一丝绯红,仿若不安般地轻叹了一声:“妾生君未生,君生妾已老,小王爷,您已经与四妹妹定亲,茉儿会当作,从来未曾听过您说这样的话。”
说罢,她抬眼看了他一眼,便转身上车,白玉与白蕊立刻上前下了帘子,与何嬷嬷一道跟在车边,让车夫打马而去。
佳人远去,倩影犹自存。
那一眼里仿佛带着轻渺的忧伤、羞怯、还有如雾气一般缥缈的忧伤,紧紧地勾住了他的心神。
司流风怅然若失地看着标识着靖国公府邸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远处,随后一握手中白玉骨的折扇,如星冷眸间掠过一丝势在必得的锐利光芒。
定亲?
他与西凉丹的文定之宴并未曾成功,仪式已经别打断了。
西凉丹那样的女人,凭什么成为自己的妻子。
而说起来,靖国公府还欠着他德王府一个妻子,不是么。
司流风微微一笑,转身大步流星地跨上自己的骏马,对着身边跟着的小厮道:“去告诉楼里的公子们,本王今日有要事回府商议,不能相配,今日酒宴吃食全都记在本王账上!”
说罢,便策马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小厮。
“大小姐,看样子,德小王爷似有所行动了呢。”白蕊一直观察着天香楼的方向,忽然笑眯眯地转头道。
她看见了小王爷似乎策马回府了。
西凉茉靠在窗边,轻拨着自己手里的青玉算盘,慵懒地道:“咱们等着消息就是了。”
不出意外,她等着的猎物顺利上钩了。
司流风,确实对她有那么几分情意的。
与其让韩氏与靖国公总是在自己的婚事上头打主意,不若自己去挑一个夫君。
能与韩家抗衡,而又与靖国公府有联系的人,她所能想到最好的人选就是——司流风。
她身为郡主,要嫁之人,门户必定不低,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有留意着京城中的世家公子,司流风的风评一向不错,并没有什么风流孽债,才华横溢,而且德王妃并不是他亲生的母亲,并非自己的正经婆婆,自然是弹压不住自己的。
而且司流风对韩氏素来没有什么好感,与韩家、西凉世家无甚交集,自己到时候若要清理西凉世家或者对上韩家的时候,就算不是助力,至少不会成为阻力。
何嬷嬷还是有点忧虑:“郡主,这样决定,是否太匆忙,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
白玉也沉声附和道:“恐怕此事闹将起来,四小姐和韩二夫人那边会不肯就此罢休。”
虽然何嬷嬷是九千岁的人,但是跟着西凉茉这么一段时间,日子过得却颇为舒心,西凉茉对待自己人极好,而且从不拿主子的架子,对待她更是尊敬有加,宛如长辈。
有一段时日,她感染了风寒,还是郡主亲自为她请医,煎药,让她在宫里几十年锻炼的冷心肠都忍不住暖了起来。
真心假意,何嬷嬷还是分得清楚的。
虽然她最忠于的人是千岁爷,也不清楚千岁爷打算要利用郡主做什么。
但在何嬷嬷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还是希望能为西凉茉做点什么,希望这个少女能得到幸福。
“韩氏是看我在这里已经很不顺眼了,又挡着她女儿的道,自然巴不得赶紧将我赶走,让我嫁入韩家是她最好的选择,日后便可以将我拿捏得死死的,就是嫁妆,她都不比给多少,反正不论多少,最后都会落到韩家人的手里。”
西凉茉将小白从鹦鹉笼子里抱出来,放在桌子上,请抚着它深红艳丽的羽毛,顿了顿又嘲谑地道:“她的算盘打得太响,生怕别人不知道呢,既然如此,我索性绝了她的念头,让她的两个女儿都有个‘好’归宿。”
她就是生怕西凉丹不闹,闹将起来才有趣。
“韩二夫人实在是欺人太甚,如今二小姐那副样子,她倒是有心情来对付我们大小姐!”蕊气哼哼地道。
西凉茉眸里掠过一丝冰冷诡谲的光芒:“是啊,她真是太闲了,若是成了孤家寡人,两个女儿都不在身边,她大概就会把时间打发在思念与悔恨里面,也就不会没事找事了。”
她会让韩氏悔不当初要插手自己婚事的。
何嬷嬷看了看西凉茉,仿若有所悟地微笑道:“小姐说得是呢。”
小白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拍着肥胖的小身子跳了起来,黑豆似的眼珠里闪过阴冷的光芒,歪着小脑袋很是暴虐地叫着:“杀了她,杀了她……”
小白跳着跳着,做癫狂状就往西凉茉的胸口怀里钻,它最近觉得主子的这个部位越发的柔软丰满了,靠在上面异常舒服。
“啪!”西凉茉一记暴栗敲在小白的脑门上,敲得小白一阵东倒西歪。
她收回暴力的拳头,掩住唇轻哼:“身为一只淑女的鸟,不可以如此暴力与血腥。”
小白两爪直挺伏在桌上,内流满面,主子,你比谁都暴力好不好。
白玉立刻心疼地靠过来,把小白捧在胸口,含怨带嗔地看了西凉茉一眼,嘟哝:“主子,小白那么单纯可爱的小东西,你怎么那么凶嘛。”